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柳来到京中没过几日就到了中秋节,这几日里柳柳几乎闭门不出,这是郑馨儿对她的嘱咐。
中秋节是大倫的第二大节日,是举家团圆的日子。这一日,柳柳踏出馨园,被请进了郑家的正堂,却被眼前的一幕吓了一跳。正堂里满满当当坐了不下百号人,还有些孩童抱在丫鬟乳母的怀中。
郑家是个大氏族,这一点柳柳早就知道,却一时也没想到会见着这么大的阵仗。
震惊归震惊,柳柳赶紧收敛心神,紧跟在郑馨儿身后,走入正堂。郑馨儿福了一福,道:“馨儿见过爷爷、奶奶、爹爹、娘亲,二叔、三叔、四叔,还有各位长辈。”
关键时刻柳柳也不含糊,深深道了个万福,用不大也不小刚好整个正堂里的人能听清的声音说道:“小女子柳柳见过相爷,见过安福夫人,见过各位长辈。”说完,也不起身,依旧是双手交叠扶腰,弯腰欠身。
纵然堂上有百人,此时也是悄无声息,一根针落地也能听得分明。不知是谁忍不住咳嗽了一声,才打破了寂静。柳柳不敢抬起头,她知道此时所有的目光都在看着自己,稍有差错,便会引得不谐。
“这便是柳柳?看上去似乎还没有十三,怎地如此瘦弱,想必是吃尽了苦头。先起来吧,这么弯着身子也是辛苦。”说话的是郑太夫人,也就是左相爷郑赟的正房夫人,御赐的三品诰命夫人,封号为“安福”,郑馨儿的嫡亲奶奶。郑太夫人已年近五十,长得慈眉善目,格外亲近,柳柳一下子就喜欢上了她,郑太夫人长得极像仁安孤儿院的院长。
“回安福夫人,柳柳不苦,柳柳谨记书中有云‘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还有孟子云‘天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指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更何况柳柳得馨儿姐姐照拂,将柳柳从水深火热中解救出来,柳柳大恩不敢言谢,唯有尽己所能,徐图报恩。”柳柳说此话间不卑不亢,昂首挺胸,目视前方。
“你这小妮子口气倒是不小,老夫倒是要问你,如果今日馨儿与你义结金兰,你是否可谓成为那人上之人?”郑太夫人身旁一直正襟危坐,蓄着白须,不怒自威的自然就是郑家的大家长、当今大倫左相——郑赟。郑赟虽是有些呵斥的问话,“小妮子”“义结金兰”几字却让堂上众人侧目,一时各有心思。
今日里是中秋节,郑家所有子弟都要回来吃这一顿团圆饭,如此人物整齐的时候,自然也是要议些事情。虽说大多数人早先就得了消息,知道有个丫头住进了馨园,但对于老爷子的亲昵称呼还是有些惊诧,掌管吏部、礼部、户部的大倫左相绝对称不上是慈祥之人。
“回相爷,请恕柳柳直言,柳柳以为,人本无贵贱,只有身世背景的贵贱,再来便是后天的熏陶,这才有了贵贱之分。馨儿姐姐生于郑家,且睿敏聪慧,又有沉鱼落雁之容,他日定当成为人中龙凤。但是,在目下柳柳的眼中却还算不得是人上人,只能算是中上之人。馨儿姐姐还勿见怪,柳柳心直口快。”说到这里,柳柳不顾堂上堂下诧异的眼神,向郑馨儿微微福了一福。
郑风和坐在右侧首排的位置上,身后端坐着一个明媚夫人抱着郑玲儿。这次回来的路上,郑风和就将柳柳的事情书信报回给父亲郑赟,信中对柳柳也是大加褒扬,又点明郑馨儿与柳柳义结金兰的各种利益。父亲的回信却是平平,未加褒贬,只说进京后再议。此时,郑风和听得柳柳竟然当着郑家数百人的面,说郑馨儿还不入她的法眼,谈不上是人上人,这不是在老虎头上拔毛吗,还是一群老虎。可是不知怎地,他却不太担心,下意识里觉得柳柳必然有自己的想法,定能圆过去。
郑馨儿脸上看不出什么异样,口中说道:“那柳柳认为怎样才可算是人上人?难道定要位及人臣,万人之上?”似乎还有些不忿。
“非也。”柳柳没想到自己也有“也来也去”的一日,继续说道:“柳柳认为,人上之人有三过,必有过人之智,必有过人之德,必有过人之为。柳柳这三过也可说为修身、齐家、治天下。馨儿姐姐可说有两过,德智皆过于常人,只是尚欠过人之为。若日后能有所为而造福于民,大爱于天下,便能有三过,成为人上之人。”
堂上寂静无声,郑赟略有所思,眼神直勾勾地看着柳柳。柳柳也不躲闪,坦然面对,自有一股超然气质。“哈哈!没想到老夫今日能听到一个十三岁的小妮子跟我说道‘修生、齐家、治天下’。馨儿,你是从哪里找出这么个宝贝的?有意思,很有些意思。”郑赟捋了捋白须,向郑馨儿说道。又向柳柳问道:“柳小妮子,那你有几过啊?”
“回郑老爷子,柳柳一过也没有,既无睿智、亦无才德,更是无为。不过,柳柳尽得大任说,可谓意志坚韧,虽还要百般锤炼,但向上之心轻易不可磨灭。”柳柳被郑赟左一句小妮子,右一句小妮子,顺着嘴就说出了“郑老爷子”。
“好!好一句‘向上之心轻易不可磨灭!’柳小妮子,我很喜欢你,你的事情我也听风和与馨儿说过了,你这妮子心气不小。我这老头子也没多少年可活了,在我一脚归西之前,你可得好好表现啊!我倒要看看你到底是得了何等大任。等会儿你和馨儿就去拜了金兰,写了金兰谱。你是个孤苦的孩儿,从今往后,你就跟馨儿一样喊我‘爷爷’。”随着郑赟这一锤定音,郑馨儿和柳柳结拜的事儿终于是板上钉钉了。
郑赟复又严辞道:“出了郑家门,不得以我郑家的名号招摇过市,不得为非作歹,不得信而无信,谨守郑家家规,否则一切皆以家法处之。重者,割袍断义,逐出家门!”
“诺!”只是一字,却透着坚定。柳柳望向郑馨儿,郑馨儿正微笑着看着她,两人便是如此默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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貌似很久没爆发了!嗯~今天加更!就这么说定了!晚上七点再来一章!为什么加更捏?我想想~~~庆祝登上青云榜好了~!哈哈!
另外庆祝这个标题,义结金兰,相逢就是有缘~偶们都是好朋友~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