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盼盼嘴角牵起个弧度,开口道,“九姨娘怎么了?说来听听。要是受了委屈,我必定要给你做主的。”
还不知道什么事,就表达了自己的态度,三姨娘听到这句话只觉得酸痛的腿一抽。
“少夫人,”九姨娘看了一眼周裴隽,见他脸色如常,心莫名一纠,“少夫人,昨晚家宴,本说好了是四姨娘献曲,三姨娘却指使手下的丫鬟烫伤了四姨娘的手!请夫人给三姨娘做主啊!”
她才不笨,怎么会提起昨夜三姨娘把世子爷从自己屋里骗走的事情,毕竟是世子爷自己走的,当着世子爷的面告状,不是打世子爷的脸吗?
花盼盼满意地点头,看在众人的眼中只是安抚的一笑,“哦?有这等事?”
她不紧不慢地转过视线,问方敬兰,“四姨娘,有这回事吗?”
四姨娘一抿唇就跪在了花盼盼面前,“回少夫人,三姨娘指使身边的梨花把滚烫的热茶泼在奴婢的手上。”
说着撩起袖口,露出抱着厚厚白布的左手。
既然这事被九姨娘捅了出来,她就不能再掩饰了,如果说没有这回事,就是把九姨娘抛弃了,同时还对三姨娘认了输。
前者不值当,后者她死也不要,所以,虽然是不情愿的,她还是决定陪着九姨娘挺到底。
“是吗?”花盼盼不置可否,“三姨娘,你有什么话说?”
三姨娘知道大事不好,立刻跪下辩解道,“少夫人明鉴,她们血口喷人!”
“哦……”花盼盼沉思,“四姨娘,九姨娘,那你们怎么说梨花是故意的呢?”
明着是谦虚地询问,却是一副置身事外的姿态。
四姨娘和九姨娘哑然,本以为花盼盼会因为昨晚的事情记恨三姨娘,偏帮她们,没想到花盼盼这么沉得住气。
周裴隽自始至终都含笑望着这一切,没有不耐烦,也没有干涉的打算。
可是说到证据,还真没有,除非把梨花那个丫头吊起来打,打到她松口为止,可惜,梨花是三姨娘的陪嫁,家里老子娘还在程家,打死她也不一定能改口。
二人知道今天是栽了,只好磕头,把命运交给花盼盼。
花盼盼见她俩没话说了,就笑道,“既然三姨娘都说了不是故意的,那四姨娘和九姨娘就不应该怀疑才对。”
三姨娘听着心头一松,随后目光又充满了嘲弄,这件事情,只要咬死了不是故意的,她们也不能把她怎么样,再说,昨晚……她偷眼瞄了上手坐着的周裴隽。
想起那一夜的风情,心里又安定不少,世子爷这么久没回来,这头一份可就是她这里了,量她花八筒也不能把她怎么样!
四姨娘与九姨娘则心里一沉,这是要定她们的罪了?
却听花盼盼道,“三姨娘你也是,血口喷人这样的字眼都说出来了,自家姐妹,怎么可以而言相向?”
“夫人……”这一声很齐,三人都疑惑事情会朝什么方向发展。
“四姨娘和九姨娘,你们对三姨娘横加揣测,是不是要赔个礼啊?”
花盼盼谆谆善诱,语气中的蛊惑意味昭然若揭,九姨娘的表情还显晦涩,四姨娘却已经换上了幸灾乐祸的微笑。
这也是个聪明的,花盼盼想。
二人赶紧依着花盼盼的话给三姨娘赔礼道歉。
花盼盼点了点头,“这才过了中秋,就不叫你们抄女戒了,以后还是要引以为戒才是。”
这才对三姨娘道,“三姨娘,你那个不懂事的丫头,处置了吗?”
