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中逆流突袭,游襄与己蠡双手相握仍觉寒冷,虎翼邪刀本是属阴,夫诸与冉砌自小在冰地里成长,修行术法自是偏冷,现下虽是夏至天气,但在这丛生的闷热的密林里,万军兵士和石台上几位均觉寒意森森。
夫诸栋梁刀刀气横扫,雪花片片,霜凌阵阵,只搅的空中逆流横生,将巨寒之气带将出来,所暴发的寒意袭向四周兵士。
游襄只见身旁兵士一个个抱着肩膀瑟瑟发抖,牙齿撞的叮当作响。而那澹台献凌空踏步,定立夫诸身前,口中道:“栋梁刀果然名不虚传,但你若想如溯那臭小子一般寻求人刀合一,便也差了一些,呵呵,现下以你修为若是强行合一,便会走火入魔。你今日为救这几人,便要将性都豁出去了吗?”
游襄杏眼圆瞪,她原本想,这澹台献竟有不敢动手的时候,却不想听到这样的句话。
但听身旁己蠡叫道:“夫诸不可。”言罢便要上前相阻,但那风暴霜雪自将众人隔在外围,亦连战团的冉砌也不可接近夫诸。
只听冉砌在内里叫道:“大哥,不可啊。”声势渐小,便要被那暴雨强狂之声淹没。
但闻国师曲指一弹,三位将军自来相阻二女,游襄二中长矛与其中一人相击,火花四溅,真气倒转。
“轰隆隆”一声巨响,二人刚交上手,便见霜雪暴虐开合,一团团雪花簇拥而来,大把大把洒落在众人头顶、肩膀和军服上。
只听一声长啸,冉砌亦是从那雪暴中飞身而出,游襄和己蠡见了心中更在惊惧,夫诸呢?
游襄一杆挑开手边之人,飞身上前,来到冉砌面前,急道:“大哥呢?”
冉砌道:“不知,不好……”身形一跃,向下冲去,游襄随他身影看去,杏目圆瞪,骂道:“卑鄙无耻之徒,竟敢背后下手。”
但见矛尖自己蠡背脊刺入,那暗袭之人被冉砌一掌击飞,游襄接住己蠡,但见矛尖深入,己蠡自是血流不止,咬牙狠心拔下长矛,念动封印诀将己蠡封入镇魂钟内。这钟功效奇大,自是可替己蠡止血复伤。
再看那风暴中心,还未见二人出来。三大将军攻将上来,她与冉砌并肩联手,游襄单挑方才背后刺伤己蠡之人,那人毕是澹台献手下三大将军之一,术法只致太华,与游襄不在一个档次。
长矛狂飙左倾,堪堪擦着游襄腹部穿过,矛尖真气相击,重重砸在石台上,国师早已遁开,否则必被飞溅的石块反击重伤。
游襄急极而冲,长矛来势汹汹,紫色如雨,亦是密集的砸在那人身上,“扑扑扑”几声闷响,那人便直直向地上坠去。
游襄嘴角含笑,但见冉砌与那二位将军斗的难解难分,若是此进横插进去,反而落了冉砌斗志,心中想起一人,方才还在石台上立着,现下该是找他问上一问这一路过程了。当下身形一转,直朝石台后方密林而去。
黑影疾行,伏疆的速度虽是很快,但落在游襄眼中亦是极慢的,猫捉老鼠的游戏从小听到大,现在便来扮一回猫吧。左右前后树林皆有异动撼响,那伏疆身为国师,在澹台献面前表现完美,亦如仙风道骨,但此时一人潜逃之际,却如窜林老鼠一般。
口中慌叫着:“谁,谁,给本国师滚出来。”
游襄道:“老朋友了,你便不认识我了吗?”
伏疆道:“你是个什么东西,老子为什么要认得你?”
“巴达”一声,伏疆手捂嘴巴,血液顺着下巴淌在衣襟上。张口吐出两颗牙齿。
游襄道:“什么老子,这两颗牙便是教会你出言不逊的下场。我且问你,虎翼怎样落到澹台献手中的?是否你所献?”
