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襄见可儿已然招架不住,与温郁交换眼神,撤出战团,直往祭台而去。
帝江只觉自己体窍互通,直如神仙之境,洛书与八鼎相联,浮在半空中逞八卦之象。最后一掌将两大邪刀推出,他亦觉自己术法已冲破太渊,臻至神华级。体内经脉重新修复如新,比以前更加坚韧,体内各大穴皆有内气贯透其中,此时的他只觉自己如新生一般。
游襄直跃祭台,观看半空中八卦之象,再去看帝江,虽然仍是那人,但亦觉得他如焕然一新一般。
谁想此时无支祁目光斜来,虎翼紧随其后,横在游襄脖颈前。
帝江方才只顾自身真气流畅之感,未觉游襄已在自己眼前,此时再去救护已然太晚。他瞪着无支祁道:“想不到你也有会用如此下作手段来迫我。”
无支祁道:“就算她不在此,你亦无法封印我的?”
帝江嬉笑道:“却是为何?”
无支祁道:“九鼎合力,现下可是只有八鼎呢。”
帝江心中巨震,面上却仍是嬉笑神色,道:“八鼎联合洛书,再以我现下之能必能将你重归封印。”
游襄看着亦觉心安:只要他是这种态度,那便是天塌下来,也有他顶着的。
无支祁冷哼一声,又哈哈狂笑,道:“那我今日便将这鼎全数毁了,看你拿何物来封印我。”言罢直冲入八卦象中。
帝江奔去游襄身边,道:“可有事么?”
游襄道:“为何不去阻止他?”
帝江道:“他说的对,八鼎之力奈何不了他的,我方才那样说只是激他弃你毁鼎。”
游襄心中感动,温柔一笑,却又无奈道:“那岂非今日我们全都要毙命于他手中了。”
帝江嬉笑道:“那可未必,你夫君我在此,又怎会让你们受到伤害。”转首对台下众女叫道:“不要伤了可儿。”
话音乐落,空中激射两道黑沉雾气而来,帝江环抱游襄,旋转躲开二邪,不想那两柄邪刀激起团团黑气将两人包围,退无可退,躲无可躲。二邪威力太过庞大,直压的祭台向下陷落。
众人大惊,只见祭台坍塌而下,烟尘弥漫,众人屏息静气,妗飞和滕烬琊驾翼兽飞往祭台,冲入烟尘之中,只见一片狼藉。这时,半空中八卦之象崩溃倒塌,其中之力却直向可儿而去,可儿手中龙牙吸收真气,发出凄怆啸声,将两女震退,飞身直入八卦象中。
八鼎八卦阵余威稍定,待众人反应过来之时,只见青铜八鼎乱七八糟的掩埋在尘土中,却不见帝江、游襄和可儿、无支祁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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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魂钟与天幕神眼是一对完美的神器结合,两人行走在两物相铺而成的冰滴透明结界中。
方才祭台塌陷,帝江环抱游襄,及时收回洛书,打开防护结界,躲避断木碎石,游襄开启天幕神眼,亦见旁侧深渊。帝江抱她翻滚而入,现下上方无路可出也便只有从入此地了。帝江知晓地下通道,自是有办法寻着别的路出去的。
游襄以天幕神眼指引,两人落入渊中半途便从一暗穴中钻入。此道太过狭窄,游襄怕身后无支祁追来,不便迎战,建议道:“可使用冰滴透明结界隐藏。”
帝江似笑非笑的看着她,道:“夫人,为夫确是被那三大邪刀封印反噬伤了九成,方才只是以父君所授奇术修复经脉,打通任督二脉,得一柱香时间抗战,现下我便再也无力迎战,若无三年,我怕是无法恢复的?”
游襄心中一痛,道:“你怎可这般逞强呢?”
帝江道:“为了我的夫人们,还有兄弟们,北维子民,我不得不强,而非逞强。”
游襄看着他,眼波温柔,娇媚一笑,媚态横生。
看的帝江眼都直了,道:“我亦非未见过比你更美的女子,可为何总是觉得你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总能触动我的心灵深处,我总是拿你无可奈何。我亦不会勉强一个女子,明知你的心不全在我身上,但我总是对你放不开手,就连方才我连说几次让濮阳应带你离开,可是若你真的离开了,我的心也便碎了。”
游襄未再开口,只是情意绵绵的望着他。
突听身后有脚步声传来,两人一惊,帝江心中一动,自怀中拿出一物,乃是镇魂钟,传音入游襄心底,道:“与你哪些种术法试上一试,看看可不可以结出冰滴透明结界?”
游襄第一次被传音,那声音只达心底,亦是心中一动,此时她亦不知她到底对谁更上心些了。
帝江传音道:“现在不要问什么,先将结界打开,我再慢慢教你传音之法。”
游襄将那镇魂钟举于眼前,心中默念帝江所授口诀,不想那钟与神眼相触,自动撑开结界,现在两人的身影已然消失了。
帝江道:“传音之法只屑注目对方双眸,再以念力通达便可告知对方,但这只是初级之法,旁人一看便知你们在腹语,但若你将来术法精进,便可千里传音直达对方心底。”
两人以传音之法边走边说。
帝江道:“我观此道亦是通往朵玛儿峰的,我们快些走吧!那里距九嫔山不远,从另一通道进入便可直通悬柳洞,那我们便可出去了。”
身后脚步声重重踏步跟来,游襄与帝江却不敢施展风行术,怕惊动身后之人。只得以脚力加快步伐。不知走了多久,只见前方星光闪烁,帝江一喜传音道:“前方便该是朵玛儿峰地下了!”
