很多年后,后代的人看着史书上对着这些年所发生事情的记录,会感慨这样一个全新的时代的来临。但是对于白向莞而言,这一切的一切都只不过是陪着一个人,做了他想做的事情而已。只是,没有人想到结局会是这样,亦或者那样。
骑在马上,慕焱祯一行人朝着天授西部的苍梧郡出发。苍梧郡信都城,四大家族的发源地,昆仑山脚下。据说,千年前的主神,就是在那里将力量赐给了四兄弟,让他们推翻了羽族,建立了今日的天授。
慕焱祯骑在马上,从指缝看着初冬的阳光,虽然不如夏日炎热,可是依旧灼眼。将那个孩子从东华派带到毗尼城是夏天的时候吧,算算看,也是有半年了。不知道她一个人在毗尼城过的好不好?慕焱祯有了一时的出神。
“哥哥,在想什么?”林荣骑着马踱到慕焱祯身边,看着自家哥哥一时间突然有丝柔和的神情。
慕焱祯摇摇头,笑自己想多了,她若是过的好,那才是出乎计划之外。再说了,当初将她从东华派骗过来,就没打算让她回去,毕竟……慕焱祯握住缰绳的手微微用力,眼底一丝暗光流逝。“没什么,我不在京城的时候,你那边稍微放一放,别让人发现了。”
林荣笑得爽朗,“哥哥,有什么好怕的,咱们铁匠不就是打铁做兵器的么?不会引人注意的。不过我们真的要去信都么?横竖我们只是找个借口离开毗尼城而已。”
“既然做戏,就要做得真一点。”慕焱祯脸色平平,不动声色。看着骑着马出现的沈勤思,脸色越发冷冽,“毗尼城的信?”
沈勤思点点头,伸出快要冻僵的手将一封信递给慕焱祯。慕焱祯打开信,一目十行扫过,嘴角微扬,“倒是比我想象中的还要经不起激,和这样的孩子斗,我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沈勤思露出一分敬仰,“殿下斗的,不是王座上的那个傀儡,而是整个羽族,整个天授,整个大荒洲。还有,这世道。”
慕焱祯略略扬眉,“别小看了这傀儡,这傀儡用好了,可比真的解无虑还管用。至于什么世道的,我们哪里能改变得了,不过是想着办法活下去而已。”
“可是嫂子怎么办?我们就这样将嫂子丢下,可以么?”林荣微微有些担忧。
慕焱祯朝着马背扬了一鞭,马儿一路小跑起来,“不将她一个人丢下,那个人怎么会有大动作?再说,这也是对她的试炼,若是她安然度过了,算她命大。若是她不通过,也只是命。”
林荣看了眼渐渐远去的慕焱祯,眼底一丝苦涩,“哥哥这心,也未免太狠了。嫂嫂其实是个很好的人……”
沈勤思眉目微颦,面色不豫,“如果真是这样就好了。就怕殿下是特地对她这样,自欺欺人罢了……”
两个人对视了一眼,眼底都是满满的担忧。
这厢,毗尼城虽然是初冬,但是大约是偏南方的缘故,还不甚寒冷,再加上没有什么是比狐狸的皮毛更保暖的了,所以某只狐狸大晚上的坐在亭子里面,看着有些瑟瑟发抖的小圆脸,表示了无法理解。
小圆脸喝了点温热的黄酒,吸着鼻子,“师姐,这么晚怎么还不睡觉啊。”
白向莞按按头,“有些睡不着。”
“怎么了?”小圆脸顿时来了兴致,眼睛里闪烁着八卦的光芒,“是不是在想王爷,所以长夜漫漫无法入睡?”
白向莞没好气的白她一眼,“那你更不是想着空舟大师,长夜漫漫无法入睡?”
小圆脸搓着手有些娇羞的一笑,“没啊,前几天我还和大师一起睡觉的。”
居然进展的这样快了——白向莞难以置信的看着何雨婷——再想想自己和夹竹桃,连手都没有拉过,顿时心中的郁闷之情越发浓烈了。手指敲敲桌子,白向莞看了看灯火通明的神授宫,语气低沉,“听说,今晚皇上召了几族的长老,讨论选妃的事情。”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很是正常。”小圆脸有些不解,“师姐你干嘛要因此不高兴啊。虽然说长姐如母,被抢走了弟弟是会不高兴的。但是这样半夜不睡觉打扰人清梦,就未免有些过分了。”
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如今的解无虑可不是她的亲弟弟了,而是羽族的细作。白向莞只能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心思越发的焦虑起来。这个节骨眼上,说选妃,必定有鬼。要是真的解无虑在就好了,按照宫里老人的话来说,这对姐弟的感情是极好的。也是,如果不好的话,那天也不会到冥泽湖底来救她了。
只是——突然想到了什么。既然宫里的这个解无虑是假的,那么真正的解无虑在哪里做些什么呢?让一个假的来代替他,自己却悄然的消失了,而且这个假的还是羽族的人。
可是解无虑和羽族怎么会有干系呢?羽族被当成奴隶千年,别说是四大家族,哪怕是贱民,也不愿意和羽族有一星半点的关系,可是解无虑为什么会和羽族的人搅到了一起?
当年的解无虑的母亲,貌似只是一位普通的宫女,而解无虑则是一直在冷宫长大。哪怕是膝下只有一女的先皇先后,也不曾将这血脉放在心上,甚至狠心打入冷宫,就像是从未有过这样的孩子一般。这是为什么呢?为什么要对自己的血脉如此严苛?当年的皇后虽然是专房之宠,也生性高傲,但是也完全没必要和一个孩子过不去。而且解无虑的母亲,似乎和沉音夫人在教坊中是相识的。偏偏沉音夫人和羽族也扯不了干系。
难道,解无虑的母亲,和羽族有什么干系?白向莞这样想着,脑海里渐渐浮现出一丝不可思议的架构来,白向莞只觉得心脏扑扑直跳。
“去将军府,我要去见沉音夫人。”白向莞站起身来,大步走出了亭子,心里有个想法急需证实。
“公主……”绾绾似乎想要拦住白向莞,但是又拦不住,鼻子尖都焦急的快要冒出汗来。咬咬牙还是跟在了白向莞的身后,马车深夜里,停在了将军府的门口。
“没错,就是这了,镇远将军府。焱祯说了,沉音夫人就在这府中托将军照顾着。”白向莞吸了口气,叩开了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