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着二夫人的手不抖了,却是紧紧攥着,她用中指一弹那紧扣着的手,二夫人吃痛松开了,她一个海底捞月从下面稳稳接住,一切都太迅速了,来不及看清。
她走至龙文音前面,恭恭敬敬的说道:“请太子殿下品鉴。”说完,又恶狠狠的盯着他,低声道:“不是说学院见么,找到我家来干什么!”
太子也低声回道:“我来要债啊!砸坏了我一屋子的东西,总得赔吧!”脸上不动声色接过瓶来,放置鼻前,正要嗅,只听一声断喝:“不要!”
众人循声看去,只见二夫人面带焦灼之色,吞吞吐吐的说道:“妾身曾给贵妃娘娘调过香,这香膏娘娘一定不喜欢,里面有一味丁香花香,是贵妃娘娘极厌恶的。”没想到二夫人编了个这么烂的理由,但令二夫人意识到自己已经知道她所犯下的罪行就已经算是达到目的了,得饶人处且饶人罢,以后提防着点,也就罢了。这样想着,一诺也就释然了。
听到这话,太子又将瓶子递还给她,转头对顾奇峰说道:“夫人,谢谢您的美意,您的心意我一定代您向母妃转达。不过,令公子在宫中的所作......”他还没说完,就被顾一诺捂上了嘴,顾一诺抢白道:“我马上跟太子回宫,还要陪王爷、郡主啊一起读书,跟他们在一起读书真是莫大的荣幸,呵呵呵”最后干笑了几声,太子还呜呜的发声,一诺越捂越紧,直到太子放弃发声,才松开手。
不料刚松手太子就哇啦哇啦叫了起来:“令公子真是无恶不作,撕毁了我百年古画、打碎了千年古瓶,还有各国进贡的贡品无数,还顶撞师长,不遵宫里的规矩......”一诺十分后悔松开手,现下恨不得捂死他,偷偷瞄了瞄爹,爹的脸色随着太子龙文音的数落越来越难看,简直比茅厕里的大便还要臭!顾一诺向娘亲投去求助的眼神,而娘亲的脸上满是批评和担忧,各位姨娘的脸色都不太好看,唯独二娘没有责怪的眼神,而是散发出幸灾乐祸的气息。
她悲戚戚的看向太子,太子眉飞色舞的数落着,根本无暇顾及快要哭的一诺。
“这些东西,我帮他赔吧,我府中还有一些千年古画,可以先拿给你,还有一些古玩,放在府中也用不到,也可以送进宫。”
此时此刻,顾一诺感觉到世界上没有任何一种声音比这个声音更好听的了,她循声看去——是东方漠,那个可敬可爱的漠王爷!她恨不得马上亲他一口去,当然这也只是恨不得,现实情况是她投去深深的感激的目光。
众人也都感激的看着漠王爷,只有东方雪和太子错愕的看着他,以为他疯了。
听到漠王爷这么说,太子也只好讪讪闭了嘴,但心中总有些不舒服。
将军急忙站起身,拱手道:“太子殿下息怒,末将教子无方,给太子和王爷郡主添麻烦了,日后末将定会严加管教这逆子,还请太子殿下不要怪罪才是!”
太子心中憋着一股气,闷闷的冷哼一声,便沉默了。
众人也只好不说话,跟着沉默着。
忽然,厅外传来一阵吵闹声,打破了这尴尬的沉默。
“怎么回事,外面吵什么?”顾奇峰冲着外面厉声问道。刚说完,就见一个老者走了进来,后面还跟着一脸焦急的管家顾伯。顾伯无奈的对顾奇峰说:“老爷,这人一直往里冲,奴才拦不住啊!”
龙文音一看有事也来了兴趣,也不管是不是府中的内堂的事,就那么饶有兴趣的看着那个站在厅中央的老者。顾奇峰偷偷看了眼太子,见太子没有起驾回宫的意思,只好沉声问那个老者。
“你是谁,有什么事么?”
顾一诺没有看向那个老者,反而看向二夫人,二夫人的脸色比刚才那会子还要难看,几乎可以用恐惧来形容了,自那老者进来她的眼神便一直盯着,没有移开过一丝一毫,眼中零星的开始出现些泪花。
“小人于然,是顾府的园丁。小人是来自首的,二少爷身上的毒是小人下的。”于然没有下跪,说着这些话的时候也没有一丝后悔之意,傲然挺胸的看向太子和顾奇峰。听闻这些,所有人都惊诧不止,顾奇峰和叶婉秋满脸怒容,大夫人却面色平静,似是早就知道一般,而二夫人则闭上了眼睛,泪水顺着美丽的脸颊流淌下来,手指紧紧攥住手绢,尖锐的指甲嵌进肉里,印出深深的红印。四夫人一副看好戏的样子,根本不顾谁害谁,似乎对她来说,谁害谁都好,与她无关。
一诺却在心中叹息:“唉,于伯啊于伯,你这是何苦呢,诺儿我本没有打算牵扯出你们来......”
