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省T市,一个偏远的小山村。
山村地处偏僻,周围矮山遍布,放眼望去最高峰也不过是一个神似狗头的小山峰,而在小山峰的下面,则有一口被村民们年年祭拜的囚龙潭。囚龙潭潭水深不知几许,终年潭水充盈,难见起伏,远远望去,仿若群山间点缀的一颗碧绿明珠。
这一日清晨,囚龙潭边。
太阳初升,清风徐徐,潭水在微风的轻抚下泛起了粼粼波光,早起觅食的鸟儿迈着优雅的步伐在谭水边搜寻,间或发出一声清脆的鸣叫,倘若有人在此,此刻定会大呼一声好美的初秋山水图。
然而这静谧美景在不久之后就被打破了,原本风平浪静的潭面陡然翻涌起来,大量的气泡不断的冒出,咕噜咕噜响个不停,看样子像是有什么东西将要冲出。原本觅食的鸟儿也发出一声惊叫后展翅飞走。
“哗啦!”“哗啦!”接连两道水声响起,潭水中猛然钻出了两个脑袋,却正是自战神界出来的楚凌与扎克两人。
贪婪的呼吸了好几口空气,楚凌因缺氧而变得发紫的脸色终于慢慢的恢复过来。一手紧握战戟,一手拉着脸色涨红的扎克,两人慢慢的游向了岸边。
爬上岸后,楚凌直接脱力躺在了地上。
还战神界时,刚完成传承的他便已是虚弱不堪,而后又被扎克直接拉入了漩涡之中,之后在水中那漫长的黑暗与窒息中更是饱受折磨,当他的大脑因为缺氧键入空白状态时他都以为自己要死了,但好在最后终于浮出了水面。
抹了一把脸上的水,楚凌转头看向了坐在他一旁满脸痛苦,眼眶发红的的扎克。想到当时满脸焦急扑过来的扎克以及在跳入水中时隐约看到的那个浑身血迹,犹如闪电般冲来散发出的骇人威势的身影,他心中已经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急忙开口问道:“巴曼祭祀怎么样了?闯进神庙的是谁?”
听到他的问话,扎克茫然地转过了头看着他,虽然没有说话,但眼泪却再也止不住的流了下来。
看着他悲伤的样子,无需言语,楚凌已经得到了答案。
该死的!楚凌的拳头狠狠地砸在了地上,心中自责万分。现在回想到巴曼将扎克托付给自己时的场景,他仍感胸口一阵憋闷。或许巴曼祭祀当时就做好了牺牲自己的准备了吧?可惜自己当时只顾沉浸于兴奋之中而没有发现他当时的异常,若是有选择的话,他宁愿不进行传承也不会让这位可敬的老人走到这一步的,但现在说什么也为时已晚了!
揉了揉发酸的鼻头,楚凌艰难地站起了身,然后对着囚龙潭的方向慢慢地跪了下去,咚咚咚磕了三个响头,心中默念到:“巴曼祭祀,不负您的期望,我已经完成了传承,您与您的先祖们可以安息了!还有,您放心,我会帮您照顾好扎克的!”默念完后又是三个响头。
在楚凌拜祭巴曼时,似乎明白他正在做什么的扎克也跪倒在地不停地磕头,不一会儿的功夫就磕得头破血流,鲜血顺着额头流了满脸,但即使是这样也没有停下来的意思,看得楚凌心疼而又愧疚。这个少年看起来高大魁梧,身高近乎一米九,但他的真实年龄才不过十五岁而已,在地球上才不过是上初中的年纪罢了!
抓住扎克的手臂,将少年扶起,伸手抹掉他仍显稚嫩的脸庞上的血水,楚凌看着少年饱含悲伤的眼睛,伸手指了指水潭,然后又指了指自己的心口,然后做了一个下劈的动作,意思是在告诉他:巴曼祭祀的牺牲我牢记在心,他日定当会为他报仇!
似乎看懂了楚凌的意思,扎克露出了一个敬畏中包含着感激的笑容,然后俯首跪地,做出了一个常见的祈祷姿势。楚凌不明所以,但见他已经平静下来不在进行自残,也未多想,在他跪拜完后随手又把他拉了起来。
将扎克安抚下来后,两人便转移到了一个树荫下休息。扎克在简单的包扎了一下伤口后对着楚凌做了一个让他休息的姿势,然后便爬上了一棵大树警觉地观察起四周,看样子像是要为他做警戒。
对于扎克的好意,楚凌微微一笑,并未拒绝。此时的他不但是遍体鳞伤,便是精神也在经过了那痛苦不堪的填鸭式传承后碧娜的萎靡不已,确实需要好好的休息一下了。不过在这之前,他还有一件事要做呢!
