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要来气坏老人了，哪里来的回哪里去。”邻居的一位大婶抱着孩子走上前，帮老人哄赶姚蝶。
姚蝶只是拼命地摇头。
俞殷见状，上前劝道：“邓家奶奶，我们有话屋里说行吗？”
“你是这个扫把星带来的，你也是扫把星。”老人见夺不回拐杖，便扶着门挪到门后扯出一把扫帚，想要朝俞殷身上挥。
峰远赶紧上前护着俞殷，他不敢和老人动手，就像一座山一样挡在俞殷的面前。
突然老人调转方向，往姚蝶身上挥。
“啊，蝶姐小心。”青青惊叫。
扫帚从姚蝶的头顶往下扫到地上，四周静悄悄的，四周的邻居，没有人说话了。姚蝶闭着眼睛承受着这样的侮辱，没有任何的反抗。
俞殷实在是看不过去了，她从峰远的背后闪出来，去拉姚蝶，“不要这样子，起来吧。”
姚蝶睁开眼睛，绝望地看着俞殷，“俞律师，是我的错，让我跪着吧！”她内心里，因为邓威没有出来而感到痛苦万分。
“你走吧，扫把星。”老人撑着扫帚，不停地喘气，她毕竟年岁已大了，经不起这般动怒。
“邓家奶奶，我是姚蝶的代理律师，我们过来，也是想要让邓威跟我们回去，及时接受治疗。”俞殷严肃地说。
老人轻蔑地望了俞殷一眼，“我们没福消受。”
“奶奶，求求您，让我见见他好吗？”姚蝶哀求着。
“他都死在外面了，你来这里见谁呀？”老人拿着扫帚把门槛上的灰尘往姚蝶和俞殷的身上扫，扬起的尘土，有些刺激着俞殷的呼吸，她忍不住咳了几声。
“够了，奶奶，你不要这样。”老人的背后传来低沉的嗓音，邓威一手拥着老人的肩膀，一手拉住扫帚。
姚蝶一见到邓威，眼泪就掉下拉了，她张开嘴，想叫他，却又无比委屈，话还未出便已痛苦成泪人了。
左邻右舍见她如此凄惨，又任由老人责骂，倒有些同情起来了，“奶奶呀，既然人都来了，就看看她要干什么吧。”有人劝老人。
老人多年的积郁，在今天见到姚蝶后才得以发泄，一想到她那可怜的孙子，瘦骨嶙峋地回来，说不定还要比她死得早，她就悲戚起来了，扔下了扫帚，直接瘫坐在门槛边上，呼天抢地地哭着。
大家看着眼前哭成泪人的两人，直摇头叹息，但见邓威出来了，也没人敢去插话，都等着看邓威怎么处理。
“你回去吧。”邓威把姚蝶扶起来，帮她拍打着身上的灰尘，看到她手臂上挨了奶奶的拐杖留下的痕迹，眉头一皱，“回去记得擦药。”
姚蝶紧紧地拉住他，不肯松手，“你不要赶我走，你在哪，我就在哪！”
邓威看着姚蝶固执的神情，无奈地说：“你这是何苦呢？我已经是个快死的人了，回你老公身边去吧。”
“邓先生，还是让我们进屋说话吧！”峰远见四周还围着看热闹的左邻右舍，提醒着，“再说了，现在天色已渐黑了，我们要回去也不方便，来时还迷路了。”
邓威望了他们一眼，对着邻居们喊了一句：“没什么可看的，都回各自家去吧。”
大伙见主人家发话了，才一拥而散，回家吃晚饭了，这场饭前的插曲，会让他们在饭桌上多了话题。
“奶奶，起来吧。”邓威搀扶起老人回屋，没有关门，也没有招呼姚蝶她们。
姚蝶狼狈地从地上站起来，跟着进去。
“俞姐，我们要不要进去？”青青见俞殷没有迈步，迟疑地问。
“我们就在这里等等看吧。毕竟这也算是他们的家事。”
此时，天已经黑了，小巷里没有灯火，只有淡淡的月光倾泻下来，俞殷看见旁边有块石墩，便坐了下来，“峰远，这次难为你了。”
“这是什么话？虽然在车里断断续续知道了姚蝶的故事，不过，这老人还真是凶悍。”峰远笑了笑，他把手搭在俞殷的肩膀上，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问道，“俞殷，我问你个事，你平时有就像今天这样，因为你的当事人而牵连你被骂的吗？”
俞殷轻描淡写地反问，“什么叫骂？”
“那当然有啦，输的那一方每次都会骂我们的。”青青抢着说。
“我怎么都没听你说过呢？”峰远眼里露出惊讶和心疼。
“这是工作上导致的必然，没什么好说的。”俞殷并不觉得有什么委屈，官司，有赢家，就有输家，输家会心平气和的，没几个。
峰远还想说什么，邓威打着手电筒出来，顿时小巷里亮光了许多，“俞律师，不好意思，把你们冷落了，进屋吧，我给你们做饭去。”
“是不是事情解决了？”青青在俞殷的耳边低声问道。
俞殷没有说话，她看了看邓威，跟着他进屋去了。
邓威的老家，有些简陋，除了必须的家具电器外，似乎没有多余的摆设了，老人坐在一张沙发上，看起来有些虚弱。姚蝶端着撑着开水的玻璃杯，坐在老人的身边，低着头，见到俞殷她们进来了，才抬头勉强地挤出一丝笑容，这丝笑容让俞殷放心了下来，看来是谈妥了。
“奶奶，你没事吧？”俞殷走近老人，关心地问。
老人半响才沙哑地吐出一句话，“这就是命呀！”
“你们打算怎么办？”俞殷望向邓威。
“只要他有活着的希望，我都不放弃。”姚蝶坚决地说。
俞殷看到，老人听到这话后，眼泪从眼角迸出，她喃喃地说道：“早知如此何必当初，你害得他不成人样，父母不愿理他，只有我这里才是他可以回来的家，我可怜的孙子，你到底造的是什么孽呀！”
“你的父母呢？”俞殷问道。
“他们在我大哥那边住，我想回来陪陪奶奶。”邓威提起父母，眉宇间流露出难过，人养儿可以养老，他们养了他却愁了大半辈子，以后还要白头人送黑头人。虽然当初不愿理自甘堕落的他，但是一知道他患病的事，他们还是第一时间赶去找他，并把所有的积蓄都给他，是他自己死活不肯要，他知道自己的时日不长，没有必要浪费钱了。
“姚蝶呢？”这是俞殷最担心的。
“她还是和以前一样，认定了的事就死活要做，这次就当我亏欠她了，她先和我留在老家，看看情况再决定吧。”邓威望着姚蝶，眼里尽是怜惜，他一直爱着的女人，这次还给他太大的恩情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