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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赤尻马

阿觅想了一想,答道:“世间只此一柄,但虚假分号却有三柄。”

他低头想了一会,似在整理思路。

“相传上古大神盘古第九代始祖乃是死于其侄手中。当年他狠心将亲弟煅造成刀,却未斩草除根,后来,其侄长大成人,暗中害死盘古第九代始祖而登上帝位,即为盘古十代始祖。十代始祖为报其父仇,竟以仇人之椎骨为弓背的基本材料,将几根骨头拼接而成弓形。以仇人之筋与皮搓成弓弦,以肋骨打制成极乐箭。而后,十代始祖将弓与弦放入地火之中,以奇异的方式炼化为一体,使得弓背晶莹如玉,弯角更是碧绿之色,肋骨箭身则呈乌黑色,弦丝也化成了金黄之色。到目前为止,仍没有人明白,那是以怎样的一种方式炼化的。射日弓后来为满苍夷所得,满苍夷也是为轩辕黄帝打得天下的大功臣,后被轩辕黄帝封为电母。数百年后,尧帝时逸电宗出了一个极为出类拔萃的人物,那便是后羿。”

游襄心道:我前世在书中也见过这些传说,不想到了这里才知这些传说亦是真的,而且竟然和索材中所写极其相似。

她截下阿觅话头,道:“后面的我便知晓了,羿射落九日,娶了嫦娥,不用再讲。你说虚假分号另有三柄是为何?”

“那便是嫦娥飞天之后,后羿便不再用射日弓,将它封印在现在的荆州武当山上。后世人觅而不得,便渐渐的成了传说。却有一对神器痴迷的奇人夫妇,其夫段铸仿着前辈留下的图书上射日弓的原形打造出了三柄,其爱妻清越更是用玄钢铁练就了九支利箭,那三柄虽称为射日弓,其神力却大打折扣,但威力却盛却凡间大多神器,而段铸妻子因铸箭太过操劳,当时身怀六甲,郁气内结,难产而亡,他便将那弓和箭抛下忘情崖,终身守在妻子墓前,将幼子抚育成人后便随之而去。”

“那弓后来辗转他手我便不得而知了,但蠡蠡六岁离家便有奇遇,这弓无人得知她从何处得来,只她搏駮那日才被世人知晓,真正的上古神器射日弓出现了。”

游襄见他武功术法极高,却是年纪轻轻,想来是个极聪慧之人。自己无故困在寒潭,他见之却不发其问?又怎会看不出自己在骗他呢?此人城府之深,当是深藏不露。与他攀谈许久,他是极擅交谈之人。言词间皆不露半点痕迹,只是一顾的说着传说中的神器和现下九州风云人物。

不觉间肚子咕咕响起,游襄方觉腹中空了,却又奇怪,传奇故事中有内力相撑的高手自是不会露出如此饥饿之态,为何自己会觉着饿呢?想起方才自己苦战良久,且融会贯通了凰鸟与飞辉雉的真气内力,现在体温已恢复正常,气流也退回气海,或四散逸散,自己现下也只是一普通人了,腹饥自是有感觉。

阿觅听了,呵呵一笑,道:“我们出去吧。”

游襄惊诧看他,转念一想:他既可以进来,自是可以出去的。当下不再问话,只随他身后而行。

沿地下河道走廊,廊壁有光影的交错映射,游襄抬头望去,洞顶光影闪烁,似如七彩霞光,交相辉映,她以前只在书中看过各种洞穴的描述,曾经心驰神往,此翻亲眼所见却觉心旷神怡,若能细细观赏更是流连忘返。正当她着迷洞中影色,体内却有炙热真气升腾,这感觉似先前途遇危险的警告,却又显的那样轻柔。不似凰鸟那样刚烈猛劲,这必是飞辉雉,但以她的个性除非到了逼不得已的险境,轻易不会露面,为何今日却如此活跃呢,甚至是略带狂热和激动的?

“小心。”阿觅好心提醒,拉住游襄手臂,向前跳跃而行,游襄只觉凉气扑面,便随着身旁那人跌进廊壁侧面洞中,刚刚立定,看向洞外方才行走那块岩地翻涌起伏,不知是何物在地底作崇,阿觅看着,啧啧道:“梁洲乃是封印各种邪魔异兽之地,这地下常有各种凶兽恶灵捣乱,你行走时可要注意,若被它们拖去地下,便可能再也出不来了。”

游襄心中惊动:这少年虽给她的第一印象不是很好,但此时却是在真的关心她呢!心生暖意,终对他露出笑容。

少年一呆,看着她的眼神渐转轻柔,道:“你的笑容真美,亦如朝夕花般甜暖人心呢!”

