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悠,你真的见死不救吗,我可是你的亲生妈啊!”
“妈,我求求你放过我吧!呜呜呜……”
“我算是看清楚了,都说养女防老,没有想到我的下场那么凄凉,真真养了个白眼狼,狠心看自己的母亲被人逼上绝路也不管,我真是命苦啊,老公,你看看啊,这就是我们的亲闺女啊!”
“阿姨,有话好好说—”
“说什么说,都是你们这坏心肝的,如不是你们教唆,我们家美悠不会变成这样!连亲娘也不要!”
“……”
“放开我,妈,我真的不去!”
“走,你不去,我想去人家还不要呢!”“
“阿姨!”
“滚!”
“……”
暄嚣的夜,从五楼的阳台上俯瞰灯红酒绿的世界,车水马龙,汽车发动机引擎的声音,渐行渐远。
夜幕笼罩下,闪烁的霓虹灯,为夜增添了几分娇艳,凉风习习,如此的夜晚,手里握着水晶高脚杯,琥珀色的液体在空气中散着淡淡的醇香,像是姗姗而来的美人,妖而盛放,此番,连夜也醉了。
偏偏这样的夜晚,适时响起极不协调的声音,屋里面正上演着某妇逼女卖身赎母的剧情,三个女人的对白互不相让,竞相争放,大有拼命的前奏:一个扮演了呕心沥血供书教养的好母亲形象;一个是谆谆读书的学生,乖乖女却不肯为救母出卖自己;另一个嘛,却是毫不相关,仅仅是租客角色,却同情心泛滥的温柔女孩。
这些对白,换了是谁听到也会不舒服的。
夏妃汝摇着手中的红酒,不知在想些什么。宽大的黑框眼镜,一双大而妖艳的桃花眼,折射出一道复杂,略带冷漠的光芒,不过,也只是一闪而过,粉色性感的嘴唇,微微拢起,两只纤细的手指一上一下地拍打着桌面,顷而,她垂下双眸,将杯中的红酒一饮而尽。
尽管同住屋檐下,她却从来没有想到要扮演什么烂好人,何况,外面的人压根没有想到要求救于她这么一号人。
“小雪,求求你劝劝我妈吧,我我不能做出这种低三下贱的事情,”陈美悠死死握住房门的手柄,任由力气比自己大一号的母亲扯着衣服,向前面那清秀文雅的女孩哭诉道。
“臭丫头,什么叫低三下贱的事情,如果不是我含辛茹苦地供你上学,你哪能翘起二郎腿在一流大学里读书,现在翅膀硬了,嫌弃老母亲,你就是这样报养我的吗,学校里就是这样教育人的吗?”那个粉头油面,双目凶光的中年女人恶狠狠地骂道。
“阿姨,美悠不是这样意思,你误会了,只是你不该为了还钱,要美悠去陪男人啊!”王雪扯着中年女人叹息道,她长得个子挺高的,五官更是比陈美悠更胜几分,无奈身体柔弱,更怕伤害中年女人,一直处于弱势,指望她搭救陈美悠,估计第一个被攻陷的就是她,能跟一个泼妇谈人生大道理吗?
显然是不现实的。
“陪男人怎么了,就一个夜晚,两眼一闭,一了百了,还能赚到十万块,不是看在美悠是女大学生的份上,人家还不乐意就要她呢?姑娘,你就行行好吧,美悠不肯去的话,我就是死路一条了!如果我还能年轻十几年的话,我也不会让她年纪轻轻的就干这些勾当了!”中年女人心一横,推着王雪狠声道,腾出来的手立即捉向女儿。
王雪被中年女人推倒后,急忙从地上爬起来,声音带着哭腔,冲着夏妃汝的房门一阵猛敲道:“妃汝,你在吗?快出来,美悠要被带走了!”
这个向来不被她放在眼里,成绩不显山不露水的同班同学兼室友,此时此刻却成了最后的救命草,王雪脑子里掠过手指里夹一根香烟,神情颓然,大大的桃花眼却带着万年冰封一般的冷漠光芒的不良少女形象,上次见到她跟一个一身匪气的青头胖子说话,王雪眼尖,看到胖子裸露在外的纹身。
从此,王雪就开始疏远夏妃汝同学,当然了,后者也从不把她放在眼里,一副我行我素的样子。
眼下这种情况,以黑制黑,说的就是夏同学这样霸道的女人吧?
王雪同学忐忐忑忑地敲着房门,眼睛余光却看到陈美悠已经被中年女人连拉带扯地弄到大厅门口了。
哎呦喂,她心里一惊吓,又重新扑向中年女人。
“这位同学,你就不要干涉我们家的美悠了,该干嘛干嘛去!”中年女人好大不客气道,更没有怜香惜玉地将王雪再次推倒在地。
王同学委屈加疼痛,默默流着泪,看到门口平白地冒出来一个接应的猥琐男人时,她就知道陈美悠在劫难逃了。
对了,报警呀,头脑打了个激灵,王雪挣扎着从口袋里摸出那款苹果4S,刚要拨打电话,猥琐男凑过来,语带暖昧道,“小妹妹,我劝你还是别干这蠢事,别人的家事,你少管为妙。”
王雪被吓懵呆在原地,如花以玉的脸,忘记了哭泣,头脑一片空白。
猥琐男趁机抹了一把她那挺俏的小鸽乳,手感真好,怕也是原包装的吧?
