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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末世降临

正是冬日的清晨,阳光很好,风有点大。

何安穿着一身睡衣被学姐拉着在学园中奔跑。寒风萧萧,她的头发被风吹得纠结在一起,可她已无暇注意,望着眼前挥舞着从宿舍床上拆下的铁棍的学姐,以及身旁和她一同拼命逃跑的同学,她除了茫然还是茫然。

上一刻她还在为昨天的狗血一夜情遭遇而烦心,下一刻她的室友就一脸狰狞地扑上来,若不是爱好武术的学姐见机得快,一板凳拍倒了室友,恐怕她也不能平安逃出宿舍。

看着眼前的情形,她只觉得世界极其不真实。

前方,昨天还对她微笑过的小学妹正挥动着她长了不止一倍的指甲,嘴里发出不明意味的吼声冲过来。何安还记得那个学妹宛如白百合花一般的笑脸,现下却只有娇小的身形和可爱的睡衣才能勉强找出笑容主人的影子。

左边,班上的模范情侣正争相将对方当做阻挡攻击的肉盾,攻击他们的却是一向温柔待人的班长,班长布满血丝的眼球膨胀了一倍,几乎要挣出眼眶,恐怖的样子足以吓哭胆小的女生,哪里还看得到当初风靡校园的翩翩佳公子的影子。不过几步路的时间,情侣中的女生体力不支,终被推向了班长的方向,脖子被一口咬断,可还没等男生松下一口气,眼看不再动弹的女生却在他面前推开了班长,在他惊讶而害怕的眼光中歪着脖子向他扑来。

右边,温柔可亲的管理员阿姨正在啃食一具小孩的尸体,小孩的面容被血糊得看不清,但与阿姨相似的轮廓昭示了两人的血缘关系。小小的孩子背着小小的书包,小巧可爱的样子在平时定能赢得一干大叔大妈的爱心问候,可现在孩子的小小身体正消失在母亲无情的嘴里,鲜血模糊的脸上唯一能看清楚的眼睛不甘地瞪着,仿佛在质问又仿佛在流泪。

后方,一开始密集的脚步声渐渐稀疏又渐渐密集,未曾变化的只有一声接一声的惨叫,粗重的呼吸声慢慢减少,慢慢变成上气不接下气的喘息,不知追在身后的有多少还是人类。

有人在惨叫,有人在哭泣,有人倒下去了,也有人站了起来,何安不知道那些倒下的人到底怎么了,只有一点确定那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空气中飘荡着鲜血已及尸体腐烂的味道,死亡的气息在空中弥散,如影随形。

这到底是梦境还是现实?何安不敢相信这是现实,却也无法做到自欺欺人。

学姐在前面开路,一根铁棒被挥舞得嗖嗖作响,挡在她前面的无论是不是人,一律都只有去和地面亲密接触的份,凌厉的动作,柔软的面容,两者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自有一种奇异的美感。何安慌乱的心勉强安稳了下来。她不断告诉自己,学姐很强,一定可以带自己离开。

明明是阳光普照的清晨,可学校里除了渐渐稀疏的惨叫声和脚步移动的声音再也没有其他声音,没有人有心情说话,身边的人不断的倒下去,无人去确认他们是否死去,也无人知道那些再度站起来的人是否活着。

何安麻木地迈着脚步,随着学姐不断奔跑。忽然身后一股大力传来,有人用力把她向后拉去,她只看到了那个人骨节分明的手和手腕上闪闪发光的玉石手串。视野一换,出现在面前已是那个脖子被咬断的女生,而此刻它离何安已不足半步的距离。何安呆呆地站在原地,木木的脑袋既无法告诉她面临眼下的状况的原因,也无法为她对付眼前的女生提供行之有效的方法,她只能呆在原地,束手无策。

女生长长的指甲离已何安不足十厘米,可就是这短短的十厘米让她再也不可能碰到何安,因为就在此刻一根铁棒从远处飞来,准确地砸开了她的手上,余势甚至将她的手钉在了地上。

这飞来一棒虽然暂缓了女生的攻击,但何安的危机仍未解除,因为女生直接从地上爬了起来,丝毫不顾被钉这的手,任由整条手臂被整个扯了下来,反而伸出了另一条手臂,不死心地继续攻向何安。

此刻学姐也跑到了何安面前,但是女生离何安太近了,拉开何安已是来不及!

