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殿内殿外的齐声高唱之后,久久,也没听到动静,跪在软垫上柳柳忍不住抬起头来想看个究竟。一旁的倫奕赶紧压低她的头,然后又在她的手心里写到:“慎行!”柳柳便不敢再妄为,只好乖乖地跪在那里,一动也不敢动。
直到跪得双腿微微发麻,终于听到殿上传来温柔男声“众爱卿平身,坐!”柳柳才如释重负,却又不能站起身来运动双脚,还是要盘坐在软垫上,只好自己捏捏。耳边却传来倫奕有些调笑的声音:“帮我也捏捏。”
柳柳堆满笑容,一只手就伸了过去,猛地揪住一把肉,就来一个九十度扭转。柳柳没想到倫奕腿上的肉如此紧实,她本想转个一百八十度的。
倫奕似乎完全不为所动,仍然端坐着,嘴角依旧如夕地挂着淡淡笑容。殊不知他的后脖处一滴冷汗悄悄地滑落下来。
殿上那个温柔的男声自然便是当今皇上,清治帝倫宾。这一口温柔的男声,十分动听,就像深夜的电台男主播,温淳而深邃,只可惜作为皇上的话,太过温柔,少了一些威严。
柳柳探头望去,因是离得有些远,根本看不清面目,只能看到殿上共端坐着四人。两人穿着红色凤冠霞披,应该便是两位新贵妃,邱籽雨与那贺蕤音。另外两人则穿着明黄色的龙装凤袍,定是皇上与圣德皇太后。
“值此七夕佳节,两湖水灾褪去,四海歌舞升平,百姓安居乐业,朕又喜得两位爱妃,当普天同庆!宣,减免半年赋税,暂停宵禁三日。”皇上朗声道。
顿时,殿上殿下又皆是跪倒,“吾皇仁爱,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宫的上方升起灿烂的烟火,又放飞了数百盏天灯,京中城内一时欢庆无度。
“众爱卿平身,共举杯,一饮而尽!”皇上赐酒之后,文王倫为又是领着一众朝臣,举杯相敬,一番歌功颂德。而后右相又以辅佐幼帝、母仪天下云云,将皇太后褒扬一番,皇上又领着众臣举杯共敬圣德皇太后。永庆宫中杯光酒影,一派君臣和睦的景象。
酒过三巡,皇上赐下歌舞表演。一众娇美舞娘如云中仙子一般飘舞而来,殿上的严肃气氛顿时消散,歌舞升平。这夜宴并不像柳柳想象的那样拘谨,歌舞开始之后,不时有人离开自己的位置,坐到旁人的桌子上把话高谈,声调之高,似乎唯恐旁人听不见似的。当然也有不少大臣国戚端着酒杯向皇上太后敬酒,说的还是那些褒扬之词。
只有半个主角的两位新进皇贵妃,凤冠在头,红纱覆面,偶尔只见随侍的宫女为她们夹一些小菜在盘里,她们在翘着兰花指送进红纱之中。比起一般的新娘来说,算是幸福的了。许多新娘子成亲当日那可是几乎一整天都没有东西吃,到了晚间还得空腹喝下交杯酒,一杯黄汤下肚,便要迎来一个满口酒气的陌生男子来执行自己的破瓜之礼,真是身心俱疲!
倫奕坐的这边此时只剩下他们一桌了,旁桌的人都不知道到哪里溜须拍马去了。坐在这位置周边的,都是空有些爵位,实际却没有什么权势的空壳子。今夜满朝贵胄俱聚于此,自然要抓准机会,若是得了什么人的赏识,投靠了哪一方势力,往后行事也可大胆一些,日子过得更舒坦一些。
倫奕看上去倒是没一点心思,喝喝酒吃吃菜,看看表演,摸摸小手,一副自在惬意的模样。柳柳却是睁大了眼睛,四处张望,还在打量这些她未来的金主们。突然,柳柳的眼神被一道身影完全吸引住了,直直盯视。
倫奕似乎察觉到她的异样,顺着她的眼光望过去,也是一滞。那被他俩盯视的是一个穿着紫金色华贵宫装的美妇,一身的珠光宝气,那气派差一点就要压过了殿上的皇太后。那美妇正与几位夫人说话,还不时伸出右手显耀她那颗硕大的祖母绿宝石。似乎是感觉到了倫奕和柳柳的视线,那美妇看了过来,竟是抛了个媚眼过来。两人一惊,赶紧收回视线,惊出一身冷汗。
那美妇不是别人,正是假山洞中****无比的那个女子!
偷窥了别人的好事,柳柳也是心虚。转念一想,不对啊!为什么是自己害怕?应是她害怕自己才对。再抬头望去,那美妇已离开了那群夫人,在一个威严男子身旁坐下,状似亲昵。这个便应该是她的夫君吧?
柳柳轻声说道:“我去找馨儿姐姐。”倫奕却不放手,“我也一起去,顺便敬敬相爷。”
柳柳原本想阻止的,一想也对,她们就这么在这里吃吃喝喝一晚也不合适,该有的礼数不可少。便端着酒杯走在倫奕身后,走到郑赟桌前,郑馨儿不在,郑赟正与礼部尚书宇文诺推杯换盏。宇文诺六十多岁了,白发苍苍,说话还有些漏风,柳柳似乎听见宇文诺一直在夸赞自己的孙子宇文东封。
难怪郑馨儿不在了,那宇文东封也是她的强力追求者,只是手段下作了些。老是让他爷爷来说合,很有点若是亲事不成,吏部的天平就会倾斜的意思。若不是郑赟的胳膊够粗,说不定早就被宇文诺这个老匹夫磨断了。
郑赟瞧见倫奕和柳柳,打个眼色示意他俩赶紧过来,宇文诺这老匹夫年纪大了,实在有些啰嗦,说来说去就那几句。
“郑相爷、宇文大人,晚上好,本侯敬两位大人一杯。大倫有如此盛景,两位大人功不可没。”倫奕得了指示,上前便举杯道。
宇文诺没有见过倫奕,喝得有些高了,迷糊着一双老眼,问道:“这是哪位侯爷呀?也是郑大小姐的追求者吗?郑大小姐可真是人见人爱,怎么就没参加选妃呢。”
“宇文诺!你喝醉了!”郑赟一声怒喝,叫随身的侍从将宇文诺送回他的座位。宇文诺一边走一边还嘟囔“我家宇文东封要才有才,要貌有貌,配你家馨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