“如果我是你,就把手放干净一点……”
整个屋子吵声骂声一片,突然这一句不合时宜的声音,全都静止了。
“啊,我的手——”
这还没完呢,又响起猥琐男的惨叫声,还有骨头移位的咔擦声。
“是你,臭丫头!”猥琐男被吓住了,一个女人如鬼魅一般出现在眼前,雷霆之际握住他的手,秒速间就让他手腕脱臼。
她是谁?
高佻的身材穿着一套白色休闲运动服,乌黑的头发扎起一条马尾辫子,瓷白色的肤色,戴着黑色的厚重眼镜,属于女书呆子的形象,女孩的脸犹如石塑一般僵硬,眼神冷漠而绝情,闪烁着诡异的精芒,像是窥视着你心底的秘密,妖艳的粉色嘴唇,挂带着一抹类似嘲讽的冷笑。
明明只是一个年轻而瘦弱的女孩,却让人倍感压力,不寒而战,如此近距离地看着她,猥琐男的后背不由地缩了缩,一个踉跄,他竟然摔倒在地上。
夏妃汝望着眼前这个粗眉虎眼的男人,看着他光着的膀臂上各纹着的一条狰狞可怕的蛇纹图案,就差在脸上写上“老子是黑社会”的标志了。她平静地说道,“你们吵到我了,”轻轻地将一绺头发拨到耳朵后面,她的动作很温柔,穿着拖鞋的脚却毫不客气地踩在猥琐男的身上,就像面对的是一具死尸。
“啊,痛死我了!臭丫头,你够狠,别让我逮到机会,我非操*你*-”猥琐男被激起地瘩的流氓气息,恶狠狠地吐了一口水骂道,嘴边的话没说完,身上又遭到平底拖鞋更惨烈的贱踩撞击,甚至能听到骨头破碎的声音。
打死他也不会料到这丫头有那么大的力气,难道是个练家子?
“嘴巴放干净点,不然,谁也保证不了你能不能走出这房门,你说对吗?”夏妃汝的眼睛眯成一条线,泛着冷光,粉色的嘴唇却勾起一道淡淡的弧度,妖艳的美丽,却动人心魂。
“啊!杀人了!”猥琐男缩缩脖子,惨叫道,声音杀猪一样。
这演的哪一出?
中年女人停了下来,用敬畏的目光望向前面这位女罗刹,看到对方投过来很玩味的目光,不知怎么的,她的心跳突地加快了,像是被人窥到什么亏心事。
“那个男人用多少钱包陈美悠?”夏妃汝抬起头来,平静地问中年女人,踩在猥琐男身上的脚没有松开的意思。
中年女人-黄子凤手一哆嗦,竟将女儿松开,抿了抿因吵架而干燥的嘴唇道,“十万块。”
“十一万,我将你女儿包了。那么瘦,可卖不到好价格,先养养吧。”夏妃汝想都不想地说道,走到面如死色的陈美悠跟前,蹲下身体,居高临下地,两只手指捏住她的下巴,好像面对着一只可爱却无助的小猫咪。
神马情况,我没听错吧?黄子凤露出比哭还难笑的笑容,艰难道,“这位同学,你是在开玩笑吧?”实在看不起来这个相貌平平的女孩子竟然有同性倾向。
“你觉得呢?”夏妃汝的眼皮翻了翻,不耐烦道。
“不不不,这位同学,你大人不计前嫌,饶过我吧,再说那位大哥指定要我们家美悠啊,我也是骑虎难下,没辙啊!”
“那是你的事,我看你姿色不错,何不来个毛遂自荐呢,一来舍己救人,二来也省事。”
确实,陈美悠的美貌就是继承黄子凤的,她虽然40多岁,但身材丰满,半老徐娘风韵犹存。这年头还有不少的色老头拜倒在她的石榴裙底下。
“请问同学贵姓?”黄子凤盘算着她的战斗力,猥琐男算是废了指望不上,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保存实力回头叫齐人马再过来。
“叫我妃女王。”夏妃松开吓得面容失色的陈美悠,看看早已石化在地,时刻羽化升仙的王雪道,“我屋里有个袋子,麻烦你拿一下。”
王雪去了又来,手里拿着个塑料袋,打开有一摞摞的钞票。
她心里一哆嗦,袋子摔在地上,木然道,“哪来的钱?”又忆起那咧牙的青头胖子,那挥之不去的鹰纹身。难道夏同学被那位青头大哥承包了?
“是打劫回来的黑钱,”夏妃汝语带轻松地说道,把钱塞给中年女人,却望向猥琐男道:“货钱两讫,走好不送。”
中年女人脸憋成紫青色,一言不发扶起地上的男人,两人搀扶着走出去。
王雪将陈美悠扶起来,两人神情复杂地望向夏妃汝,这个人,她们想着一辈子最好不交集。
背景捉摸不透的女人,逃课、出语不逊,跟社会不良人士混搅在一块,她冷漠无情,关键时刻却值得信赖;她的语言低俗却让你没法反驳。总之,这是一个雾一样的女人。
身为同班同学兼班长的王雪联想着这十一万块背后的耐人寻味,又想起夏妃汝上个月还欠房东租金的事实。
妃女王,好大的口气。
破天荒地,眼前这个不修边饰,任性的女孩让她产生一种想要结交的冲动。
“妃汝,谢谢你。”陈美悠泪眼朦胧,对着夏妃汝由衷说道。她没王雪那么多的心眼,人家冒着极大危险将自己救下来,这份情一定要偿还的。
“感谢是必须的,钱也是要还的。”
夏妃汝转过身,又轻飘飘地撒下一句话,“不然,把你养肥了一样是要卖的。”
留下两个目瞪口呆的孩子,还有一地的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