议政大殿亦只有父女二人身影,己广句老郡王只此独女,因着发妻恩爱,以至爱妻惨遭横祸便无再娶,后蠡失踪,他早早禀明王都百年之后亦由王都选派新城主。不想后来爱女载誉而归,王都亲授兆命荣任城主一职。
广句背对蠡,双肩轻颤,问道:“得手了?”
蠡自是听出他声中异样,道:“父君您当然知晓了!”
广句不再言语,只是背对蠡,她自知父亲此时心情,母亲虽是对自己联姻身份亦有不满,但父君对母亲却是情深义重。母仇得报,他这一生便也无憾了。
蠡道:“那兽自是牵扯出些麻烦,女儿当去处理,父君好生歇着吧。”她自当轻步退出,关门之前只闻父君粗重的喘息和抖的更加厉害的双肩。
转首看去,只见宋恣眼中的迫切,蠡深深吐纳一气,道:“走吧!”
游襄于林中思潮起伏,她与蠡虽有一面之缘,比试一翻打成平手,但亦似敌非友,且荆州现下并未表态支持哪方,按理说还在王都治下,若是自己冒然出现,不知蠡会何种反应?
正当间,却见头顶黑影滑过,抬头看去,只见那翼兽尾翼如流苏般倾洒,缥缈间只见一背影颇为熟悉,游襄心中亦是一惊复又一喜,道:“呵,踏破铁鞋思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却见那人转首睨看,却未见着自己,只那双眸犀利这世上该不会有第二人了。
游襄本欲拦下蠡还箭,自己便可返回崇山,但见二人身影匆匆,该有急事,不若自己随后而行,待到危及之时便出手相帮也好。打定主意,便尾随其后。
头上翼兽空中滑翔亦无半分阻碍,游襄怕身影暴露,便于树林间穿行,那样即使蠡眼光犀利,感觉灵敏,亦是无法从万木丛中发现她身影的,但这林间虽是隐蔽,于跟踪之术却有大碍,她不得不一心两用,双眸注视空中翼兽,真的却要扫荡前方林间道路。待转过密林,亦见一村落,阡陌交错,屋舍交叠,建筑林立,亦是散落在襄阳主城外的山野部族,但亦一眼望不到边际的良田美景,却只让游襄惊叹,这部族颇为壮大,只是为何不在城郡区域内,而是窝在这山野密林之中。
脚下阴影划过,抬头看去,只见翼兽收翅降落,兽身上跃下二人。
游襄只见女子着一身黑衣劲装,身材窈窕,脸形与自己上似,乃是标准的倒立鹅蛋,苏额光洁,发丝轻扬,眉宇如画,若非那双精亮的鹰目,亦是如自己滴仙的外貌一般了,只那眼眸太过犀利,一见便是霸气外露之人。那悬立城墙顶的飒爽英姿直叫人称叹,此女必非池中之物。果然便是那日城头所见襄阳城城主駮蠡。
男子一身麻衣,身高颇大,与自己相比,怕是要高是二十公分吧!体骼壮观,加之肤色悠黑,亦如林间狗熊一般。但看骨骼奇佳,确是练武之才。只那相貌放在普通人中算是出众,但若放在帝江身旁亦是再平凡不过了,此时陪衬有“绝色城主”之称的蠡身旁,亦是显的那样的……有衬托感。
游襄心道:真是美女与野兽啊!
