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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我们都在忙什么

著名美学家朱光潜说过这样一句话,“慢慢走,欣赏啊!”

阿尔卑斯山谷中,在一条风景极佳的大路上,有一条标语:“慢慢走,欣赏啊!”对此,朱光潜先生写道:“许多人在这车如流水马如龙的世界过活,恰如在阿尔卑斯山谷中乘汽车兜风,匆匆忙忙地急驰而过,无暇回首流连风景,于是这丰富华丽的世界便成为一个了无生趣的囚牢。这是一件多么惋惜的事啊!”

看到这样一句简短而有力的话,我们应该审视一下自己的生活,我们是不是太忙了?

过去走在街上,大家打招呼都用“吃饭了吗”;现在走在街上,似乎这种打招呼的方式渐渐地变了,且不说是西方文化对我们的影响,也许现在的人们根本没心思去理会这个问题,职场的竞争,生活的压力,使现在年轻人打招呼,都是千篇一律的“最近忙什么”。

我们每天都在城市里的车水马龙中忙碌着,为了我们的理想,或者是为了我们的生计。每天都是那样,像不能改变的时针运动轨迹一样。急匆匆地赶路,急匆匆地走进写字楼,去争抢最后一个踏进电梯的机会;急匆匆地跑进办公室,好让自己不会成为最后一个进办公室的人而被领导批评,然后便急匆匆地开始一天忙碌的工作;下班了,还是急匆匆地加班加点,或者急匆匆地去幼儿园接孩子。

有约会的年轻人,则要急匆匆地赶赴约会的地点,不然心上人会着急。还有人为了赚更多的钱,又急匆匆奔赴兼职工作的地点。我们在急匆匆的生活里,眼中只有一个目标——赚钱,赚更多的钱。

我们应该有让自己慢下来的想法,留意一下身边的事物——它们的存在并不是一种摆设。它们也是一种活生生的存在,它们存在的意义并不低于我们人类,但是它们却被我们忽略了,被孤零零地丢在一边,无人问津。对此,我们应该像朱光潜老先生说的那样,慢慢走,欣赏啊!生活是美好的,而不是只有忙碌。

我们多少次穿行在宽阔的马路上,关注的却只是名与利的争夺;多少次我们算计着成败得失,幻想着自己一朝得势。我们就是在这样的匆忙中迷失了自己,失去认识生活本真的机会。

多少次我们从优美的乡间小路走过,可是身边的美景就那样悄没声息地被我们忽略。或许直到有一天,我们才猛然发现,被我们忽略的才是生活的真谛,而我们为之忙碌的不过是过眼的浮云。注意那些曾经被我们忽略的东西,我们才会真切地发现生活是如此的美好,人生是这般的快乐。

一代清官、书法家郑板桥与宠辱不惊、闲看庭前花开花谢的戒空大师在江南小镇漫步。郑板桥转身问戒空大师:“大师,此时正是繁花吐香之时,众鸟皆鸣之季,可我乃不得其声,为何?”

戒空大师悄然不语,从怀中摸出一枚铜钱抛于地上,只听一声脆响,灌入人耳。许多人驻足而视。戒空大师捡起铜钱,擦了擦又放进怀里。

郑板桥此时大悟:原来自己像众人一样,只关注孔方兄或世俗的东西,而忽略了美好的自然之景。人们的心灵之窗往往因为一味地关注某种事物而慢慢地关闭了,直到有人帮助打开,我们才会猛然发现,被自己忽略的窗外世界是那样的美好。

是的,种种迹象都向我们述说着一件事情,那就是我们都太忙了。我们因为这种忙碌而失去了很多,失去了我们本来应该享受的生活。

古人很聪明,他们把我们想表达的意思用文字来体现。例如:“盲”,盲者,乃目之死也。如果这样解释的话,那么“忙”的解释可以是心之死吧!如果这样的话,忙碌有什么意义呢?

大家都在忙,但是我们不难发现,大多数的人都是为各种世俗的东西而忙,要么是升迁,要么是赚钱,要么就是出名。但是,我们的身体却日渐衰弱,亲情、爱情日渐冷淡,对与己利益无关的人和事日渐麻木。这不是我们生活的本真,这是一种被扭曲的生存哲学。这会使我们丢掉的远比获得的多得多。

一群人急匆匆地赶路。突然,一个人停下来。旁边的人问他为什么不走了。

停下的人一笑:走得太快,灵魂落在后面,我要等等它。

是啊,我们确实走得太快了,然而,谁又打算停下脚步呢?因为走得太快,我们会忘记当初为什么要出发,现在要去哪里。

成年人忙碌是因为他们有家庭,有孩子,但是年轻人也在忙碌,或许现在的房子、车子、位子成了年轻人必须面对的三座大山。年轻人都被名利压抑着,他们又怎能朝气蓬勃?

