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众人行至书院门口,就看一老者白须飘飘、面色严厉的站在屋子中央,盯着这群刚来到的王公贵族。他见到太子、王爷、郡主之列的竟都不行礼。反而从衣袖中扯出一根细细的教鞭,冷声道:“为才高者等,老夫心甘,但若为学浅者等,却不情愿。师者为尊,徒者当尊师重道,而你们几位莫要以为身份显赫便可来去自如,在吾眼中,皆为愚者。谁先来?”说完他举起教鞭,凌冽的目光扫视着众人。
“师傅,我等本该在此等候师傅,此时,却反了过来,确实大不敬,弟子甘愿受罚,且愿一并替众人受罚”东方漠说着伸出手来,他的手指修长白净,稳稳地伸到老者面前,玉色之面毫无退缩之意,似是一潭平静的湖水,安静祥和。
“哼!一并受罚?错是你们一齐犯的,每人均要受罚,一人5鞭!”说着就要打了下去,顾一诺心想,这都是因我而起,怎能让王爷受苦。于是在鞭子将要落下的那一刻,她一个手抄燕稳稳抓住了鞭子,可那鞭力道实在太大,抽的她的手生疼,赫然一条红印烙在雪白的手心。太傅没有想到这看似文弱的顾二公子竟然抢下一鞭,怒目而视的盯着她,道:“你!”她这一抢,众人皆惊。
“师傅,迟到这一事均是由一诺引起,与他人无关,要罚便罚我一人好了。不过在您惩罚我之前,我有几句话要说。”顾一诺停顿了一下,看着太傅。太傅眼中闪过一丝微光,心想,这顾二公子气势不凡,敢直视自己的眼睛,就连太子这等顽徒都被自己驯服,对自己是唯听唯从,可此人身上却闪现着不一般的光芒,却也不似那因才华横溢、自是不凡的傲气,倒别有一番风味,待听听他有什么高见!于是,道:“素问顾将军府的二公子才高八斗,你切说来听听!”
顾一诺定了定神,娓娓道来:“师者,传道授业解惑也,以理服人、以礼教人,若能以此为名,吾等定会奉之为师者;若以体罚来树立威严,必不能长久,还会令人生厌。再者圣人曾道:教之以理,授之以方,方之以法,因人而异。我等身份特殊,必有一些脱不掉的气息,而这一些气息也是作为我们不能为平凡之人而带来的补偿,若师傅剥下我们这身上仅存的铠甲,我等岂不是与百姓无异,那任一学识匪浅的青年都可为王为将了?遂,望师傅考虑到这一层,因材施教啊!”说完,一诺心里也是欢喜,她无意中将自己现代意识和古代意识结合了起来,这似是以一种重生,也似一种飞跃。
听完顾一诺这一袭话,众人也暗暗称赞。东方漠看向这个比自己稍矮半头的顾二爷,不由心生敬佩之意,这番话任是谁都无法领悟出来的,但听他说来,却觉句句在理,字字珠玑。龙文音也暗暗心惊,叹道:顾府二少爷的才学果真名不虚传,自己小看他了,不觉心生好感。东方雪在闺中也略识文字,却见天只顾疯玩,不大懂得什么大道理,只从哥哥和太子的脸色上看出自己也许不必受罚了,倒也满心欢喜。
太傅心中一惊一喜,知这顾一诺不是凡人,以后必是将才,暗暗赞道:“吾穆日国得此将才,天赐福泽啊!”但面色上却毫无波澜,依旧冷冽,道:“知你口舌伶俐,但老夫自有老夫的教导,尔等一人各领一鞭,算是第一堂课。”
听到这个,除了顾一诺,所有人都暗自松了一口气,独独顾一诺小声说道:“说了半天,白说了,听不懂么?”
“什么?恩?”太傅问她,她急忙掩口,心想:算了,好汉不吃眼前亏,能少挨几鞭算是万幸了!于是,说道:“没什么!”
见过师傅,挨过鞭子,在东方漠的提议下,众人去万云亭小憩,并吃些茶果子。顾一诺心里暖暖的,想着王爷还记得自己没吃饭,怕自己饿肚子呢,想着想着,不禁脸上有些发烧。猛地,她又掐了自己一把,提醒自己现在是以男儿身自居,莫要显现女子作态,让人怀疑,况且,自己不知何时才能恢复女儿身,不能胡思乱想这些儿女情。
“去拿些金疮药来,呃,再去传话多拿些点心。”东方漠低声嘱咐身后的奴才,伸手握住顾一诺的手,温柔仔细的查看着伤口。一诺也没有躲开,她只觉手放在他的手中很温暖,很安全。
东方漠面似平静的湖水下面暗流涌动,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的毫无缝隙的心底此时会被这个叫做顾一诺的男子给钻进了,对什么事都漠然处之的他从遇上她开始,就忍不住去在乎她的一切,忍不住去观察她,可她是个男子,自己竟对男子有这样的情愫?他的心底有一丝恐慌,努力的压抑着,不表现一丝一毫。
龙文音看见东方漠握着顾一诺的手,心中莫名升起一股醋意,呼吸变得不均匀起来,瓮声瓮气的说道:“他啊,活该,不仅他自己挨打,还让我们陪着他一起挨打,是他应该给我们每个人赔礼道歉,上药包扎!”
一诺一听这个,本来心生愧疚,可听龙文音这么说,火儿也不由大了起来,甩开东方漠的手,跳起来,回道:“谁让你去找我,若不是你找我、还撞我耽误了时间,我也不会受罚,这样说来,还是你惹得大家集体挨罚的!哼!”
“我!”龙文音一下子被堵住了,不知反驳什么,呼哧呼哧喘着粗气,一把将桌台上的茶果子和茶壶、茶杯之类的全都呼到了地上,噼里啪啦碎裂一地,众人皆惶恐的呼啦啦跪了一地,齐声说道:“殿下息怒!”一诺仍旧站立着,两人互相怒目而视、互不相让。东方漠只拍拍龙文音的肩膀,并没有做声,眼神中却透露着安慰。东方雪站起来说道:“文音哥哥,消消气,谁也不想挨罚的,况且诺哥哥也说服师傅,让咱们少挨了几鞭了......”话还没说完,龙文音一把撩过东方漠的手,瞪了一眼,拂袖而去,东方雪追了过去。
东方漠心中大为不解,这龙太子自打他认识以来,从来都是嘻嘻哈哈,遇到正事也十二分的正经,从未发过脾气生过气,即使对下人也是和和气气的,今日,却不知为何发这么大的火,此中缘由,甚为不解。转而向轻声顾一诺道:“一诺,太子并无恶意,只是近日城中琐事繁多,都甚为不合乎心意,遂心烦气躁,身为臣子,还当谅解。”说完他并没有看向顾一诺,而是转向了一边,显得很僵硬。
“我才不和他一般见识呢!他心烦气躁,我还想喝太太口服液呢!”说完她看到东方漠疑惑的眼神,就意识到自己又说了不该说的,急忙解释道:“我的意思是说,我想喝茶,喝茶!”
东方漠没有做声,只坐下望着亭外的风景,忽然眼神定在一处,眉头紧锁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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