游襄道:“你们都如此说,我却未见过朝夕花。”

阿觅道:“朝夕花乃是常见之花,四季皆开,却只开朝夕。若将来有缘再见,我便种满一屋子的花送给你。”

话音未落,两人便觉双脚踏空,翻飞在空中,身边碎石纷落砸将下来,却被阿觅挥手扫开,而体内那炙热之气却越发强烈,飞辉雉今次的异常已能媲美凰鸟平时发力,游襄脑中灵光一闪,想到:此次我们跌落之地是否与飞辉雉有关?她正如此想,心底那声音道:是了,是了。

游襄虽是横着落地,但觉落地之时身体软着陆,身下阿觅双手紧圈腰间,搂着她翻滚在岩层河廊之上。

停止翻滚之时,游襄却被倒挂而下,看着头顶下面的深幽渊潭,她只觉寒气阴阴飘荡,体内炙热之气却越发强猛,只是她觉得奇怪,为何凰鸟今次却未有任何动静呢?被阿觅拉上河廊,游襄转身看他,却见他与自己越来越远,还未伸手拉拽之际,阿觅却随脚下翻腾的岩层渐渐淹没了身影,只余一句:“沿河廊上去,便能出去了。快走吧。”

游襄呆立的身影,看着那翻腾不息的岩层朝向自己而来,迅速的沿着河廊而走,行如疾电,来不及伸手抹掉眼角的泪水,她不是铁石心肠亦不是轻易动情之人,此次偶遇这热心少年却一再被他所救,怎会不感恩,她记得他所说那句“朝夕花乃是常见之花,四季皆开,却只开朝夕。若将来有缘再见,我便种满一屋子的花送给你。”怕是不会了吧。

她使用身轻术跳跃起落便有百米之距,可却无法赶超身后岩层的翻腾,凰鸟真气无声无息,飞辉雉却是越加的兴奋,游襄只觉体力已然不够,最后只得眼睁睁的看着自己随着岩壁碎石掉落寒渊。

她不知这寒渊有多么深邃,只觉自己掉落途中能够感觉到,飞辉雉的那种热血沸腾、激情澎湃。她能听到岩石落入潭中的声音,溅起巨大的水花却未落在她身上,她能看见金色耀眼的霞光将整个潭渊笼罩。

她不再觉得自己有下落之势,甚至可以拿回身体的操控权,她使用身轻术立在半空中,看着身下潭渊如达到最高沸点的沸腾之水,那渐起的水波渐渐形成一匹骏马形象,四周水滴越聚越多,那马的身躯也越来越庞大,最后以水滴实体形态现于游襄眼前时已有两只苍猊大小。它亦如通透,却又非透明般,如一座水晶雕刻而成的标本。

那金色霞光绕着骏马飞旋,那马仰颈嘶啸,情绪颇为激动,霞光稍散,游襄眼见那马已脱离水滴形状,渐成实体。那实体却被霞光聚拢成形的飞辉雉冲击着四散开来,刚刚还是一匹成年骏马形状的灵兽此时却被撞击成千万珠水滴落下潭渊,霞光再次笼罩潭渊,空气中静的只能听到钟乳石上水滴之声。仿佛一切只是为了等待着谁归来般。

蓦然间,似有万兽齐鸣万马奔腾之声,游襄只觉这地底深处的潭渊的岩壁里似要冲出万千灵兽来,将自己撕碎了,踏平了,心中惊惧莫名,却被一股暖流平复,她知那凰鸟终于献力了,只它这次如此的轻柔,不似平日作风。只这温柔的安抚却能给她的心灵带来异常的平静。潭渊中似乎越发的黑了,只衬的那金色霞光无比粲灿绚烂。她低头看去,只见霞光中一只百彩千色的雉鸟与一匹雄壮的健马亲呢的雕琢着,慢慢的浮出水面,霞光笼着骏马,慢慢奔向她,那马蹄矫健,“得得”有声如踏平地般奔到游襄身边。那霞光与骏刀依依不闪,最后却不得不别。

游襄感觉最后一丝霞光收回自己体内,她解开了方才所有的疑惑。

眼前这匹高大帅气的骏马便是无支祁坐骑,与治水神器乾坤水延壶齐名的不死神驹赤尻马。此马聚水之精华而生,可借万河灵气固化肉身实体,也可借海之灵气化为水滴形状。不死不僵,唯一克法便是封印。飞辉雉乃是嫫母兽身,当年与无支祁交好时,自是与其坐骑关系密切。