想到在祭坛上获得的传承,饶是他近几年将心境锻炼的颇为沉稳,此时也是激动不已。这可是上一次最强者的传承啊,而且还是在如今这力量显得尤为重要的末世中,真可算是天大的福缘了。
稍微平复了一下心情,楚凌按照之前巴曼告诉他的方法,放缓呼吸,清空心中杂念,然后将意念集中于眉心......
但正所谓知难行易,这种类似于冥想方法最是考验人的定力及对意念的把控能力,一般来说越是刻意,便越难进入状态。而此时的楚凌就是这种情况,由于对传承太过渴望以至于失去了平常心,以至于他不论怎样都难以做到心如止水,更别妄谈沟通识海了。
......
再一次睁开眼睛,楚凌满眼无奈,使劲拍了拍自己的额头,不由暗叹道:“我总算知道古人为何会有心猿意马之说了,想要控制自己的意识当真是难如登天啊!”从他开始闭目冥思到如今已经过去了半个小时了,尝试沟通了十几次,不但没有进入巴曼所谓的‘空’的状态,反而更觉焦躁。
转头对正担忧地看着自己的扎克笑了笑,楚凌慢慢的将目光转向了水潭,他决定先放松一下自己的心情。
背靠大树,面对水潭,吹着初秋稍带寒意的凉风,看着碧波荡漾的潭水及远方雾霭中隐隐约约的小山,时间久了,楚凌突然感觉心中的焦虑被抚平了许多,身体慢慢的放松了下来。这一刻,他放下了对亲人的担忧、对传承的渴望,只剩下了单纯的对初秋美景的欣赏与感激......
楚凌的眼神越发的迷离,似乎整个灵魂都沉浸在了对美好的感动之中,与周围的景色融为了一体。
他感觉到自己的灵魂在随着大自然的呼吸而脉。
他感觉到自己的意念随着灵魂的脉动而汇集。
下一刻,不用他刻意的做些什么,他便自然而然的进入了空灵的状态。眼前的美景渐渐的模糊,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宛若无垠的宇宙般的浩瀚星海,而他也变成了星海中渺小无比的一缕存在。
对于这一切的发生,楚凌没有任何的惊慌,因为在他的意识里冥冥中有一个声音再告诉他;一切都本该就是这样。
他化身成的一缕意识在无垠的识海中纵情的徜徉,探寻每一颗星辰中的秘密,渐渐地他开始发现,这里的每一个星辰都是他曾经闪现过的念头,摹刻着他曾经过往无数的的欢乐与悲伤。
在这里,每一个刹那都有无数的星辰形成与湮灭,分裂与融合。正是它们,在他的脑海中构建起了一个随时在变化的繁复无比的意识银河。而在这无穷无尽的意识之河中,则存在着一颗异常显眼的金色星辰。
它是那么的显眼,散发出的光辉甚至照亮了识海的半壁江山,以至于其他星辰与之相比都变得宛若明月下的萤火,黯然失色。
而此时,楚凌化身的意识也正竭力的向着它的方向前进,因为他确定这颗带给他熟悉感的金色的星辰就是战神的传承。
认准它的方向前行了不知多久,楚凌的意识终于到达了金色的星辰,只是稍微感应了一下,他便毫不犹豫的一头扎了进去。
当楚凌的意识没入其中后,首先便感到一阵暖意,顿感浑身畅快无比,如同寒冬腊月泡了一个温泉,然后便感受到一股意识自星辰的深处流淌而出,与他的意识化身初一接触便纠缠在了一起,不停地相互渗透融合,直至融为一体。而随着融合的进行,他的脑海中自然而然的出现了一篇法诀,如同镌刻与灵魂之中一样不可磨灭......
......
“战神诀吗?”完成传承的楚凌终于睁开了双眼,眼睛中的空灵寂寥慢慢地被欢喜之色所取代,不过旋即似乎又想到了什么,他的脸色又变得凝重起来:“只有前三层吗?而且只有法诀,并无其他感悟经验,是因为传承不全还是因为需要分阶段进行?”想了想,他决定再进入识海一次看看。
因为有了上次的经验,所以这一次楚凌很容易的就进入了状态,然后意识化身在识海内全力前行,不一会而的功夫就再次到达了金色星辰。然而当他想再次进入其中时却发现无论他怎么努力都靠近不了它分毫了,就像是它在有意识的抗拒他的进入。
到底怎么回事?连试了好几次都无功而返后楚凌只能无奈的放弃。虽然有些担忧传承不全,但好在他自担心的金色星辰消失这件事并没有发生,而且看到星辰的金色光芒仍是这么炽烈,也让他安心不少。
“就先这样吧,待前三层修炼完后再看看情况如何......”
无奈的退出识海,楚凌揉了揉坐的酸麻的双腿,慢慢的站起了身。看了一眼蹲在树上尽职尽责的做着警戒工作的扎克,他的嘴角露出了一丝笑容。
慢慢的伸开双臂拥抱向已经升起老高的太阳,楚凌嘴角的笑容越来越灿烂,看着小山村方向喃喃道:“我终于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