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昼夜兼行,不日看到前方隐约的一片绿洲。
阴历八月的西疆已经有深浓寒意,大漠一派萧肃,绿洲业已泛黄,只有中间的一泊水洼明澈清亮。
象他的双眸。
水里浮着许多藻类植物,厚厚软软,象是可以躺在上面晒秋天的太阳。
谢蘅跳到水藻上面轻蹦了一阵,伸手招呼雨无忧上来同玩。正当此时,她俩同时听到一声娇软的轻叹,吓得止住了脚步。
那声音轻媚地变了调的声音哼哼:“这里。。。这里。。。”辗转碾磨的亲嘴声。
又是一阵呻吟,似是柔弱不胜,或者********。
谢蘅听得眯眼一笑,用唇语跟雨无忧说:“难道是那对贱人?”雨无忧知道她是指朱婕蓝鸢。
不了随后一个男子喘着气哼哼了一声,然后用慵懒低腻的声音说:“喜欢吗?阿若,阿若。。。”
这声音让谢蘅和雨无忧同时色变。
丁冶的声音。
雨无忧一时浑身如同被冰冻了一般,寒冷刺骨,动弹不得。
二人本是站在蓬松的水藻上,现在因为吃惊没有用轻功,身体重量压迫脚下水藻,竟慢慢沉入水中。待水淹到脖子上才同时惊觉,同时扯断缠绕在身体上的水生植物,向不远的岸边游去。
谢蘅是浪里白条,先到边上,双手撑地上了岸,转身去拉雨无忧。
雨无忧刚伸出手,却看到一个无声无息出现在谢蘅身后的人。
深绿缎面的轻裘,雪白似玉的皮肤,迎风飞舞的黑发。清癯瑰丽,颀长飘逸。他的柔和的绿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尚在水中的雨无忧。
雨无忧也看得呆了。不知怎的,她第一个念头竟然是:丁冶和羽剑还是长得很不一样。
谢蘅见雨无忧不伸手,后知后觉地回头一看,立马吓得大叫了一声,“噗通”一声又掉进了水利。雨无忧还没反应过来,谢蘅抓着她的手马上向水深处潜了下去。
事情来得突然,雨无忧来不及大吸一口气,在水里憋得肺都要炸了。
谢蘅拉着她潜游了许久,才在另一侧水面冒出头来。
雨无忧张着嘴,对着头顶上斜挂西天的一轮火红秋阳大口呼吸,象喘气的鱼。
谢蘅对着她撇撇嘴说:“你这呆子,在水下面可以换气的啊。你怎么学了功夫却老是不知道怎么用功夫?你学功夫是干什么的?”
雨无忧呼吸平顺了些,问谢蘅:“怎么换?”
谢蘅瞪了她一眼,说道:“运内力呗。现在可没时间教你。”说罢拉着雨无忧继续向前游。
这绿洲水洼颇大,大概呈长条形,现在生生游了全程长度,才到达对岸。
二人湿漉漉地狼狈上岸,谢蘅翻着她涂了防水油的包袱要找替换衣服。雨无忧困惑地说:“不能用内力烘干衣服么?”她恍惚记得武侠小说里有这样的描写。
谢蘅意外地看她一眼:“现在你又懂了?可是那样非常消耗内力,不是迫不得已没人愿意这么做。”翻出两套衣服,二人飞快地换上,这才觉得舒适暖和。
雨无忧有些怅然地向水面望去。
谢蘅说:“他不会追来的。他不会水。”
雨无忧听到这话吃了一惊:“怎么可能?”丁冶从前常玩潜水,他第一次穿越不就是洞潜时出的事么?
谢蘅轻描淡写地说:“怎么不可能。你以为你的心上人无所不能啊。哥哥他第一怕冷,第二他有肺疾,他见到水躲都来不及。”
雨无忧心想也许是丁冶的烟幕弹呢?谢蘅好像也不知道他会武功的。
可是他为了掩藏身手都不愿意追过来,还真让她有点失望。
哦,她想起来了,他方才是在和谢若。。。
她看了谢蘅一眼,谢蘅的大眼睛扑闪扑闪地也看了她一眼。两个人在想同一件事。
谢蘅干巴巴地说:“人家是未婚夫妻。喔,父母又不在跟前,无拘无束的。”她想了想又说道,“谢若还真让人看不透。我们姐妹三个是一母所生,平时数她最淑女。”话语嘎然而止,下文显而易见。
雨无忧也干干地笑了笑。
谢蘅瞟了她一眼,说道:“还笑得出来?你对哥哥到底是什么想法?真是个奇怪的人。”
雨无忧说道:“难道要我去和你姐姐抢姐夫不成?”她反正是不相信丁冶会变心。虽然刚才听到的内容瞬间让她刺心,但她稍微调整一下心态,又觉得刚才不是什么大问题了。
想一想,自己还真大度,快和长孙皇后媲美了。她自嘲地又笑了笑。
谢蘅很看不惯她一直笑,便撇着嘴,大概认为雨无忧不是傻就是虚伪。
雨无忧突然想到丁冶不肯下水也许是因为那次造成他身体发生变化的水下穿越严重伤害了他的肺部,他下水也许会花比别人更多的内力。他现在的身体---刚才那惊鸿一瞥,他好像更瘦了---想到这,雨无忧笑不出来了,锁起了眉头。
谢蘅见她面露愁容,这才满意了些,拍拍她的肩膀:“没事啦,哥哥不会对你放手的。我可不看好他和谢若。”她又开导起雨无忧来,弄得后者啼笑皆非。
这片绿洲前面一点是座不知从那片山脉连过来的一段矮矮的小山,形状宽宽薄薄的象菜刀。这山脚下紧连着绿洲的是一座西域小城,就是大熙国的边关重镇沙屯。
沙屯名副其实,毫不起眼,好在身后有那片大绿洲隔着沙漠,城市里的风沙不是太多。
因为是战时,城里外驻扎大批军队,检查很严。可喜谢蘅拐了将军老爸的印章私做了相关文件,她们入城还算不费事。
走在气氛肃杀的城里,谢蘅突然对雨无忧说:“我想起一件事。”
雨无忧问:“什么事?”
谢蘅看着她笑嘻嘻地说:“我们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
雨无忧看着她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她们来此地的目的是找丁冶。结果见到丁冶又慌不迭地逃了开去。现在却又出现在丁冶所在的边境重镇,实在不合逻辑。
二人对看了一眼,噗哧笑了出来。
谢蘅拍拍手说道:“来都来了,还是去找找哥哥吧。不过不知道他是不是还没回来。”反正跟丁冶耍赖对她来说是家常便饭。
雨无忧轻轻地点点头。她本来就不欲从丁冶身边逃走,是谢蘅硬拉她跑的。
二人打听了丁冶所在官邸的位置,直向那里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