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事情就简单了,杨大人既然已经出来了,就当场与几名新进的银铜牙牙首牙魁一番言谈,并授予相应的资质徽章。这个过程中,柳柳有些不知所措,她一个人被撂在一边。由此可见,先前的猜测八九不离十,这位督牙司侍郎大人并不喜欢自己。
这种不喜欢,若不是性别歧视,便是党争问题。
与牙首牙魁们一番言谈之后,杨大人最终还是象征性地鼓励和鞭策了柳柳一番,便回司里去了。牙官这才复又登台,宣布铜牙揭榜。
这一声令下,柳柳总算舒了一口气,准备与宋宇一同下台。却见他与金凰分号新进的银牙李承德一起下台,似乎并未看见柳柳。谁说女人心海底针?男人心亦如天气一般变幻莫测。
走下台去,看着手里的圣旨和象牙牙牌,柳柳的心情十分复杂,是不是要怪郑馨儿多事呢?柳柳对于铜牙考,她并没有势在必得的心,能过自然是好,不能过明年再来。牙首牙魁更是不敢想。如今虽然不是什么牙首牙魁,但御赐铜牙,却更令人手里发烫。
头顶的阳光不知被谁挡了去,柳柳抬头一看,却突然觉得有种目眩神迷的感觉。
“恭喜柳柳受封御赐铜牙。在下风顺行高权。”高权便是今次铜牙牙首,与柳柳一样连考普牙铜牙的高权。先前只是远观,柳柳便觉得这高权一表人才,如今近在眼前,更是发现这高权有如画中走出的男子一般,明眸皓齿,风度翩翩。尤其是一双眼睛,明亮动人。
为什么最近老是认识这种眼睛如此迷人的男子?北宫易的双眼犹如墨玉一般,沉稳而内敛,温柔似水。而这高权的眼睛之中似乎星光熠熠,想来应是活泼而又机敏,断然是长袖善舞之人。只是这一双眼,便是当牙人的好材料。
柳柳不得不承认,她看人喜欢看眼睛,眼睛是心灵之窗。只是,她也常是看不准。
柳柳见这高权一脸真诚,似乎并不未因为自己这突然冒出来的什么御牙抢了他的风头而不高兴,对他立时有了好感。再者说,这高权是风顺行的人,风顺行向来与和风行交好。微微一福,道:“柳柳见过高牙,恭喜高牙荣膺今届铜牙牙首。”
“什么高牙呀,我比柳柳虚长几岁,柳柳唤我一声高哥便好。我这牙首哪有柳柳的御赐铜牙风光,这可是大倫第一啊!”这高权还真是自来熟,果然开朗,完全不把自己当外人。
柳柳却不为所动,道:“高牙客气了。柳柳现在还要回行里复命,他日有闲再与高牙一叙,柳柳也好讨教些经验。今日先告辞了。”说罢,也不待高权回话,微微一福,一个错身便绕了过去。
虽然,自来熟是作为一个牙人的必备条件,但实际上柳柳极不喜这样没个三两句就称兄道妹,似乎能与你掏心窝子说话的人。她觉得那样的人太假,与人搭讪是需要技巧的,要掌握好一个度,而不是一味拉关系。
才走了没两步,突然觉得背后凉凉的,回头一看,只见高权正笑脸相对,柳柳也回以一笑,点头致礼,随后转身继续走向和风行众人。
和风行众人自然不必说,立刻迎了上来,各种恭喜之词。郑风和走到身边,轻声问道:“那高权找你作甚?”
“没什么,只是打个招呼而已。”柳柳道。
“嗯,这次资质考,有些怪异。柳柳也要防范着些。”郑风和道。
点了点头,虽然也不知道要防些什么,但小心驶得万年船。
不多时,何管事就抄了银牙和铜牙的取中名单回来了。和风行另有一人取中银牙,是总行的蔡涛。还有三名普牙取中铜牙,分别是总行的白越、曾小山和金凰分号的付大海,这都是意料中人。这次和风行铜牙的取中人数可谓极高,八中有五。
曾小山在听到自己被取为铜牙之后,莫名地说了一句“还好,差距还不是很大。”
钟云华听了,骂了一句“出息!”
郑风和看着名单,久久未言。半晌之后,道:“你们几个取中的去把手续办好。晚些时候,行里每人发二十两银子,李承德、柳柳、宋宇三人发五十两,作为奖励。下午歇业,手上有案子的自己安排好,各自散了吧。”转身又对钟云华说道:“叫上另外三位主牙,我们回行里有事相商。”
此话一出,和风行众人一哄而散。穿过人群,柳柳依然见到那双温柔的眼睛。走上前去,将圣旨交给欢天喜地迎上来的月珠保管,象牙牙牌就揣在怀里。
北宫易眼中含笑,道:“恭喜柳御牙。”
“蒙皇上厚爱。”柳柳微笑以对。
北宫易也不过多论于这个话题,侧开身,左手一比,说道:“还请柳柳赏个光,北宫作东为柳柳庆祝一下,聊表心意。”已时近午时,几人早饭用得早,此时腹中已经有些饿了。柳柳欣然点头。
走在路上,月珠走到柳柳身边,在她耳边咬了几句耳根,柳柳眉头微蹙,又对月珠低语几句,月珠点点头,便要先行离开。北宫易却让笑贰跟着月珠,说是一个姑娘在大街上行走恐有不便。笑贰撅着嘴直摇头,北宫易低喝一声,只得跟着去了。对此,柳柳并不多言,她知道北宫易这是有话要对自己说。
到了酒楼,这酒楼虽不是什么大酒楼,却是柳柳极喜欢的一家酒楼,要了一间二楼的小包厢,从这里可以一眼望见大倫的繁华风貌,又有一种近看喧嚷风景,清心不为其扰的幽静。
点了小菜,房内只剩两人,一时之间,对视无言。
柳柳不禁有些心乱,暗骂自己怎如初恋少女一般,心中小鹿乱撞。悄悄瞥一眼北宫易,却见他脸涨得通红,不自觉地伸手去抚他的额头,“北宫这是怎么了?怎么脸色通红,不是暑热了吧?”
北宫易先是微微一诧,突然伸手抓住柳柳的手,手心之中还微微有些汗湿。
两人便一直保持这样的姿势未动,直至房门被送菜的小二敲响,才如惊弓之鸟般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