资料再翻一页,带起沙沙声。这时,齐豫才意识到来人没有说话,有些犯疑,挑眉,便见站在桌前,一脸含笑的林默。
他放下钢笔,笑道“怎么光站着,来了也不打个招呼”
“看你正忙,便等着”她笑了笑,眼前的他卸去休闲,西装革履倒是一派贵气,眉宇间的稳重微敛,嘴角笑意疏懒。
这时的齐豫已经不复刚才那样的疏离,似乎回到那个认识的齐豫。
他起身,在沙发前坐下,顺手拍了拍身旁的位置。
林默不矫情,依言坐在他身旁。
“怎么突然来了,有事?”他侧眸,看她,眸里搵笑清浅。
“恩,专程过来的”笑颔首,顿了顿,又道“我来辞职的,顺便和你道谢”
辞职?齐豫掏出一支烟,想了想,又放回,双手交握,放在膝前,缓缓道“遇到了什么麻烦么”
林默赶紧摆摆手,辩道“不是,没有事,只是要回老家去”
老家。是也不是,只是,在那里的四年,她心里早已把那里当了家,在那里重生,在那里度过最疼痛的四年。
那个人的忌日在即,回去不可推就。再者,呆在这里,怎能行。没有家的日子,不想再过。
佐辰在这里,没有我,很好。如今恼事缠身,曲折迂回,我还在这里,会给他带去麻烦,那么,离开,便好。
话音落地,他的眸有些沉,手支着下颌,似在考虑。她敛了眼,也不急,在一旁,安静的等着。
再抬,瞥眼窗外,普阳丽照,对面的高处,那人坐在那里,低眉俯瞰,日光映出金芒,与那人合璧,说不出的辉煌。
不觉,嘴角划起笑意,似幸福,是温存。相处不过点滴,日后,不足以应付思念。但,能带着有你的回忆离开,如此,便是一生,甚好。
“辞职也行,不过,我有个条件,算是我们做个交换,如何”许久,齐豫终于启唇,当说完这一句,他的眸光细碎,落在她身,星辰点珖。
***
走出公司,已是暮光微迟,落日熔金,渡了一身金纱。许多职员擦肩而过,带起鬓发飞扬,来了又去,不过过客一场,是去了。
临走,来不及与卓琳道别,等安定下,再寻法子联系也好。
对面的那人是否也下班?临近,她刻意顿足,抬头90°,那里曾经是幸福,只是,现在把幸福让出。所以,请你幸福。
眼,微微****,拳,握紧了。
原来,让出幸福,比恨更沉痛,但,我还能选择么。在你的世界,我终只是过客。
咬咬牙,抬手拦了车,再看一眼,对他还以一笑,不管他是否知晓,如此做了,心才暖存。敛下眼,跨进车去“师傅,去机场”
这条路,曾经走过,只是心境大不相像,初次回来,带着回忆,抱着紧张,她想,会不会见到那人,有变化么,想了四年,记忆有些模糊,能再见,兴奋又紧张。
这次,却是悲恸,带着决绝,以后,便不再回来。离开,不过指间沙,终究须臾间。再别,故人天涯。
机场,一尘不变。人群,来了又去,聚了又散。在这里,等到了不少归来人,也送了不清离去客。
站在大厅,突兀的迷茫袭来,从未有过的,失了方向,宛如迷路的小孩。
遽然,一双大手按在肩上,林默大惊,正待回身,口鼻已被捂严,看不清的人,一双手已环紧腰“别动,乖乖跟我走,不然......”
声音清冷,似从缝隙中挤出,带着阴森的笑。蓦地,她的心弦,瞬间绷紧了,挣扎下,却被大力按住“如果不听话,这就是后果”
腰间,抵上硬物,冰冷寒沁。不用看,也知道那是把刀。她乖巧了,不再挣扎,一双眼带着期望,朦胧泪盈,向周围行过人求救。
但,也是徒劳。一些人以为,他们是情侣的矛盾,对此事报以一笑,另些人,似看出苗头,低眉加快步伐,逃似的离开。
“妈妈,来追我呀,呃......”一小女该停在她身前,看她一眼,笑意顿消,眸里讶异。
她身体一动,眸乍亮起,想出声,奈何那人的手,捂得更紧了。
“快滚”森冷的气息,满眼阴鹜。
小女孩嘴巴扁了扁,哭着扑向身后追来的人“妈妈,那人好可怕”
“别哭,宝贝别哭,乖乖的”那女人懦懦看了她一眼,抱着女孩跑开。
眸里的光,灭了。但,她明白女人的心思,对离去的女人,扬起一笑。
“别指望逃跑”压低了声音,依旧森然。
那人揽了她的肩,向外走去。她刻意放缓脚步,那硬物又靠近了些,尖锐利索。柳眉紧蹙,想抬头,却被大掌死死按住,眼前,只有一双金亮的皮鞋,一步一铿锵。
突然,她眸里一亮,随之,眼泪珠落,往旁紧紧一靠,那人顿惊,收刀不及,刀身半没进她的侧腰,血,点点滴落,婉成妖花,沁之若怡。
脚步蹒跚,按住腰间的手,尽红,她绽了一笑,鬼魅妖异,绝不能让你们如愿。
那人接住她坠落的身体,她强睁眼,看去,陡然杏眸瞪睁,这人是......
后颈一痛,那人打晕了她。
这时,已有不少人驻足,疑惑这场事故,有的甚至拿出手机,拨了号,路人甲“120吗,这里,##机场,有人需要急救”
“110吗,这里##机场,有人中了刀”路人乙。
那人冷眼一扫众人,众人倒退几步,似怯,终,一些人顶住胆颤,拿着手机不曾放下“在、在##机场,有、有人持刀伤人”
冷笑一声,不顾周围似进还退的人,抱起林默走向外围的黑色轿车。
看着扬长而去的车,顿时,一片哗然。
不消时辰,人群离散。刚才,似乎梦境一场。在这座城,那人,无人敢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