伏疆原也不笨,否则也不会被可儿派来助澹台献掌独一方,听着游襄发问,心中思索一阵,他与另面具人必是内陆而来,究竟是何方势力?自己早已将这两个同小赤一般戴着面具的男子的消息送回了北维,为何汪芒氏还未传来消息,此次洛国征战,本与冰族势力相当,但料是横空多出这两个人来,使得战事一再扭转,而那原本内敛仁政的澹台溯竟也肯下决心与自己王叔对立,原是王族脸面的证据,便也一并奉给夫诸,坐实澹台献的罪名。
当下呵呵一笑答道:“想知道么?可是我为何要告诉你?”
诉字未落,银芒一闪,那条线细划过脖颈,只是堪堪一条线,脖颈处有细小的血珠崩出。
伏疆圆目极瞪,满是惧意和不信。平日只是听闻夫诸身边两位面具男子身手了得,术法高强,但亦未想到心段也是如此狠厉,说出手便出手,出手即中要害。方才若非她未确定要取我性命,怕是我早已首颈分家了。
游襄立在巨木之上,双目放出寒芒,当初自己身陷北维之时,被可儿压制凌辱,受尽折魔,现下想来,是那时的自己初入异界、初入尘世、初尝凡果,便遇到一个母夜叉般的厉害角色,那时的可儿身手亦和现在相当了吧。
游襄折枝弹射而去,伏疆亦不知攻击来自何处,臂膀上便多了一道伤口。尖叫一声,右肩伤口开裂,崩出血丝。待到伏疆身上伤无数,多如牛毛之际,游襄心中一乐,道:终于有了一点报仇的感觉啦!同时心中一凛:自己这是怎么了?
见着伏疆俯地哀嚎,游襄道:“我再问一次,你可回答我?”
伏疆道:“我不知道,我什么也不知道,只是汪芒仙子派我前来相助澹台献夺取本该属于他的一切,其他的我也什么也不知道了。”
游襄心道:果然是可儿那厮。
又问道:“汪芒氏与澹台献便是早有预谋的吧?他们何时相识的?”
伏疆道:“我不知道……唔……”唇角开裂,亦是被一枝细如毛发的树枝插着。
游襄道:“我本想问你话来着,你却总是不知道不知道的回答我,留你何用,便死吧。”言罢,举矛来刺。
刹那间,空中亦是瞬间亮如白昼,游襄天幕神眼被白光一闪,自是难受,捂着双眼,低头片刻,再抬头看去,伏疆已不再了踪影,心中一惊,飞跃跳动,疾速赶往那白光之处。只觉怀中一阵颤抖,乃是镇魂钟。
耳中听着一道声音,乃是己蠡的呼唤,游襄念动解印咒,将己蠡放出,此时她身上伤口已复,看着游襄道:“我昏迷了多久了?”
