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这个“情何以堪”,才让人犹豫不绝。
君玄凛忍不住揉揉额心,倒底是采纳还是不采纳?
所有人陷于深深的矛盾中,埋头苦思。
影瞿:“……”默默地喝了口茶,只要保护少主就好,一切与我无关。
君玄凛见大家争论不休,不由深深叹了口气,抛出一个重磅炸弹,也是第二个讨论点,“刚刚演练完后,我新收到一个消息,天界的确派了奸细来我魔界。”
所有人一惊,就连影瞿都差点打翻手中的茶盏。
“那还用讨论什么,证据都有了,肯定是她没错。”绛焰第一个反应过来,直指轻风。就连先前还偏袒她的梓白,都沉默起来。
君玄凛手指不紧不慢地敲敲桌案,“这份情报是真,可人说不定对不上,或许只是和情报中的人不小心错开了。”
绛焰张了张口,想说什么,可君玄凛一记目光过去,只能讷讷闭口。
“现在不仅是风火轮采不采纳的问题,还有天界已经派来奸细,风火轮随时会被敌方窃取,我们还需严密保护。”君玄凛从座位上站起来,负手走到桌案前,命令的语气一字一字落入人心,“最好还能找出那个天界派来的奸细。”
……
军营周围非常空旷,空旷得它好像驻扎在那一望无际的西北沙漠中一样,至少,给轻风的感觉就是。
轻风一个人无聊地在军营外闲逛,坚硬又漆黑的土壤,偶尔能见几块大石,和一二三根顽强生长的杂草。地面上邪气凝结成的雾气呈现淡淡的白色,让黑色的大地看起来有些模糊。
她想起她出生的那个山涧,很窄很窄,好似山石中的一条细缝,周围寸草不生,荒芜得不禁让人怀疑生命是怎么从此地出生的,而她,就是从那里醒来的。
醒来时,除了无边的寂静就是寂寞。
那个山涧弥漫着浓浓的邪气,堆得有半人高。轻风走在邪气里,感觉像在及腰的海水里游泳一般。
军营附近,这薄薄的一层邪气与那里是不能比的,只要不是身体特别弱的人,沾上也不会有事。
现在,她没事就踩着这些邪气玩。
邪气一见到她就会怕得往后退散,只希望她绕去别的地方,不要再往前才好。而轻风一步一踩,把邪气逼进角落,身后空出一大块宽亮的黑色。
被逼进角落的邪气发出嘤嘤的咽呜声,从风中传进轻风的耳朵,觉得特别有意思。
“轻风,你在干什么?”身后传来一声叫唤。
轻风回头望去,只见一袭嫩绿色衣衫的茗月从马车里探头。茗月瞧见轻风朝自己望来,向她招了招手。
轻风屁颠屁颠地跑过去,“茗月姐姐,你怎么在这里?”
茗月解释道,“给主子送几件东西,正准备回去,没想到会遇见你。”
“嗯。”轻风点点头,视线忍不住往茗月的身上看去,还是第一次见到茗月姐姐穿绿色的衣服,果然跟在君玄凛身边做婢女福利好,衣服多多,茗月姐姐穿得好看,美人她喜欢看,赏心悦目。
茗月看到轻风往自己身上瞧,不由笑了笑,问道,“好看吗?新料子做的……”说到一半,看到轻风灰白色的衣领再也说不下去了,“你一天到晚就穿一件,都不换的。”
轻风看看自己的一身灰,不在意道,“反正不会脏,穿得再好看自己也看不到啊,还是多看看茗月姐姐好了,茗月姐姐穿新衣服好漂亮好漂亮……”撒娇本性不改啊。
茗月点了点轻风的额头,“你是看不到了,可是我看着太单一了,哪个姑娘不穿得花花绿绿,就你一天到晚穿灰色的。”
轻风笑嘻嘻道,“这是我本色原装,水墨色的,别人都没有。”
茗月叹了口气,轻风喜欢一个人,就能说好听的极讨人欢心,坏的都能说成好的,郁闷能化成烟一消而散。
碰见了轻风,茗月打算陪陪她,也就不忙着回去了。轻风一个人,变成了二个人在军营里无聊地散步。
轻风又踩着邪气玩,看见自己往前一小步,周围的邪气后退三四步,十分有成就感。
茗月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情景,她知道有些地方,厉害点的邪气会往人身上扑,一定要用灵力挡在外面才行,从来没见过还会躲人的,“这些邪气怕你?”
“是吧?”轻风自己都不太明白,停下脚步,歪头想了想,“不管我走到哪里,它们都会远远的退开。”
“你是怎么做到的?”茗月疑惑道。
“天生就会的吧。”轻风心不在焉地道,继续一蹦一跳地踩着地上的邪气。
茗月觉得有个东西在心里乎之欲出,可看到独自玩闹的轻风,那种无忧无虑的感觉,让她心思一动,原本想的东西也就忘了,转而问道,“主子他们在讨论风火轮的事,你不关心吗?”
轻风头都没抬,“无所谓。”
茗月一愣,忍不住道,“可这是你创造的,从某方面来说,它是属于你的东西。”
轻风转过头,看向茗月,这里是魔界,所以魔界的人都不可信,可是茗月却一直对她很好,是她亲近的人,还是说道,“属于我的东西,也有分重要或不重要的吧?不属于我的,我就更不用在意了。再说风火轮是因为他们需要,我是为了他们创造的,不是为自己创造的。不是我自己想要的,有句话不是叫作,无欲则刚吗?”所以君玄凛他们再怎么怀疑,再怎么讨论,再怎么纠结,都是与她无关的。如果真要沾上一点点关系的话,那她就是在旁边看笑话的。
茗月无奈地摇摇头,心想如果这话让主子听到,再有君子风度,也是要气死的。
不过,原来她什么都知道,只是表面上不说而已,看似无忧无虑……
茗月看了眼站在旁边的人,脸上的表情一派轻松淡然。
其实也是真的无忧无虑。
突然间,茗月有些羡慕轻风,平时只当她是一个小孩心性,不时带着可爱的甜甜的懒懒的笑容。看着她嬉笑玩闹,没有烦恼的样子,只想要叹气。
然而,她不是没有烦恼,只是烦恼一进了心里,便很快消散。
心胸阔达,对什么都不在意,无所谓,想来这魔少府,那天她一时兴起,也就乘风而去了。
放下在这里的一切,茗月想要叹气,又想要摇头,但她自问自己是做不到的。
轻风当然不知道茗月在一瞬间里想了些什么,多少知道她有想法。她知道茗月是君玄凛信任的婢女,她说这些句的时候,也有种对君玄凛豁出去的想法。不过说完又有些后悔,但说也说出去了,后悔也没办法了。
她很“阔达”地吐吐舌头,突然,一道白影从眼中晃过。
“咦?”轻风停下脚步,转了个方向,快步往那边走去。
茗月不知道她要做什么,但望眼过去,白影她也认出来了,那不是少主的坐骑吗?
坐骑小朋友小白,脖上套的缰绳被牵在木栅上,懒洋洋的趴在地上,偶尔伸出锐利的爪子,耙耙坚硬的土地,翻出一两只小虫子逗弄着玩。
忽然,野性的本能,它感觉有些不妙。周围的空气,几乎飘来令它寒颤的气息。
它抬头一看,只见面前突然出现一张放大的脸,她的眼睛弯弯的,嘴角也弯到了脸颊两边,笑容非常灿烂。她两手交握抵着下巴,墨黑的眼中似乎闪着星星,看上去十分高兴,且充满着希望……
“小白,我们又见面了。”轻风声音甜腻之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