正当观察二人间,却听远处一声喝令:“弓箭手准备。”
游襄心中一惊,看向左前方,只见千余兵士齐整而立,手中拉弓瞄准,直指天空降落的蠡和那麻衣男子。她亦知蠡乃襄阳城城主,襄阳城亦是荆州治所,蠡乃王都授命文书整个荆州管治者,而这山野部族虽具强大规模,但现下一旦动手,这部族虽在荆州治下,却与整个荆州为敌,只不知这部族族长如何思虑,竟会犯此大险。
正当间,却听一人来报,道:“族长有命,全军放下手中兵器,后退一步,族长随后便到。”
游襄此时才放下心头惊骇,亦想:想来乃是族中歹人所为,族长得报急时阻拦,还未曾铸下大错。
却不想,那当前发令之人却未停手,直道:“全军听令,放箭,族长先前派发调令予我,一切后果我来担当。放箭。”
游襄正当心惊,却见万箭齐发,急攻半空中駮蠡而去。此当,她弃了翼兽,并无后盾,身侧之人虽是尚武之才,但那庞大身躯看似于这万箭阵中无一丝优势,游襄只想到若那九尾灵狐在此,这箭阵之中便可如入无物之境一般畅通无阻吧!
本欲前去相助,但见駮蠡犀利鹰目中寒芒一闪,双手翻飞,双臂翕张,亦是撒下弥天大网一般。游襄开启天幕神眼,亦见駮蠡与那麻衣男子左右开弓将那一卷长布般的神器铺天盖地撒向脚下弓箭手。
游襄只觉眨眼间,兵士手中弓箭全被吸入那卷长布之中,但见那发号施令之人却是惊恐万状,只视眼前美女,此刻却怎样也笑不出来。
駮蠡抬指轻弹,那人应声向后倒地。却见駮蠡嘴角一丝冷笑。面前千余兵士自动开道相让,一瘦削男子越众而出,看着了一眼地上之人,抬脚一踢,眼中颇为厌恶道:“扔出去。”但看駮蠡,眼中神色蓦然转变,亦有下级见上属的小心翼翼,还有色汉见美人的自然反应,更从眼中闪过一丝讥讽。
游襄颇为吃惊,她的神眼晚从这疑似族和的人的眼中看到对駮蠡的讥讽,再仔细看去却是诚惶诚恐的态度。她只觉奇了,难道自己神眼也有出错的时候。转首看去,却见駮蠡身旁那麻衣男子看着那瘦削男子眼中射出的寒光,亦是怎样的仇恨才可使一个人露出这样的眼神,亦如可儿和小赤见到自己时的目光。
瘦削男子双手揖礼俯身拜下,道:“宋族族长宋由拜见城主。”
駮蠡却扶他起身,只道:“你认得我?”
宋由道:“城主大名如雷贯耳,宋由岂有不知之理。”
駮蠡亦想到此次前来乃是讨理一说,也不可让人如此难堪,便道:“你先起来再说吧!”
宋由拜谢而起,亦道:“请城主府上就坐,城主远道而来,我宋族自当好生招待,若有怠慢当属不该。城主请!”
游襄心道:此时这駮蠡心中怕是也同自己一般,被这族长的殷勤颇为摸不着头脑吧。但若他们去了议政,我便得在这外面苦等了,只是不知那駮蠡前去,将是何光景。
但见駮蠡被众星捧月般迎往宋族至尊之所,而那麻衣男子却像是被人彻底遗忘一般,搁置在外,待到众军兵撤去,只余他一人立于原地,那光景颇为萧条。
游襄心道:此时正好,若他乃駮蠡随身侍从,自己便可将清穿箭交予他了,那此行任务便是完成,马上就可回崇山与启相聚了。
殊不知这一见之下便是千里辗转,天人相隔。
宋恣听闻脑中响起一个女声,道:“敢问可是襄阳城主随侍?”这声音之人传音之时并未隐藏自己身处方位,宋恣随那声音来源寻去,但见一株巨木之后立着一位女子,轻纱遮面,但那窈窕身线亦与城主有三分相似,身高大小亦是相同,宋恣一见之下颇有亲切之感,道:“仙子唤在下前来,有何要事?”
游襄道:“你可是蠡的随侍?”
宋恣心道:她即将城主之名唤的如此亲切,想必也是熟识之人,想来便是想见城主。但他亦未想到,如若此女真与蠡交好,为何不持信物于襄阳城内光明正大的相见,却要尾随至此,托他之手呢?