如果人们率先抛弃了理想,未来又怎样?我们的青春年代,几乎就是读书、玩游戏、或者是再读书、再玩游戏。读书是为了就业、生存和出国留学。玩游戏只是打发无聊的时间。周立波说过,现在年轻人的表情是一样的,目光呆滞,脸色统一。

当舞台下观众为此大笑时,或许很多人的内心却在哭泣吧。浮躁的时代,我们连读一本书的耐心都没有,是没时间抑或心烦了,是外面的世界很无奈或者是外面的世界很精彩,或者是因为这样一句话:我们都太忙了。

学生忙了十多年,寒窗求学,为了有朝一日可以考上名牌大学有出头之日;工人忙了一辈子,为了可以养家糊口;白领忙了一辈子,为了可以过上高人一等的生活。更多的人忙了一辈子,到头来似乎什么都没有得到。那么,我们又为了什么“忙”?是更舒适的生活,还是别的?

当我们生活在高楼大厦里,当我们开着汽车走在拥堵不堪的马路上,我们是快乐的吗?是幸福的吗?这就是我们忙忙碌碌追求的东西吗?可是当这些东西都在我们手上的时候,我们并不快乐,也不幸福,犹如在路边被汽车尾气熏得死去活来的花花草草,它们的生活也不应该是那样的。

人的一生不长。在不长的一生中,有多少美景让我们欣赏呢?我们自身又有多少东西值得欣赏呢?这样的讨论很容易让我们想到两个人:一个是庄子,一个是陶渊明。

庄子生活在战国时代。那是一个战祸频发的年代,各国间的战事连年不断。面对频繁的社会危机,各家各派都在寻求拯救社会弊病的良方。孔子以兴仁扬义为救世之方,孟子以仁政爱民为治国之道,墨子以兼爱非攻为平乱之术。然而这一切,实际上只有远益而无近利,并不能解决在位君王所面临的实际问题。

所以,孔子周游列国到处碰壁,孟子之言被认为“迂远而阔于事情。”墨子之言,虽然在当时具有很大影响,但却未曾见用于世。当时被看重并所见用者,唯兵家、法家与纵横家之术,即司马迁所谓的“以攻伐为贤”。然而兵家、法家与纵横家只可争得一时之利,并不能维护社会的长治久安。

那么,怎样才能维护社会的长治久安呢?庄子认为:“闻在宥天下,不闻治天下也。在之也者,恐天下之淫其性也;宥之也者,恐天下之迁其德也。天下不淫其性,不迁其德,有治天下者哉?”(《庄子,外篇,在宥》)这里“在”的意思即自在;“宥”,即自得。意思是说自在而自得。“不淫其性,不迁其德”,哪里还需要圣王君子费尽心神地治理天下呢?

这是庄子的政治主张,也是庄子的人生哲学,自由恬淡的精神生活。陶渊明出身庶族,曾受人轻视。在东晋义熙年的秋天潇洒地推开等级制度森严的官家大门,甩给官吏们一句“我岂能为五斗米向乡间小儿折腰”,义无反顾地跑回南坡田园,过起“躬耕自资”的生活。

陶渊明爱菊,便在宅边遍植菊花,于“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恬淡诗境中,品秋风中的菊花茶。他生性嗜酒,酒醉后,便眯起那双醉眼对朋友说:“我醉了,想睡觉,你们也暂且回去吧!”有时饮到酣处,还潇洒地取下头巾滤酒,过滤完,给朋友捧上最甘甜的一杯。即使到了贫困的晚年,他靠朋友们的借贷饮酒,依然不失恬淡洒脱的风范。

一次,江州刺史檀道济亲自到他家拜访。这时的陶渊明已又饥又饿,卧病在床。檀道济劝他说:“贤者在世,天下无道则隐,有道则至。今子生文明之世,奈何自苦如此?”

陶渊明说:“潜也何敢望贤,智不及也。”檀道济临走给陶渊明留下一块肉,被陶渊明扔了出去。

虽是乡间一闲士,却以恬静寡欲之心走进了自己的田园,用“桃花源”的理想,为自己营造了一种诗意化的宁静生活。

庄子和陶渊明的价值观与人生哲学都是与一个词相关,那就是恬淡。何为恬淡?恬淡即指恬静淡泊。《老子》有言:恬淡为上,胜而不美。阮籍在《咏怀》诗中也写到“恬淡志安贫”。

现在的社会,自然不是庄子和陶渊明生活的社会,但是他们的生活态度却是我们这些“忙人”应该借鉴的。我们忙来忙去,却突然发现不知道什么是生活了。当我们闲下来时,会不约而同地有种手足无措的感觉。

最后我想说,无论在怎样的社会,我们即使做盲人,也不要成为忙人。放慢脚步,找回我们迷失的自己和久违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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