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已经很亮,漆黑的夜成为了过去式。她惊魂未定,从丁冶怀里抬起头来环顾四周,看到窗缝里透出美好的阳光,还有在阳光下飞舞的细尘,放在床边的一盏似乎在哪儿见过的小油灯也被照得熠熠生辉。
“太美了。”她由衷地说。
丁冶说道:“西域的美就在于光与沙刚柔并济。什么时候我们一起去这旁边的几个国家转转?”
他们以前约过一起周游世界的。
她欣喜莫名:“真的?你可以请假吗?”
丁冶笑道:“出国考察啊。过几天会去彩胡国,你做我的贴身保镖吧。”
她诧异地笑了笑。
丁冶做了个无辜的手势:“本官无丝毫防身之术,只好请来两大高手了。我反正是这么跟崔适说的。”
崔适就是崔总兵。
另一个高手是谢蘅无疑,她当然当得起高手这个称谓,至于雨无忧自己,就算是身怀绝技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只能挂羊肉卖狗肉。
原来昨天丁冶已经搞定了她们的身份问题。再者他官居高位,倒腾这些玩意儿易如反掌吧?和他在一起真轻松啊,几乎不用操心任何事。她伸了个懒腰。难怪从前那些女同学们多多少少看她和他在一起不顺眼,说真的,她不知道什么样的女人才配得上他。
他从来没有说过,为什么会喜欢她。
她和谢蘅新身份既定,获得了总兵府出入令牌,行动自由。因身为保镖,为方便起见,两人均做男装打扮。二人看起来都很年轻帅气,跟丁冶站在一起相得益彰,小道消息说这两人实际上并非保镖,而是另有用途。丁大人的断袖艳名因此更为远播,邻国民众也有耳闻。一些人认为这很好地解释了为什么默默跟随着他的未婚妻总有那么一点不对劲。
那天谢蘅被丁冶支开是去城外那湖里采摘一种水中蘑菇。丁冶发现它们有种成分有镇定作用,可以用来安抚谢若。谢若这几天的确沉静了不少,小脸粉黛不施,楚楚可怜。她见到谢蘅很亲热,看到雨无忧则象见到陌生人,只是客气地笑一笑。在丁冶面前她小鸟依人,柔顺安静,雨无忧几乎也觉得我见犹怜,对她无法生出恨意。她这样大度,让丁冶倒有点不满,私下里非要雨无忧露出吃醋的痕迹不可,雨无忧被逼无奈,只好说不许他在外面与谢若站得太近。
前线战事并不乐观。崔总兵之所以没在谢蘅和雨无忧身份上多纠缠,也是因为烦恼于此。皇帝给他的期限眼见快到,他不但没有击退入侵的月胡军队,还丢了边境的几个村庄。因他为人迂腐不善变通,和前来增援的赵狄也处不好,赵狄的军队驻而不发,几乎在磨洋工,等看笑话。而借宿在他官邸的丁冶是个弱不禁风的文官,来此地又另有他不知情的目的(夺回混沌环),加上是皇帝的红人,他避都来不及怎么可能去请求帮助。
崔总兵因此天天唉声叹气,白发丛生,不知该怎生才保得住头上这顶乌纱,甚至项上这颗头颅。
这日正烦恼着,丁冶却来找他了。他以为这个纨绔子弟模样的钦差是奉皇帝之命前来寻事的,诚惶诚恐,却不料丁冶向他不慌不忙地提了个建议。
丁冶的意思,月胡国国力其实比不上大熙,之所以敢猖狂挑衅是因为背后有个阴险的彩胡国阳奉阴违地支持。彩胡国国力雄厚,但和大熙国不直接交界,因此多年来除了有贸易往来彼此相安无事。这次它偷偷支持月胡挑战大熙,其居心相当险恶,怕是在拿月胡投石问路,测试大熙水的深浅。如今打了一阵,大熙力有不逮,彩胡国看在眼里,心里恐怕在酝酿吞并大熙的计划。丁冶打算出使彩胡,用计谋劝退对方,从而让月胡失去支持,自动停止近来越演越烈的边境骚扰。
丁冶此举当然征得了皇帝的同意。他前去彩胡国还另有目的,便是有消息说混沌环不日前出现在彩胡国境内。
如果丁冶能牵制住彩胡国,打消其野心,那崔总兵这边对付其月胡国来说也容易很多。
皇帝让赵狄随同丁冶前去彩胡国。除去他将带去的一小支队伍,剩下的军队交由崔总兵驱使。这样崔总兵底气也足些。既然是皇帝的命令,赵狄无法推诿。他和丁冶私交不错,相处融融,听说彩胡国美女如云,他也乐得去开开眼界。
雨无忧手臂上的伤已经大好,行动自如。她最近在跟着谢蘅学习掌握内力,以便自己在关键时刻有点用处。她倒是一门心思想做个好保镖,不希望遇到什么事情时丁冶被逼出手消耗体力。因为有这想法,她学得很快,谢蘅都不相信她的进步:“你看起来呆呆傻傻的,学得还挺快。难怪吕绿凤要挑你做徒弟。”
“吕妈对徒弟很挑剔吗?”
“在你之前还不曾听到她收过什么徒弟。”
吕妈也是怪人。她在自己最落魄时救了自己,还传授武功,怎么也该感激才是。
不知道现在她在何处。
想起吕妈,又想到冷森森的羽剑。她打了个寒战。
谢蘅不满地说道:“好端端地怎么发抖。你这样胆小怎么可能当好哥哥的保镖。”
正说着,丁冶从一个角落转出来,笑道:“蘅蘅别那么认真。我不就是想带你们出去玩,找不到借口么?说起来,你们两大高手的姓名已在崔总兵那里备案了。雨儿叫高兴,蘅蘅唤作楚留香。”
显然因地制宜随口而取,雨无忧觉得自己的新名字有点潦草,白了丁冶两眼。
丁冶只是笑。
谢蘅狐疑地说:“为什么要我姓楚?我要跟哥哥姓,叫丁留香。”
丁冶笑道:“那还不如叫丁香好了。不过崔总兵会不太高兴你的名字换来换去。”
谢蘅实际上也不是那么在意这个新名字,她见到丁冶出现在这里,已经笑逐颜开:“哥哥,听说彩胡国的皇帝也是个美男子。”
丁冶笑着说:“那把你送去和亲好不好?”
谢蘅扭着头说:“他入赘大熙我还可以考虑考虑。”
丁冶失笑:“彩胡国皇帝定居大熙国?那恐怕只有一个可能,就是大熙国被他占领了。”
断定周围没人,丁冶才会这么说。
雨无忧问:“彩胡国是个什么样的国家呢?”
丁冶说道:“据说国土相当辽阔。北至极寒地带,南抵天方国。东接月胡,西临大海。可能和你的极西大陆隔海相望?”说完对着她揶揄地笑。
雨无忧见他提先前她瞎编乱造的话,有点尴尬。谢蘅不明所以,问道:“雨姑娘来自极西大陆?怎么以前没听你提过?你们那里风土人情是怎生情况?”
雨无忧讪讪地打断她:“刚才本想向你请教一下,过过招,被丁大人打断了。现在咱们来试一试如何?”
谢蘅还没说话,丁冶就说道:“不用。咱们该用餐了,那边厅上已经摆好。”不由分说,拉着雨谢二人就走。
谢蘅嚷嚷道:“哥哥你让我们试试啊。我也想知道她功夫到底如何了,能不能胜任让你的保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