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案情后续
京都县衙大牢。
一身囚衣的赵二宝斜靠在草堆上，久久凝望着一旁肃然站立的高志杨。
“高公子，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你是想问我是怎么知道九年前的一段往事是吗？”高志杨看到赵二宝刹那间惊怔的脸，就知道自己猜对了。
“嗯，这件事我没有告诉任何人，就连我……大嫂都不知道，你又是怎么知道的？”赵二宝满脸都是疑惑。
“真的没有任何人知道吗？”高志杨定定望着赵二宝，笑容里有着说不出的自信的光茫。
赵二宝歪头想了一会，忽然，他眼睛一亮：“你是说……我大哥？”
高志杨点点头。
赵大宝无声苦笑。“可是就算我大哥知道，他也没有机会告诉你不是吗？”
“你说得没错，可是你却忘了一个人！”
“谁？”
“小宝儿！”高志杨缓而有力地吐出这三个字，赵二宝的脸色顷刻间变得煞白。
看到这，高志杨找了块较为干净的地坐下，慢慢对他解释道：“九年前的事你的确做得神不知鬼不觉，但是你万万想不到你会有一天亲口将他说出来，而且对方还是你的大哥。”
“可是就算你知道九年前的事，你也不可能知道那么多？”这个姓高的不仅知道他杀死了他大哥，还知道他九年前对大嫂做的事，甚至他还知道小宝儿是他的……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这样吧，我将事情从前到后梳理一遍你应该就会明白了。”此时这个地方只有他们两人，很多不方便在堂上说的话现在都可以说了。
赵二宝端正了神色，仔细听他往下说。
“你知道吗？在我出手相助李氏的当天，从她的微表情我就初步断定她是清白的。后来又听到衙差说是你亲眼看见李氏拿着剪刀刺杀了你大哥，然后你就赶到衙门报案……对此，我不由产生了怀疑。”
赵二宝右眉抬起，表示疑问。
“试想一下，你的亲大哥被你大嫂杀了，你应该是很悲痛、很愤怒才对啊，甚至会想要冲上去杀了你大嫂才对吧。可是你的，只是象征性地喊了两下，就火急火燎地感到衙门去报案，这不是太不符合常理了吗？”高志杨摊开双手，看向赵二宝。
赵二宝拧眉深思，眼里暗了一下，看来的确是他考虑不周了。
“然后就是小宝儿……”
“小宝儿怎么了？”赵二宝想不通，这事会跟小宝儿有什么关系。
“他在我说了一系列根据人的微表情可以判断人们所要表达的真实情感时，问了我一个问题——他问我‘一个人要是说谎了，你也能看出来吗’，我的回答是能！然后他就没有说话了。”
高志杨看了眼赵二宝，接着道：“他为什么这么问？我一直没有答案。直到那天晚上，我在床边陪着小宝儿整晚，直到天快要亮了的时候，小宝儿醒了，他对我说了一些事情……”
“什么事？”赵二宝隐隐约约觉得这些事与他有关。
“你的事！”赵二宝愣了。
“他说他二叔好奇怪……我问他哪里奇怪时他却说不出。他的情绪很激动，说看到你的样子他会止不住地害怕，好害怕……我慢慢抚平了他的情绪，让他试着将你的样子演示出来……你猜我看到了什么？”
赵二宝心里一颤，手不自禁地抖起来。
“他说他总会注意到你对着他娘偷偷地流露出这种表情……”高志杨示范了一下，赵二宝立时怔得说不出话来。
“瞳孔放大，喉咙还做出一些吞咽的动作……当然，小宝儿并不是这么对我说的。他只是说他的叔叔在见到娘亲时喉结总是动来动去的，而且有时眼睛都直了，就像他看见了娘亲为他买来的他最喜爱的糖果似的……”
赵二宝默不吭声，眼睛里瞬间划过一抹幽深的痛苦。
“要知道孩子虽然小，很多事都不懂。但是也正是因为这样，他们对某些事格外的敏感、记忆深刻……所以我没有忽略小宝儿对我说的事，对你我开始留心起来……”高志扬从地上站起，来到赵二宝身前继续说道。
“我分析了一下，一般做出这种表情的人呢，表示他对其有强烈的情感或是……****。”
赵二宝紧紧闭上眼睛，用尽全力压抑着自己的情绪。
“后来小宝儿又提到，有一次他娘为刚从田里回来的爹揉着酸疼的肩膀时，你无意中流露的一个表情让他的筷子都被惊落在地——”
赵二宝听到这，细细回想了一下。
好像是有这么回事。
“眉毛下垂，前额紧皱，眼睑和嘴唇紧张，这些都说明你很愤怒！可是你为什么会愤怒呢？照理说弟弟看见自己的大嫂如此关心自己的哥哥，不是也应该为哥哥感到高兴的吗？不过更奇怪的还是另外一件事……”
“什么……什么事？”赵二宝忽然有种不敢听下去的感觉。他心里有种预感，面前这位男子比他想像的要知道得多，而且还多得多。
“就是有几次小宝儿发现，赵大宝在抱着他逗乐时，站在一旁的你竟然会露出这种表情……”高志杨示范了一下后对赵二宝问道：“你知道这代表着什么吗？”
赵二宝摇头苦笑，他当然知道，没有人比他体会得更真切了。
“单眼微眯，单侧嘴角微挑，表不屑、轻蔑。作讥笑或得意笑状……不知为何，在将这些联系到一起的时候，我突然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赵二宝整个呼吸都静止了，专心等着高志杨下结论。
“但是单凭这个我还是不会轻易下结论。第二天一早，我赶到了县衙门停尸间，查找到了赵大宝真正的死因。而这，就更加确定了我的推测。要知道，水分穴这个位置不是谁都能知道的，而知道在这个地方用金针杀人的人则就更少了。但是你却不一样，你是大夫，而且在京都一块还小有名气，知道这种方法可以杀人就没有什么好奇怪的了——”
赵二宝默然不语，只是听着，连问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稍后我去了一趟大牢，让李氏告诉了我你们相识的经过……由此才有了以上的推测。”
“可是你怎么知道九年前那天晚上是我……”赵二宝哽然。
“赵大宝是什么时候得知这事的？”高志扬不答反问道。
“大概在九天前吧，那天晚上我喝醉了，又……受了点刺激，所以我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等我意识到的时候已经太晚了……”他虽然很讨厌他，但是他从来没有想过要他死啊——
他毕竟是他的亲哥哥，如果有选择，他是不会走到那一步的！
高志扬无奈摇头，所谓的刺激怕又是和李氏有关吧？
“天亮的时候，我让小宝儿再睡一会，自己去趟县衙门。在我临走的时候，小宝儿突然拉了我的手，告诉了我一个惊人的消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