三姨娘心头一惊,银牙都要咬碎了,这个狡猾的花八筒,在这里等着她呢。
如果是桃花,丢了也就丢了,而梨花是她从小服侍的,跟她进入寿安公府,是她的心腹啊。
眼珠子一转,刚要开口。
就听花盼盼已经说道,“还没有处置吗?梨花毕竟是三姨娘从家里带来的……”
三姨娘心头一喜,觉得还有一丝生的希望,准备补几句把这事儿揭过去,却听花盼盼又说,“那即刻就送回你娘家去吧,能一不小心把主子给伤了,可见规矩还没学全,跟在你身边,早晚给你惹祸。”
即刻?这是把时间都定了下来,她拖斗拖不得。
后面的话简直就是在堵她的嘴,原来她一开始就打算把梨花除去。
花八筒这一招顺水推舟,果然高明。
九姨娘终于明白过来,与四姨娘相视一笑。
四姨娘却看见她喜不自胜的表情,暗暗撇了撇嘴角,心想这个丫头什么时候竟敢用这种表情对她,她只不过是自己过去的奴婢而已。
以为自己给抬了姨娘就了不起,就可以和她平起平坐了吗?还敢把她拉下水?自己险些被她给害了。
以后一定要警惕这个丫头,越来越不听话了。
“就此散了吧。”周裴隽终于发话了,仿佛是不想再忍受着一屋子的女人打官司。
“世子爷乏了,都退下吧。”花盼盼端了茶。
姨娘们脸上挂着各式各样的表情,鱼贯退了出去,比第一次退出去的时候更加恭敬。
茶水有些凉,清香却苦涩的感觉留在舌根,久久不去。
她也知道这些姨娘们会怨她把她们当小孩子耍,没有真正处理问题。
什么道个歉大家就和好了的把戏,小孩子都不会信的。
可是那又怎样?只要表面上过去了,后面的事情,她才懒得管。
经过这几轮她的亲手震荡,四位姨娘的实力终于趋向了她希望的方向发展,大姨娘沉寂,二姨娘上升,三姨娘和四姨娘掐上了,重点在于五六七八九十姨娘渐渐不安分起来。
而她花盼盼成为了各方势力之间绝对权威的操纵者。
这样子,她就能把眼光投入到更广阔的的地方去了。
“夫人高明。”
身旁坐着的人轻轻说,看着她的目光中充满赞赏。
花盼盼却挑了挑眉,做出一副没听懂他说了什么的表情,笑道,“各位姨娘也是思念世子爷才会争风吃醋,世子爷不要怪罪她们。”
“哦?”周裴隽柔和的凤目一闪,手肘支在八仙桌上,凑近了花盼盼轻声问,“那夫人你呢?”
花盼盼皱了皱眉,这世子爷又想出了什么花招?
她反应很快,赶紧收回了扶在盖碗边缘的手,防止他偷袭。
“妾身怎么了?”
她歪着脑袋巧笑倩兮,实际上脖子都快抽筋了。
“夫人有没有思念本世子呢?”
周裴隽果然是没脸没皮的代表人物,索性从桌下探过手来拽住了她指尖缠绕的丝帕。
“呵呵,”花盼盼笑容龟裂,干笑两声,“当,当然啦,哪有妻子不思念夫君的道理?”
“是……吗?”
周裴隽故意拉长了声调,拽出丝帕的一角,应是含着笑将那整条丝帕一寸一寸抽离的花盼盼的手指缝,惹得花盼盼暗中咬牙瞪眼。
展开好不容易到手的丝帕,周裴隽摩挲着其上绣着的几片竹叶,“为夫也时常思念夫人呢,这帕子的花样倒也雅致,不如送给为夫吧。”
见花盼盼抑制不住地皱眉,他听见自己心里花开的声音,“为夫思念娘子的时候,也好睹物思人。”
呸!花盼盼在内心深处唾弃,你出去闲逛唯一的去处就是结彩坊,你躺在姑娘的臂弯里睹什么物!思哪门子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