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月后,夜晚,句之坐在湖边,似乎依然听到耳边叽叽喳喳的鸟鸣声,尖锐激亢,好生难受。
青鸾之声真是万禽中最好听的声音,数月忙碌,句之顾不上查找青鸾的消息,也依旧没有看到有关无存在感之体的论述,今夜忽又想起,拿出鸾玉,不见有何动静。
收起鸾玉,句之闭目坐定,背一遍梵音剑心经,依着口诀打坐半个时辰。
睁眼,出剑,灌注灵力,如烈焰燃烧铸成的剑身,舞剑,耀眼如火鸟于夜空中穿梭。
句之耳边回想着梵音经,梵音声一遍快过一遍,句之跟不上,渐渐停下来,喘息不定,手腕上月光蓝也逐渐收敛华光。
这是梵音剑第二重心法——清悦,至第五重最高心法时,剑出即华乐流淌,剑锋如声穿透于无形之中,快似闪电不及提防。
门派内大部分弟子练就的都是《重溪剑》,如清涧,似洪流,行云流水,不仅易学,而且威力明显,《重溪剑》与《归真吐息》应是配套的,但句之喜好音律,又无要紧任务在身,便随性而先学《梵音剑》,而今想想有些后悔,若是先学《重溪剑》,还可向师兄师姐请教,现如今只得独自一人瞎琢磨,也不知这样的进度是快是慢。
受罚的那一个月,因着与小雕陪练,身法有所长进,方至了梵音剑第二重,但又一个月,却是毫无进展,仍停留在原处,是否要改修重溪剑,或许哪天梵音剑灵感至了,顿悟了,也未尝可知。
正在思索之际,庭院门外有了声响。
“我先到的,你站后面。”女娃娃的声音
“什么你先到的,你躲我后面,跟屁虫一样跟来的。”男娃娃的声音。
“我要吃夜宵,是你跟我后面的。”
“我驭剑带你来的,你跟我后面的。”
句之走向园外,听这稚嫩的声音,便知是心清和小小。
“句之姐姐。”二人一同叫道。
“我先叫的。”
……
你们俩小不点还真是没玩没了——句之口上劝慰二人不要斗嘴,但心里却知他们不闹够了是不会停下来的。
就着月光,小孩儿在庭院里嬉戏打闹起来,句之前往厨房,将早先闷好的醋饭,舀出一小勺,用紫菜片包一圈,压实,好似一个小春卷,小巧玲珑好生可爱,一口一个,做了十几个,再调上两碟味道不同的酱料,端至庭院中。
小孩们一见便扑上来,又是一番争抢。小小修仙,即使是如此清淡之物亦不可多食,却还是要与心清一番争抢才罢休。
句之又留备了一些,端至墨竹前辈卧房外厅的桌上。
自师祖在斗法大会结束又来寻一次墨竹前辈后,墨竹前辈始终处于闭关状态,句之每日按时送来饮食,不时见有仙鹤从卧房飞出又飞回。
今夜,墨竹前辈却打开房门,走出来。
依旧眼眸深邃,却熠熠有光,散发乌黑如墨,尖翘的下巴,俊朗的脸还略带稚气,晰白的面色不似从前青白暗淡,骨架舒展带着神仙般的飘逸。
“墨竹仙人……”句之从未见过墨竹前辈如此精神焕发的时候,难道用了什么采阴补阳的秘术。
句之一阵脸红,真是在春归阁呆久了,采阴补阳这种事都敢乱想。
“我确实用了秘术,但采阴补阳,恐怕力不从心。”
句之更加踟蹰,跪在地上道:“请墨竹仙人赎罪,句之绝无冒犯之意。”
“你总是见了我又拜又跪的,叫我折寿了多少年呀,起来吧。”
句之起身,自从知道墨竹前辈不是神仙,便很少再行此大礼,今夜忽见墨竹前辈变了个样,又回到了初见时的心情,这是个神仙一样的人。
“哇,神仙哥哥!”心清不知何时跟来,小孩儿没规没距,推了门便闯进来。
心清曲膝,认认真真拜起来,却是对着天拜了一下,对这地拜了一下,才对墨竹前辈拜,那认真的模样真是可爱极了。
墨竹前辈见此却不阻止。
“哥哥,我已经和你拜过天地了,我再大一点,便来娶你……不是……你嫁我……也不是……”
句之听着心清胡言乱语,却见小小行至门口,憋屈着脸沉默不语。
“拜见墨竹前辈。”小小口上说这话,手上却不甚恭敬,单扯上小小的手,就往门外走,“师父叫了,赶紧回去吧。”
心清跟着走,却打掉小小的手道:“男女授受不亲。”再回头对墨竹哥哥道:“哥哥,我有空再来看你。”说完才追着小小出去了。
寂静的气氛中,又是小小与心清争吵不休。
被俩小家伙一闹腾,句之反而轻松多了,将那碟小米团端来,与墨竹前辈一同分吃了。
“过几日,我需下山,短则三、五个月,长则一年,若是两年,那便是死了,不必来寻我。”
句之惊讶,又想起墨竹前辈曾开玩笑似地说过只有两年寿命之事,不禁同情心大发道:“墨竹前辈自己去吗?句之可陪同随行。”虽然她自己其实是相当懒怠,更宁愿好好修习仙术,活得逍遥自在。
“不必,不过在下确有另一事相求。”墨竹前辈说着弯腰拱手作揖。
都只见人拜墨竹仙人,何曾见过墨竹仙人拜人,句之不知所措慌忙搀起,墨竹顺势将句之搀进卧房。
(莫要怪作者故意不纯洁,而是此情景实在太纯洁,且听下文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