游襄心中不禁嘀咕了一句:飞辉雉想要见老情人,干吗一定要拉我下水呢?此话一出,她似乎听到了凰鸟轻嘲的笑声,飞辉雉却未再言语。

游襄看着那马的眼睛,晶莹剔透一如水晶雕琢,伸手触碰马前额,赤尻马却伸出长舌在她手臂上舔了一回。这便是表示友好吧!游襄想着便翻身上马,却不想那马却往右闪躲一米,再去上时,那马又往左闪躲一米,距离恰到好处,无懈可击,激起游襄好胜之心,或是凰鸟的怒气。聚拢内力,使出身轻术与马较起速度,均如闪电般悠忽闪挪,从外看去直如一白一金两团疾电闪光。最后追的累了,彼此间斗的也半疲了,便立着潭渊两边休息片刻,游襄体内一道轻柔气息袭来,由胸口处溢出体外,渐渐笼罩两方,游襄似乎感觉到飞辉雉的说服,最后那马终是不情不愿的踱了过来,金色霞光退回游襄体内,她知道此次翻身上马该是无碍了,却听得体内凰鸟一声冷哼。

赤尻马腾云驾雾“得得”而上,游襄觉着自己在四千年前耍了一回特技,因着赤尻马四蹄乃是踏着岩壁旋转而上,她在马上颠簸却如坐软卧般舒适。跃出潭渊她觉着似乎有一生那样长久,再低头看时,那高度却是那样心悸的幽深和绝望。

马蹄“得得”奔出洞外,她亦见到温暖的阳光和碧蓝的天空,心情无与伦比的舒畅。身下赤尻马通体漆黑,“得得”脚步声刚健有力,游襄随那马儿奔向不知名的方向,享受着半日的闲暇心情,转过密林里最高的巨木,却见九嫔山上那高塔寝宫,突想起自己偷溜那日,帝江那令她心酸的眼神,是否该回去呢?却听耳边风声飘过,带来的杂乱的脚步声。

她看着那双精致的眉眼,却觉那女人如此的面目可憎,此时再见她曾经的那种恐惧感已不复存在,现在的她已冲破自己的心态障碍,只觉立在眼前的是一屡次挑衅欺辱自己的坏人,自己现在已经有可以与她对抗的能力了。

可儿再见她时眼神寒若冰雪,开口道:“你怎么还没死,倒是命硬。”

游襄回敬道:“你若不死,我怎敢先死。”

可儿道:“这几日的历练倒是长进了,先前见了我倒是连话都说不清楚的。”

游襄微微一笑,那笑容就连辣手心狠的可儿也觉着甜美。那是自信的笑容,较之以前怯懦的自卑的笑容不知要美上多少倍。

可儿眼中带着嫉妒与愤恨,道:“便是你这笑容迷惑了帝江吧?”

游襄心中一惊,莫非她对帝江有情?应该是了,否则怎么如此憎恶自己呢?

游襄正待还口,却见可儿已搭弓射箭,直冲自己门面而来,她伸手护面,那箭却于掌前一寸停止。可儿亦是吃了一惊,当日感她灵力大增,却不想已到如此境地,心下莫名一惧,想:若今日不将她斩杀,必是后患无穷。复又想到今次前来只为得那不死神驹赤尻马,若能斩杀便好,不能斩杀便要废她三成内力。当下闪电出手,一招催魂手便用了九成内力,游襄一掌持箭,另一掌从腹部接住此招,却只用三成内力,直被掀翻在地,仰躺而起,却是体内气劲交岔,吐出一口血沫来。而那赤尻马却眼睁睁的被她夺走了,只能在心中怪自己大意,这妖女狡猾多端,自己怎能防守如此薄弱呢?

却听前方可儿轻叱声传来,游襄看着那马亦是不会任人骑乘的,可儿气恼成怒,向那马身散下了层像蛛丝网般的细碎线蛊,赤尻马的晶莹又眸瞬间失了神彩,任可儿骑乘而去。

打坐而盘,那凰鸟灵气受方才一掌怕是废了三成,要想修复便要月余。再一想,那妖女虽是冲着赤尻马而来,若是去而复返,自己岂非危险。

起身使着身轻术奔走于林间,转了片刻,来到那晚毁掉的圣凰灵木山脚,看着这夷为平地的山坡,她轻轻叹息,转头看去,却见对面一株巨木边立一少年,勃勃英姿,气质坦荡,面部五官线条柔美,双目微狭,略显邪气,却不损半分明眸皓齿,当真是玉质金相、神采奕奕!身旁灵兽雄壮威武,灵气十足,亲昵的奔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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