“为何?你为何要害我的诺儿?”叶婉秋厉声问道,手指的骨节攥的咯吱咯吱香,恨不得手刃了这个害自己孩子的男人。
于然淡淡的说道:“二少爷平时在府中飞扬跋扈,根本不拿我们这些下人当人,还经常来花园捣乱,让我们没法工作,害我们被管家骂,惩罚的银两比挣得还多,小人实在是受不了了,才在厨房的汤里下了毒,又把毒花一品红和白色曼陀罗制成香料放到浣衣阁,来熏制二爷的衣物。这些天小人辗转反侧,彻夜难眠,害人之心要遭天谴,所以,小人自首来了,但凭老爷处置,小人绝无怨言。”
天啊,我什么时候不拿下人当人了,你问问蓉儿我对她不好么?你再问问暗夜,真是的!再说我什么时候去花园捣乱了,我是那么懂礼数,有品质的一个少爷,怎么会飞扬跋扈!!算了,任你怎么说吧,只要你觉得好受就行,毕竟你救人的心,我是知道的,不与你计较了。可我不知道为何你们要如此害我!顾一诺心中百转千回,慢慢释然了。
“好毒的心啊你!就算诺儿再怎么不对,那也罪不至死啊!你还有没有同党?”顾奇峰怒火冲天,几乎是吼出来的。
“所有的事情都是小人一人所为,与任何人无关。”于然依旧淡淡的回答。
正坐着的二夫人忽然睁开红红的眼睛,打算起身。顾一诺怕再牵扯到二夫人,难保不会死两个人,保住一个是一个。于是她急忙跑上前,握住二夫人的手,轻声说道:“二娘,你头有些晕么?要不要先回房休息?”
二夫人一怔,瞬间便明白了,感激而歉意的看着一诺,点点头,后又向太子和王爷行礼,道:“老身略感不适,先行告退了。”款款行礼后,转身看了一眼于然,泪珠不觉又如断线的珠子般散落下来,她不愿多作停留,快步走向后院。
大家的视线又转向屋内的老者。
“太子殿下,您看这...”顾奇峰征询龙文音的意见,问道。
太子摆摆手,说道:“顾将军自家之事,或秉公处理或私了我都不予以干涉。”顾奇峰点点头,沉声道:“报到衙门吧!”
报官?下毒谋害人命之事一旦报了官,哪还有活路!一诺心一惊,站了出来,道:“既然诺儿已然痊愈,并无大碍,就饶于伯一命罢,况且也是诺儿不对在先,于伯这样做也是迫不得已啊。依诺儿看,将其赶出将军府以示警戒罢!”
于然的脸色这才变了一变,本来他来时便报了必死之心,哪知自己毒害的二少爷竟会站出来救自己。众人也皆是震惊不已,疑惑的看着她,以为顾一诺吃错药了。
漠王爷此时开了口,冷冷道:“既然受害者已经原谅了于伯,那依小王看,此事还是按顾公子说的办吧。”一诺感激的看向他,太子龙文音听到东方漠开口,也是一怔,后心中了然,随即点了点头。
顾奇峰见太子和王爷都发话了,自己不敢再多说什么,只好吩咐顾伯去照办。于然走时,看向顾一诺,眼中带着些敬佩之色,却毫无悔意也无感激之情。
此事解决后,顾奇峰留众人吃午膳,一诺也答应午膳后跟随太子回宫。
午膳后,叶婉秋留顾一诺在房中小憩。又说起上午的事情。一诺向叶婉秋细细说起了调查的情况。于然与二夫人均是调香高手,二人从小青梅竹马,长大后本是要在一起结亲的,不料二夫人的爹为了攀富贵,将女儿嫁给了顾奇峰,但于然终生未娶,跟随二夫人到顾家做园丁,两人暗中一直联系。此次毒害自己的就是二夫人和于然两人。
“可为何二娘要毒害女儿呢?”
“难不成她仍记恨几年前的事么?”叶婉秋叹息道。见一诺满脸疑惑的看着她,眯起眼回忆道:“五年前,我穆日国与望月国相战,皇上下旨要将军带人去迎战,你大哥顾一言武功不如你,将军要带你去,可是你大哥考虑到你是个女孩子,便执意代你去了,在日月之战中莫名其妙的失踪了,他娘也就是二夫人十分伤心,或许是因为这件事,才会对你下毒吧!唉,是娘大意了。”
“我大哥知道我是女儿身?”顾一诺惊奇道。
只见叶婉秋点了点头。
带着对二娘和大哥的愧疚之情,顾一诺又踏上了去皇宫的征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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