学姐抬脚一踹,抱着何安飞速后退,女生应声倒地,脑浆四溢,再也没有再次活动的可能。在女生倒地的前一刻,她长长的指甲却在学姐手臂上划了一道尺长的伤口。

说起来很复杂,但实际上从何安遇到危险到学姐受伤也不过几秒的时间而已。不过这点时间也足够何安从那种茫然的状态里清醒过来了。

马上,何安便注意到了学姐身上的伤口,她小心翼翼地捧着学姐的手臂,不知说什么好,只能喃喃道:“学姐,对不起。”她很自责,若不是她自己不小心怎么会连累到学姐受伤呢?

学姐摸了摸她的头,温柔的笑了笑,眼神柔和。学姐将手里的铁棍递给她,示意她跟上。

何安有心拒绝,但后面追来的追击者提醒着她危险的步步逼近,容不得半点拖沓。

之后的路程还算顺利,有了何安在后面防备,仅凭赤手空拳,学姐的开路速度也不断提高。

危险之下人的潜能是最易激发的,正因如此,何安和学姐速度是极快的,离学校大门口的不过50米的时候,她们身后并没有多少追击者。学校的大门是最先进的那种电子门,并不太高,无论哪个成年人都可以轻松翻过。何安松了一口气,出了学校门就好办多了,早上街上的人并不多,变成那种样子的人也不会多到哪里去。何安加快了脚步,用自己最快的速度向前跑去。

电子门在何安眼前缓缓打开,门与地面摩擦时的刺耳声音此时在众人耳中却宛若福音,不少人情不自禁地露出了笑容。也许是哪个先到的人好心跑到值班室做的吧,何安心想。

但是,随着大门的打开,首先出现在人们面前的不是通向希望的街道,而是一群穿着保安服装,与他们身后的追击者极其相似的形象可怖的怪物。人们脸上的笑容消失了,脚步也早已停下,不少人发出愤怒的谩骂声。而随着保安的冲入而缓缓合起来的电子门也让他们变得更加绝望。

是谁,到底是谁?为什么要害人呢,大家不都是同学吗?何安看向门边的值班室,希望能找到那个人,让他看在同学一场的情分上放过大家,打开电子门。

何安的视力很好,她与值班室的距离也不远,因此她不仅看到了罪魁祸首,也看到了男子被她发现时扬起的笑脸,男子甚至还对她比了一个再见的手势,手腕上美丽的玉石手串在太阳光下发出美丽的光辉。

害得她差点死掉,学姐也为了救她而受伤的原来也是他!

何安的手紧紧握了起来,她甚至可以感觉到指甲刺破手心的疼痛,但只有这样她才能将自己的目光从男子脸上挪开,才能克制住燃烧在心中的愤怒情感。生平第一次,何安对人产生了产生了恨意,这对于以前从未和人吵过架的何安来说简直是不可思议的事情。

何安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愤怒,将注意力转到眼前。无论如何,只有突破眼前的困境才能活着去找那个人的麻烦。她已经不再想着让那个人来打开电子门了,现在只能靠他们自己想办法了。

保安一步步逼近,可何安依然没能想到什么好办法,身后的追击者堵住了后路,而唯一的生路又被保安占据,关闭的电子门也成为了第二道障碍,即使她能突围到电子门前,爬上电子门的时间也足够保安回来将她扯下来。这几乎是一个死局。

“小安。”学姐温柔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何安转过头,眼前是学姐微笑的脸。学姐是一个美人,毋庸置疑,不笑的时候也能让人看着都能温暖起来,真正笑起来的时候,甚至会让人产生顶礼膜拜的冲动。学姐并不常笑,见过学姐笑容的迄今为止也只有何安一人而已。而现下,即使身上满是血迹,美丽的长发也不似往常般顺滑,但微笑的学姐依然散发着温柔的味道。

“学姐?”有什么事?难道学姐知道怎么逃出去了,何安有些欣喜地想到。

学姐走过来,纤细而白嫩的手指插入何安的黑发,捋顺她乱糟糟的头发,轻柔而舒缓。

“学姐!”何安只觉得莫名其妙,现在是做这种事的时候吗?她试图将学姐的手拿开,可还没等她抬起手,耳朵上传来一阵刺痛,有什么东西穿过了她的右耳耳廓,与此同时她发现她的力气正在流失,别说抬起手了,她连站都站不住了。

学姐抱住她软倒的身体,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柔:“我很喜欢小安,要是能和小安一直一直在一起的话,我也会很高兴的,可是呢,对我来说最重要的只有小安,所以小安你一定要好好的快快乐乐的活下去。”学姐的声音哽咽,再也说不下去。

