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轩看着句之忽然陷入沉思,不再言语。
在春归阁时,雪儿姐姐得一公子送晚香玉香水一瓶,据说是花千金重资从南洋购得,引得佳话连连,便有人提议雪儿改名晚香佳人,果然晚香佳人又盛名一时,于是雪儿姐姐的室内便长期放置着名贵的晚香玉。
句之此时想起,惊觉一身冷汗,倘若那时走红的是自己,那么自己现在便成了雪儿姐姐一样的病美人了。这究竟是巧合还是有人特意设计,句之不愿去想,只是再次感叹,无存在感之体又救了句儿一命。
句之又瞥一眼忘轩,他是无意道出,还是有意让句儿知道呢。
一路马不停蹄,半月过去,三人回到重溪派。
忘轩句之与小小分别,各自去见了白掌教。
忘轩禀明了事情经过,在说到小小自称前世是皇后之子广泽时,句之小心地瞥了眼师父,不见师父有动静,想起上次提问被骂,又不敢开口,最后默默离开。
句之和忘轩分别,回到墨竹峰,四处探查了一番,墨无赖离开已有七个多月,尚未归来。
自己不在的这段时间,有庄园主派人照料药园,一切井然有序,心想着回头要去谢谢庄园主,清妹妹乘着灵车独自找来。
“句之姐姐,怎么出去了那么久,心清好想你呀……”心清上来就扑到句之怀里。
句之对这淘气可爱的清妹妹也是喜爱极了,尤其是俏俏粉嫩的小脸,总想咬一口。但抱了一下,心清就自个蹦下来,又要闹着一起玩,又闹着做好吃的,不陪她还不依不饶,好在每每陪她玩,若是弄疼弄哭了,只哭几下,抹抹眼泪就继续笑。倘若换做东方睿弄疼了她,心清就往死里哭,定是要东方睿毫无招架之力,不知所措,千哄万哄,几乎要跪地求饶,心清才罢休。
句之看着这可爱的妹妹,心里没由来的升起一股凄凉。
若是一直无法领悟吐纳之术,她当如何。修仙之人婚事姻缘向来谨慎。其一是,他们的一辈子不同于一般人,是数百年甚至数千年,其二是,牵手后是否生育子女,更需斟酌,他们的子女出生若没有灵根,或者灵智始终无法开启而不能领悟吐纳之术的,那么他们就必须眼睁睁地看着子女老去,百年后离开,那将是如何的苦痛。
修仙界出现这种情况着实不在少数,若是本就无灵根的,他们在子女年幼时就会送于凡人世家,交予抚养,若是有灵根但年过十八仍无法领悟吐纳法,又将是另外一回事了。
心清现今八岁,还有十载年华可以供她消耗,只望她能吉人自有天相。
“句之姐姐,怎么了,都不说话?”心清捏捏句之的脸。
“没事,姐姐从外回来,有点累而已,小小也回来了,不如去找小小哥哥玩吧。”
“才不要理他呢,他一点都不好玩,都不说一声走了那么久。”
应该是总被小小欺负吧,句之暗自苦笑,十年后的事,又不是自己的事,何苦现在来叹息,让小孩儿看到还以为自己不高兴了呢。
于是句之又抱起清妹妹,挠着痒,对着圆润粉嫩的脸蛋儿,又亲又咬,连吃好几口豆腐。
心清脸脸被咬疼了,反扑过来也要咬句之,句之一放手,心清躺倒在草地上。
心清揉揉屁股跳起来,追着句之跑。
夜晚,句之送回了心清,打算先休息一晚,明日再开始修炼,偏偏此时也不知何故体内一股气流逆行,句之盘膝而坐。
句之摸出鸾玉,竟感到了一丝恐慌,那是墨无赖的灵魂碎片在骚动,被句之感应到了。
灵魂与灵魂千里之外产生了共鸣,莫不是墨竹前辈出了什么事,是否要告诉师父呢?
墨无赖的生死,与句儿何干,而且他说过无需为他担心,他若是两年未回便是死了,也不必去寻。他既是必死之人,句儿何必去担心,更何况灵魂碎片寄存之事,墨无赖又特意吩咐过不能让其他人知道。
句之闭眼敛息打坐,安抚着青鸾精魂不必惊慌,鸾玉化作五弦琴静静躺在句之怀中。
句之心知鸾鸟是许久没欢鸣了,寂寞得慌,而自那次偶得鸾玉后也不曾再碰过鸾琴,句之又起了兴致。
句之一念咒语,在墨竹峰本已设置的结界内,又加置一道屏音结界,手指拂过琴弦,官、商、角、徵、羽,曼妙变化,铺成一曲流年似水。
句之不知自己何时睡去,次日醒来已日上三竿,前去谢过庄园主,又得了之前允诺的剑灵丸,想去看望了月川师兄,不料他也出任务去了。也是前世宿怨吗?
句之路遇睿师兄,睿师兄半天才反应过来有人在叫他,见是句之,又是一通簌簌叨叨。
早知就不和你打招呼了。
“真是小看玉姬师妹了呀,斗法大会上见她貌不惊人,功法也不怎出众,头脑却灵活,这才年许,竟是立了大功,小师妹在卫城设计趁盘古妖王受伤时,将其缴获,那盘古妖王阴狠狡诈,却骄傲大意,着了小师妹的道,活该被抓……”
句之很是佩服玉姬师姐聪慧和胆魄,据说盘古妖王百年一修行,每百年出关必定祸害人间无数,可是偏偏遁术了得,几番让他逃过,仅仅是将其重伤,这次不知玉姬师姐是用了什么法子将其抓获的。
睿师兄口里的百人千面计、葬花阵云云,说的何等厉害,可有能听信的?玉姬师姐也才入门一年多,如何懂得,估计是看着玉姬师姐貌美又聪慧才夸大其词的吧,心雅师姐呢?真是花心大萝卜。还是等哪日遇见玉姬师姐,句儿再亲自问问她。
二人并行了一段路得分道扬镳,这才停止了句之耳边的聒噪。
句之回到墨竹峰,又开始了修炼、药园、菜园、书库,以及煮食的生活。
虽然句之对此行心中有无限疑问,虽然直到现在仍对自己的无存在感之体毫无办法,但已不似初得知时那样厌恶,因为这样的体质救了句之一次又一次,不论在春归阁时或是出任务时,都助了一臂之力,只是偶尔,稍觉得寂寞了些。
一晃过了年关,又过了春,四月初夏蝉儿欢鸣,一日白掌教唤去句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