宋恣道:“亦是。不知仙子是否与我家城主要识?”
游襄口中道:“那是自然。”虽然只是一面之缘,但我二人料是齐名,天天听人讲述她,岂有不熟之理。
宋恣道:“仙子,有话请讲。”
游襄道:“你为何不随蠡进去相护,却被阻在这部族外面呢?”
宋恣眼中寒芒一闪,游襄亦知自己触碰他人隐私,手拖清越箭置于宋瓷眼前,道:“此箭可识得?”
宋恣一见之下,颇为吃惊,道:“清越箭?城主城筒之内亦只有八箭,我亦知晓,但却不知为何少了一支,原来竟在仙子手,不知此箭仙子今次是否要归还我城主?”
游襄道:“那是自然,我本有要事在身,但受一位友人所托,将此箭还于襄阳城主蠡。”言罢将箭递送。
宋恣正欲接箭,却闻一物破空之声。疾电出手,拿下那物,转眼看去乃是一只普通箭羽,但见箭尾处亦有一只纤纤玉手紧握,一见之下,只觉那手青葱般细嫩白滑,亦比之自己夫人有过之而无不及,心中一酸,只道:城主,切要将部下夫人带回呵!我亦不在乎她在府中有过何种遭遇,我要的只是她能安然的陪在我的身边!
游襄手握箭羽,转首亦见宋恣眼中伤感,但闻破空之声“扑扑”而来,闪身疾电抓拿箭羽丢弃一边,瞬间便接下二十余支,口中喝道:“何处小人,暗箭伤人?”说话间已在百米之外,手拿一人,越将而出,丢在宋恣面前,而那林间布防之人却不敢再动。
宋恣一见那人,只觉怒气上涌,邪气入脑,一脚踩踏那人脸颊之上,道:“宋真你亦有落入我手中的一日!呵呵!”
宋真半边脸颊被宋恣脚掌挤压,自是说不出话来,宋恣全身蛮力亦是归聚脚下,只将那宋真头颅踩的“咔咔”作响。游襄亦觉若他再使上一分力气,便可将这头颅生生踩暴了。
正当间,又一支箭羽破空而来,游襄立于宋瓷身侧,以她角度自是伸手抓箭,却不想那箭力道奇大,箭身却是纤细异常,竟从游襄手缝中钻过,她亦是一惊,愣怔一瞬,箭便刺穿了宋恣肩膀,鲜血激射,亦是滴落在脚下宋真发际间。
那箭离弦之时便听一声音厉喝道:“宋恣住手。”
此时宋恣却无视身旁一切,只将脚下之人踩的尽兴。
却听那人道:“你夫人便不想要了么,你家人便也不顾了么?”
宋恣蓦然抬首,亦见远处之人,乃是老熟人那三翻五次欲至自己于死地的都统宋骓。游襄但见宋恣听闻此言,亦是放松脚上力道,脚下渐渐松动。
宋骓道:“宋恣,你倒是能耐,叛出宋族,竟做了駮蠡的走狗,只是不知匍匐在她脚下是何滋味,如此绝色便也比你夫人不亏,哈哈!想你夫人虽是蛮荒之中贵族羽人族之人,却颇受调教,被族长整治了几日,便整日承欢族长身下,今日我前去相见,竟是爬也爬不起来了,不过那身子可真真是白,我宋族女子,亦是族中第一美人却也比不上你那夫人!哈哈哈!不过那体香倒也是一味迷魂香呵!我亦向大哥说着,他说只要他玩的腻味了,便将那羽人女子送予我把玩,呵,对了不止是我,你那夫人将来亦是我全军将士的夫人,白日是,夜间也是,哈哈哈哈哈……”
游襄便也听不下去,正欲开口,却见宋恣长声一啸,将右足深深踩将下去,只听“咔嚓”一声,只见宋真头颈分家,鲜血飞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