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罢早饭,大约是因为说了不少话的原因,上朝的时间有些紧,慕焱祯吩咐好下人打理好白向莞的衣着,带着她坐进马车。不知道千年前的火族先帝是怎么想的,居然会把宫殿建在巍峨的半山腰。司空山三面环城,一面环湖,那座很大的湖叫做冥泽,据说湖底连着的是地府。白向莞估计着当年的长公主从宫墙上面径直跳了下来,该不会是直接落入了地府了吧?这样倒甚是减轻了牛头马面的工作压力。
似乎有些不满她的走神,慕焱祯轻声咳嗽了两声,将她从冥想中唤了回来,“今日定有许多人来刁难你,不过你不消害怕,只要你一口咬定你是长公主,有东华为证,他们奈何不了你。”
白向莞点了点头,回想了那天在朝堂上的交锋,微微有些疑惑,“可是,都说姐弟连心,我就是怕皇上看出来。”
“那就更不消害怕了。”慕焱祯眉目舒展,轻轻一笑,“你回来,那小皇帝比你更要害怕。”
“难不成这姐弟两个有仇?”白向莞估摸着。
“那倒不是,解无忧和解无虑姐弟两个很是情深,”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慕焱祯眼皮一跳,眸光黯淡。
“那?”白向莞更是不解。
慕焱祯手指敲着马车车沿,压低声响,“因为我怀疑,解无虑并不是解无虑——”瞧着白向莞微微吃惊的面庞,柔和的拂去她耳边的一丝乱发,“我现在虽然没有证据,但是十有八九可以确定那小皇帝是假的。不过这样一来,你也可以放心,所谓姐弟连心的事情,是不可能发生的。”
白向莞点了点头,眼底多了丝凝重。
下了马车,到了司空山下,自是有仙船来接送上下朝的官员。白向莞跟在慕焱祯的身后,上了仙船,坐在船舱里面。上次来的时候,白向莞谨记着慕焱祯的话,一直都低着头,所以什么风景都没看到。这次终于可以光明正大的来看了,可是不知为何,看着那高高的宫墙,心底却生出一丝莫名的滋味来——当年的长公主怎么有胆量从那么高的宫墙上跳下来?明明那么高,下面就是那么深的湖底……白向莞禁不住打了个寒颤。
仙船到了,白向莞跟随着慕焱祯下了船,信步走进偌大的皇宫。神授宫不比上次,上次她是犯了罪的钦天监监正,这次可是天授国堂堂的长公主。白向莞一走进宫城,顿时就感觉到无数灼灼的眼光,有敬仰的,有狐疑的……白向莞深吸了一口气,瞧了慕焱祯一眼,似乎从他那眼神中吸取到了什么力量,走进了大殿。
进了大殿,那种无形的压迫力就越发的大了起来,龙椅之上的年轻帝王,脸色更是如水的深沉。之前慕焱祯没说这解无虑是假的时候,她只是隐隐约约的觉得心底有些不对劲,他说出之后,她细细一想,觉得确实有许多不妥之处。
那天在朝堂之上,各位大臣皆已经被惊得议论纷纷,而那年轻帝王却面有不解之色。若是亲姐姐,怎么会那样无动于衷?还要等到身边内监提醒,才知道她是谁?之后他的眼神,更不是久别重逢的惊喜,而且一种又惊又怕的阴冷之色!怎会如此滑稽?天授的皇室剩下的唯二两人,居然都是假的?可是,自己是被慕焱祯送进来的,那假的解无虑又是被谁送进来的呢?
白向莞叹了口气,这朝廷形势还真是严峻,慕焱祯一个外人,在这里这么久也真是不容易。想到这里,便寻到慕焱祯的位置,看他似有察觉的微微扭头看着她,便对他笑了一笑,大有惺惺相惜之感。看见她的笑,慕焱祯微微一愣,眼底也露出一丝笑意来。眼底将这两人的互动尽入眼底,站在一旁的夜行脸色微微发冷,终是低下了头去。
解无虑坐在众人之上,面色有些冷峻的瞧着白向莞,眉头微微一皱,想要喊她,却又不知道该怎么称呼,皇姐?还是白监正?
正在他有所纠结的时候,只看见白向莞喜盈盈的开了口,“无虑,三年不见,竟然长变了。”
解无虑微微一惊,心里暗暗觉得不好,她这样一说,自己竟然是落了下风。若是不随着她口说,她要是真的长公主,自己该如何是好?看着下面笑得一脸无害的女人,解无虑心里暗暗散发着凉意。正欲回答,只听见外面的内监极为奸细的嗓音响起,“东华派弟子,风白华,宋芷柔到……”
解无虑心中松了一口气,“请他们进来。”
大师兄是风族族长的嫡长子,站在群臣首位的族长一眼瞧见了自己的爱子,自是喜不自胜。风族族长身边的********一眼瞧见了自己的侄女宋芷柔,也笑得一脸温柔。
“真是一对璧人。”解无虑朝着风族和木族两位族长轻轻一笑。两位族长也自是万分自豪,大家寒暄了一会,解无虑的眸光微微一冷,瞧着风白华,开了口,“风道长,朕想东华派没有人比你更了解我皇姐三年前的事情,今天请你们来,也自是为了这事而来。请道长说下,这女子,究竟是不是朕的皇姐?”
风白华瞧了眼白向莞,微微的皱了下眉头,似乎很不悦她竟然会掺和到这样一滩浑水中来,对视到她似乎有些无辜的眼光,不由的低声叹了口气。“启禀皇上,三年前我东华前掌门夜观天象,知道长公主有大难,便赶到了毗尼城,正好将落入水中的长公主救出。长公主福大命大,还有一口气在,只是头部受创甚重,掌门将长公主接回东华之后,虽然悉心治疗,但是长公主过了几月才苏醒,苏醒之后又忘却了一切。掌门考虑到那时,乱党未平,再加上长公主病势好好坏坏,反反复复,也不敢搅扰皇上,便未曾禀告。也算是掌门的私心,长公主修仙灵根极好,掌门本想传位给公主,所以这事情便拖了下来。我东华派一门知情不报,还请皇上恕罪!”
解无虑眼底凉意深重,但是却笑得一派大方,“东华救了朕的皇姐,朕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降罪!”顿了顿,他看向风白华身边的宋芷柔,声音轻柔,“宋小姐,你说对么?”
宋芷柔抬起头来,看看身边的男子波澜不惊的面容,嘴角露出一丝冷笑,“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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