游襄道:“不久,只一会。”
己蠡道:“我的心好痛,是夫诸,是夫诸,我们自幼误食过一种连心草,食此草必是二人,从此便会心意相通,心心相映,无论相隔多远,亦可感到对方安危,若有一方出事,另一方便要心悸,我在你那神器里亦是心悸如隔,夫诸哥哥,他一定是出了什么事。”
游襄道:“不要急,你看那处白光,想来便是夫诸与澹台献相斗的结果,我们快些赶去,说不定还能助上些什么,只是冉砌便一直在那里,你不要太过担心了。”
己蠡与游襄掠风而去,穿过石台,但见空中白光渐渐流散,露出中间的景像。但见巨大出现松树一般的菱角出现,那团白光越看越像润玉之光,待到散净,便留中间一圈玉光,泽泽发光,亦是美艳。
游襄眼中惊艳,口中“啧啧”,亦见那菱角之下,亦是一尊纯洁无暇的白鹿之身,其光泽似炫丽多彩,又似纯白如透明一般,白光四射开来,划过身边亦觉自身也轻飘飘的,极是温柔,这种感觉倒像极了夫诸的性子。
游襄道:“这便是夫诸的兽身!呵呵,好美哦,亦是我见过九州之内最美的神兽兽身。”
己蠡道:“这兽身乃是我与他一同在南岭群脉的雾林里寻到的,那鹿自是感受夫诸身上圣洁之气,便来与他亲近,他知道这鹿乃是上古神兽之一,只是不多见,亦连姓名也无,便以自己名予它命名,后来每次我们去雾林里,这鹿便会来与我们相见,后来一次遇到山间凶兽,这鹿自当奋勇相抗,后被凶兽被夫诸斩杀,这鹿便自愿做了夫诸兽身。”
游襄脑中搜索,但闻此兽可招水,告知己蠡一计。蠡听后自心中相传诉与夫诸,那鹿眼眸一转,自是听到。长鸣一声,身上玉形光圈弥漫开来,撞到石台、泥土和巨木上,亦是撞进众人心里,只觉那种温柔的感觉如母亲的手在抚摸,那样的舒适而自然。
正当间,听闻一声暴喝,乃是另一团白光中,澹台献持虎翼切开迷雾,冲将出来,四处张望,亦见夫诸兽身现,道:“果然是个北冰蛮子,亦是此等下作东西才会与兽为伍,我澹台王族便是不屑。”
己蠡和游襄心中气惯,但亦未言语,只是看着夫诸,知道下一刻,将要迎接这自命不凡的澹台王族献王的是什么。
身事一人站立,游襄道:“冉砌哥哥,便不要吓我们了。”
冉砌呵呵一笑,道:“丫头,哥哥自是什么也瞒不了你的。”
游襄转首看去,只见冉砌血染长袍,面上亦有一条斜斜长长的伤口横布着,心中一痛,口中抽嘶,道:“哥哥,你的脸!”
冉砌道:“没什么,别担心,不想澹台献手下三大将军竟是如此了得,我损了这张面皮,将他们三个解决了便也是值得的!”看着游襄欲泣的明眸,冉砌突的脸上一红,亦是初见她一般,轻拭游襄眼眸,道:“傻丫头,哥哥一点也不痛,别哭了,我的妹子只有笑的时候才是最美的!咳……”口中喷出一阵血雾,身子瘫软而倒,游襄一把扶住冉砌,口中念动封印咒,将冉砌纳入镇魂钟内。
再去看那方向,澹台献此时亦是杀红了眼,夫诸本身实力只在太级,但亦是那神鹿相助,此时但观术法便也该在神级左右。
澹台献手中虎翼黑丝卷舞,原本清俊的面容此时扭曲狰狞,看着夫诸神鹿,道:“既然你已经到了这个境界,我今日便定要除你。”虎翼狂丝暴闪,直直向夫诸纯洁的身体击去。
刀光击在夫诸身上,游襄与己蠡亦是赤目惊瞪,看着那一幕,己蠡夺身而去,亦被游襄紧紧抱住、压制。道:“不要去,不要去,你若此时前去,不仅助不了他,还会使他心中负担,我们在这里看着便好,夫诸乃是神兽,必有克制邪刀的法子。”
己蠡在游襄臂中渐渐平静,游襄道:“蠡,你是那样冷静而自制的奇、强女子,为何这段时日会变的如此?便是心中有情,但是蠡,你想过么?你与他越是这样,你的心将来便会越发的难过,你懂吗?”
己蠡自知,若非襄阳失守,父君哀逝,自己和夫诸怕是这一生便要这样守着两座城,彼此心心相念的过完一生吧,他们彼此都有自己的负担责任,他们没有自我,没有,有的只是一颗对自己城池、对自己子民负责的心。
她该怎么办?她该怎么办?纵使今次因着战事留下来,但洛国总有收回的一日,她亦要回襄阳去复仇、夺城的一日,那一日,他们是必会分开的,他们的人生注定是个半边的玉石,永远没有合并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