何安撑着沉重的眼皮看着学姐。她想说:我也很喜欢学姐,我也愿意和学姐一直一直在一起。她还想说:对我来说除了爸爸妈妈,学姐对我来说也是最重要的。她更想说:我更想和学姐一起快快乐乐地活下去。可她的意识渐渐模糊,全身的力气只够勉强撑着眼皮,更不用说发出声音了,她什么也了。她的眼里最后影像是学姐流泪的笑脸,温柔而悲哀,那是她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见到学姐流泪。

被何安称为学姐的女子摸了摸何安的头:“你的骑士来了哦,我这个伪骑士还是退场好了。”她笑了笑,笑容苦涩而悲伤。女子抬起头,和门外那个一来就紧紧盯着何安的男子对视了一眼,然后,她从何安的手上拿过铁棍,一棍将正准备攻击她的保安打飞了出去,她扛起何安,快速跑向大门。

在这个所有的人都拼命出城的时候,开着车进入市区的云帆无疑是极其奇怪的。云帆知道他这样做是极其危险的,市区的人口密度比起郊外不知多了几倍,遇上那种怪物的几率也很高。但是那里有他必须去救的人,即使前方障碍重重,他也必须要去。

云帆到达何安学校门口的时候,何安已经晕过去了。注意到何安人事不知地躺在一个女子怀里,他眉头皱了起来。他与抱着何安的女子对视了一眼,与此同时,一道温柔的女声在耳边响起:“爬到门上去,准备接小安。”声音是突然出现的,而云帆的身旁并没有人,饶是他喜怒不形于色也不禁有些色变,注意到那个女子一棍打翻保安,迅速冲过来,云帆喃喃道:“是她?”

那个女子已经扛着何安冲了过来,见此情形云帆惊讶地挑了挑眉,作为女性有这么大力气很少见。不过现下首要的是按她所说的救下何安。云帆左脚踏着电子门上钢条的交叉点,利用突出的钢条卡住身体,只等女子冲过来就把何安抱到门外带走。

女子的速度很快,灵活的身形加上所向披靡的铁棍让她很快突围,几乎是眨眼之间,云帆等到了她。手上一沉,云帆迅速将何安抱上来,空着的右脚一蹬,几个起落间就把人抱到了门外。

云帆正准备离开,女子开口问道:“你会好好照顾小安吗?”

看着女子严肃的表情,云帆也认真回答道:“会。”

犹豫了一下,云帆问道:“要不要一起走?”

女子没有立刻回答,她只是拉起了自己的袖子,长长的伤口横贯在美丽的白色手臂上,狰狞而恐怖。云帆不仅看到了伤口的可怕,还明白那背后意味。在来的路上,他亲眼看到同样只被那些怪物划了一道小口子的男人是如何迅速变成怪物的同类的。

看到他明白过来的表情,女子安静道:“看来不用我多说了,别告诉她。”看着他怀里的何安,女子眼里浓浓的眷念、不舍满得要溢出来,“等她醒过来了,好好安慰她吧。”女子叹息道。云帆不置可否。知道她不会离开,云帆点了点头抱着何安快步走向他开来的车子。

有男生冲到电子门前,伸长了双手,冲他喊道:“救救我,救救我啊。”云帆没有理会,他只是过来接何安,至于其他人,他不想管,也没有那个精力多管。

男生的眼神从期待变成了不敢相信,又从不敢相信变成了了浓浓的怨恨。

云帆开着车子绝尘而去,他所不知道的是女子一直站在电子门,看着他抱走何安,看着车子离去,即使车子早已看不到了,她也没有动一动,即使保安在啃咬她的身体,她依然只是看着车子离去的方向,似乎在期盼着那个绝不可能回来的人再度出现在眼前,她一直看着一直看着,直到她再也看不见。淡淡的叹息散落在风中,谁也听不见。

清晨的阳光下,城市里非人的怪物四处横行,幸存的人们有的龟缩于房间的一角瑟瑟发抖,有的在街道上逃亡,躲避着怪物,同时寻找着避难的处所。有些聪明点的人想开着车子离开城市,但随着时间的流逝,拥堵的街道阻止了他们离开的脚步,一旦车子停下来他们的处境会变得连街道上的人都不如,无数怪物被吸引过来,没有地方可逃的他们被困在车里,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怪物们撞破车窗,收割他们的生命。城市的街道被鲜血染红,怪物在肆无忌惮地屠戮,城市已经不再是属于活人的城市。

这一天,是人类末日的开始。但这一天也是人类新纪元的开始。

一切结束与今日,一切也开始于今日。

末世由此拉开帷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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