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云华又为自己斟上一杯茶，悠然道：“柳牙首要时刻谨记。倒是那永乐候的事情，现在如何了？前几日实在太忙，顾不过来了。柳柳多担待了。”
“钟主牙费心了。永乐候那边，柳柳前些日子已经带查总管看了几处宅子，也一一做了推介，查总管看了非常满意，其中共有五处宅子达到了初步意向。现在只等永乐候及老镇北王侧妃怡王妃进京拍案。但那五处宅子其中有两处，另外有买家也有意向，身份背景亦都不弱于永乐候。不过柳柳已经将永乐候的消息放给东家了，就看那东家如何考量了，若真先被卖去，也没有办法。其他几处，暂时都没有问题，相信在永乐候进京前都没有出手的可能。”柳柳将目前的情况一一叙来，内城宅子的东家自然也不是寻常之人，抑或者便是直接属于朝廷的。
钟云华低头思量了一番，道：“依柳柳看来，那几处宅子中，永乐候最有可能倾向于哪一处？”
这个问题，柳柳早先已经想过。“依柳柳看，其中有两处皆有可能。一处是位于光明巷的老宅子，那处离国学监较近，永乐候进京后定要去国学监报到入学。只是那处宅子年代有些久远，若要入住的话，还需要翻新，周围景致也要弱些。另有一处是天玄湖边的宅子，风景俊秀，宜人居住，只是地处偏远了些，还有便是这宅子是充公的，是前京中府尹的宅邸。两处之中，若是不考虑忌讳的因素，柳柳觉得还是天玄湖的几率更高。
按理说这侧妃是不得离开镇北王府，应以王妃为首，为老镇北王守孝。柳柳暗查了一下，原来永乐侯母妃怡王妃原本是苏浙人士，身子娇弱受不住北漠干燥寒冷的气候，早年生永乐侯的时候就差点难产死了。这些年来好不容易温养好了，却不想老镇北王突然病殒，又是大病一场。虽未危及性命，却是每况愈下。老镇北王妃与怡王妃情同姐妹，不忍其烛年如斯，况且永乐侯始终要进京入国学监读书，届时没了儿子守在身边，怡王妃还不知将要如何，这才允了永乐侯带了怡王妃一同进京。”
柳柳说起生意来，便自然而然地散发出一股自信，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又不疾不徐地说道：“永乐侯与怡王妃母慈子孝，相信最后应是怡王妃娘娘抵不过儿子的孝顺，应了永乐侯买在天玄湖，那处幽静怡人，最适宜病患调养身体。当然，这只是柳柳从获得的消息做出的推断，毕竟未见过其人，不敢有定论，但也有十之八九的把握。”
钟云华细细听着，又为柳柳斟上杯茶，摇了摇纸扇，说道：“柳柳的消息打探地很是清楚，这很好。那天玄湖的宅子自充公后，户部放出出售的消息已经有一年多了，却始终未有人购去，前京中府尹被撤职发配边疆，影响还是甚大，尤其是能住进内城的主，哪个不是希望前程似锦，最次也要明哲保身。这种不祥的宅子通常都要五六年的时间，才能被人淡忘背后的故事。若是朝廷直接赐予也就罢了。”
“确实如此。但柳柳请风水师看过，这宅子先前的确是不祥之地，又与前府尹周大人八字相克。如今周大人发配边疆，此宅气运已变，风水师道若有相合之人，有相辅相成之效，便成福宅。”柳柳自己也很喜欢这处宅子，所以格外关注。
钟云华见柳柳信心满满，道：“柳柳有信心便好。若是如此，会不会其他中行也做如此推荐？需不需要先将这宅子购置下来，这宅子是滞销货，户部应会很乐意脱手给中行的。”
“因是滞销货，这宅子很可能被牙人直接跳过，柳柳若不是扫街时无意间见了这宅子，柳柳也不太可能会有此推荐，因此被人抢先的可能性并不高。”
柳柳正说着，房门被敲响了。“钟主牙，东家来了，让您去他的房间有事商议，柳牙也请一起去。”
钟云华皱了皱眉头，也不耽搁，起身便走。柳柳也是疑惑满腹，郑风和怎么来了？郑风和通常每隔五日来行里一次，前日才来过的，怎么今日又来了。
紧跟在钟云华身后，走进郑风和的房间，却见房内并不只有郑风和一人。行里的孙主牙，还有金凰分号的陈主牙、钱主牙也在。
柳柳心中疑惑更甚，这么多主牙在，叫她前来又是所为何事？跟着钟云华一一见礼，钟云华一屁股坐在右下首的位置上，柳柳顿时不知所措，不知该原地站着，还是到钟云华身后站着。
这时，郑风和向她说道：“柳牙，你且先坐这边，且先听着。”柳柳便依言在上座的左边坐下，只是老大有些不自在。
“突然召各位前来，是近日陈主牙发现一些异常。陈主牙，你把事儿说说，诸位听听看有什么意见。”郑风和看向左下首的陈主牙。这位陈主牙，陈守业，是金凰分号的主牙。柳柳见过几次，许是与达官贵族一起山珍海味吃多了，长得极为富态，若是当年考银牙的时候便是这种身段，估计也是考不过的。陈主牙脸上总是笑眯眯的，让人很乐意亲近，柳柳几次去金凰分号办事，陈主牙都给了很大帮助。此时，一向笑容满面的陈主牙却是脸带愁容。
“事情是这样的。近几日来，金凰分号连续做失了有四件大案子，起先我也并未在意。生意做不成是常有的事，可是连续数日连续数起就让人不得不注意了。这一注意，却发现了惊人的相似处。首先，这些案子都是房产买卖的案子，且俱都是内城的宅邸；第二，这些案子几乎都不是买家的问题，其中有两桩都已洽谈到最后阶段，只差双方签订买卖意向，到督牙司登记备案便可正式交易。却不想，上家却突然回复说宅子已经卖了，这前后不过才两三日的时间。”
这的确有些异常，一次并不足怪，被人抢先一步在四五六月的旺季里极为常见。但如此频繁就有些问题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