两人加快脚力,却不想身后那人却穿过他们,破洞而去。
游襄与帝江吃了一惊,这人如此情急,竟没有发现他们吗?慢慢行到洞口边,游襄探头看去,吃了一惊,只见脚下是一巨形湖泊,幽深寒冷,却听帝江在身旁道:“你看。”
游襄俯在湖边向脚下里侧看去,竟是一人攀附着岩壁。
帝江看着无支祁道:“不想你也有还原猿形的一日呵!”
无支祁四肢吸附岩壁,抬首愤愤盯着两人。右手一记钢刀划来,帝江按着游襄脑袋躲过,却见无支祁四肢失去平衡,向下滑了一段距离,手脚并用紧附岩壁方才稳住,看的帝江与游襄一阵轻笑。无支祁亦是恼羞成怒,大为光火,却拿两人无可奈何。又往下滑了一段,终是发怒,以虎翼犬神插入岩壁,悬挂其上。
帝江道:“他当是方才被我相激,以己之力相抗九鼎,受了重伤。所以现在掉落湖上,攀越上来如此吃力。才不得不以两大邪刀作支撑之物,想来也是可笑。亦如当初我拿乾坤水延壶帮你开路一般,大材小用,暴殄天物。”
“物”字未落,却将游襄一掌打开。她的身体失去平衡,向湖中跌落而去,仰面之时,却见顶上一道黑雾气刀划过,洞口边,可儿以龙牙邪刀横在帝江身前,向脚上无支祁喊道:“虎翼与犬神呢?三刀合并才可掀了这朵玛儿峰。”
游襄听的心里一惊:三刀合并才可掀了这朵玛儿峰?她想起初次登上朵玛儿峰时,只觉这峰如同四千年后的,被称为世界第三级的珠穆朗玛峰,虽是地理位置差了很远,但峰体亦是相同,如若有朝一日这峰融化,那么九州大陆便是一片汪洋。原来可儿与无支祁的最后协议竟是如此。不,绝不可让他们如此行事。
解印百幻蝶,游襄骑乘于上,拿出定海神针,与凰鸟真气相融,直刺无支祁而去。
头上帝江听闻可儿如此言说,自知他们计划。他虽是康回之子,亦知当初父君头触不周山,导致天柱倾斜,洪水滔天。后被大禹根治,随父一同迁往北维之后。亦听闻父君从小教导,要他夺取九州权柄,但亦不可再铸成此大错。
帝江欲提真气,夺取可儿手中龙牙刀,却是气海空空,不觉心焦又气馁。可儿将手中龙牙抛下洞口。无支祁以兴雨幡化解游襄空卸九招攻击,反手拔出虎翼犬神,与掉落而来的龙牙三刀合并,升腾半空中,无支祁此时体力恢复,御空踏步,来到三刀之上,双手擎天,引发地下湖水如龙卷风般而起,游襄驾蝶于半空中,感觉脚下激流涌动,只听帝江喊道:“傻瓜,快些躲进洞来吧。”
可儿未有阻拦,只是紧盯无支祁,游襄收了百幻蝶,钻入洞中,亦觉可儿情绪激动,难以自制。
帝江道:“从外看去亦觉这还是一座完整的山峰,我亦未知朵玛儿峰早被他们从内部融的空透,这地下湖水便是这山峰融化而成。大错将铸造,这九州又将是一片汪洋大海,大禹已逝,何斯可阻这滔天洪水?”
游襄道:“却连一点办法也没有了吗?”
帝江看向无支祁于空中引发地下湖水升腾,直冲朵玛儿峰顶端而去,未再说话。
却听可儿道:“此时这峰已如外面峰顶最薄的一层积雪,虽然看着冰凌晶透,但若用手一碰,便雪融冰消,化为一汪清水。”
言语未落,一阵震耳欲聋之声传来,头顶冰峰坍塌而下,巨大的冰石从无支祁身侧砸落,湖水暴涨而起,游襄脑中急转想着应对之法,却被帝江拖拉而走。
游襄挣扎着,急道:“不可让他们得逞啊。否则九州便毁了。”
帝江未看她,只是急速前行,道:“我早已力不从心,若非护着你们,我也不会使如此两伤的奇术迅速修复经脉,今日我便只能保你了。”
游襄听到此处,不觉将心思收回,看着帝江道:“你说什么?”
帝江道:“我早已力不从心,现下我只求能保住你便可。”
游襄听到此处,心中酸涩难当,一手捂唇,泪水滚落而下,吼道:“你为何要对我这么好呢?我哪里值得你如此对我了?”
帝江道:“此话我已说过,我也不知为何,只觉你是我的唯一。唯一可以使我放不下,推不开,情不自禁的女子。”
游襄环抱帝江腰身,握住他的大手,亦想到那日启于蓬莱离去,放她一人在那孤岛上所言:“海语,今生今世,师兄唯你一人,他人大事得成,你便是九州国母,天下第一夫人!”她亦表明心迹:不要做什么九州国母,天下第一夫人,她只要能在他身边。可他却是狠心离去。
如今得遇帝江,他于她的所作所为,却是无一刻的放手,无论遇到什么艰难险阻,他亦是紧紧的握住她的手,说:我不会,我不舍得放手。可是她在他的身旁,心中却在想着其他的男子。
此时,游襄亦知身后水滔袭来,心中想着,口中说道:“若你要舍己保我,我便要和你一起死。”
帝江将游襄扳过身前,紧紧的抱着,心口相偎,他们亦能感觉彼此的心跳,他心中温暖到狂热,脸上笑意温柔,想到:这会若是能将她嵌入体内,便是好了!借助洪水之力与她游出老远,看到无支祁解印而出的深渊之时,终究是使了最后一道真气,将她推出老远。
微笑的看着游襄向他伸出的手指,那哭泣的面容,轻轻的道:“傻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