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闻言先是一惊,而后才慢慢平静下来,这么巧合的事,老郎中又是这个态度,说不怀疑那都是骗人的,经过这一波折已然成为惊弓之鸟的他,心里不由立起防卫之墙。
只是心里虽如此想着,片刻之后却平缓说道:“晚生隋宁、舍妹隋静,多谢恩公收留,家母曾经是地道的京城人,后来外祖父一家走南闯北最后定居西蜀,外祖父向来强势,家父又极其宠爱家母,最后只由外祖父教育我们说京城话。”
穆郎中正欲搭话天空便毫无预兆地下起了大雨,雨势急而大,由不得二人反应便在地上形成了水流。两人迅速回到屋里,好在之前是在屋檐下所以并未淋着雨。
隋宁与穆郎中在屋内聊了些家常,又将双方信息校对了一下,以防日后他人问起二人口吻不一致,说话期间穆郎中顺便处理了下隋宁身上的擦伤,这一来二去就过了小半个时辰。穆郎中抬头看着外面像是自言自语一般:“连老天爷都在帮你们,我这徒儿平日里采药,不到午时用饭时间是不会回来的,有时候晚上才会回来,这下起了瓢泼大雨,他怕是恨不得长了四条腿地往家里赶。”
隋宁闻言也抬头看向了门外,是吗?连老天此刻都觉得对阿凝不公了吗?或许自己一开始就是错的,若不是自己存了私心,阿凝根本就不会有如此遭遇。如此想着隋宁便暗下决心待阿凝醒来定好生待她,此生绝不负她。
“穆老先生,您看远处那是您的徒弟吗?”隋宁恰巧看到远方有一人影迅速朝这边走来,由于雨势太大,并不确定来人外貌,只得指着远处向穆郎中询问。
穆郎中从凳子上站起来,佝偻着身子虚眯着眼睛,直至人走得更近了些才肯定道:“正是阿牛,这傻小子出门也不知道带伞。”
待得阿牛进屋后刚卸下背篓,穆郎中扬手就在阿牛后脑勺打了响亮的一巴掌:“你这浑小子,早上我再三叮嘱可能会下雨让你带伞,你就是不听,是觉得我老头子的药都是天上掉下来的吗?嗯?”
阿牛被打的躲闪不急又不能还手,只围着木桌来回转,边躲边求饶:“爷爷,我知道错了,本来就笨,你再打就傻了……”
穆郎中本就是为了教训他一顿让他长长记性,所以这几番下来也就停手了,看了看站在门口的隋宁,这才尴尬地轻咳了两声:“让阿宁见笑了,这傻小子就是我跟你提的阿牛,虽然愚钝了些,人倒是很勤快的。”
隋宁抬眼打量了阿牛一下,只见其块头略大,皮肤黝黑,看着就像是勤恳爱劳作的大水牛一般,笑起来露出一排白牙,看上去傻里傻气的。初步估计这人对自己造不成威胁才点头示意道:“在下隋宁,是穆郎中的侄外孙儿,以后请多关照。”
阿牛是个粗人,从小无依无靠,是穆老先生收留才得以存活,自此生活在这乡野之中,从未见过文人墨客。此时见得隋宁浑身笔墨味,更没见过说话如此温和的男子,就像是春日里的暖风让人觉得舒适,一时间竟然呆站在那一动不动。
隋宁从未让一个男人这样盯着看过,只觉得浑身不自在,只好懊恼地将头转向旁边。
阿牛正看的呆,只觉后脑勺又是一记响亮的巴掌,随后耳边响起穆郎中恨铁不成钢的声音:“你这傻小子,平时我是怎么教你的?连招呼都不会打了?”阿牛只抬手摸摸后脑勺傻乎乎地笑了起来,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也罢,你先回家将制药的工具准备好,我待会要教这位公子熬药,今早嘱咐你采摘的药是否都采齐了?”
“采齐了,只是份量没有以往采摘的多。”阿牛认真地回答着穆老先生的问题,随即提起背篓拿起门后的伞走了出去,神经大条的他从始至终都未注意到榻上躺着一位佳人,只以为是爷爷的侄外孙来学医来着。
待阿牛走后,隋宁也不再那么紧绷不自在了,看了眼外面越下越大的雨,有些担忧地看着榻上一动不动的阿凝,这去穆老先生的家里学熬药也不知要多久,这里人烟稀少,阿凝又不醒人事,他实在是放不下心来。
穆老先生仿佛猜到了隋宁的担忧,背起药箱示意隋宁跟上,他告诉隋宁这里离自己的家并不远,隋静姑娘在没服药之前是不可能醒来的。二来这屋子也可以上锁,平时就自己和阿牛去山上,途中会回来这里歇脚,没有什么可被梁上君子惦记的东西,所以不用担心会有谁破门而入给隋静姑娘带来危险。隋宁闻言只好再三确定比较安全后,方接过伞跟着穆老先生出了门。
隋宁跟在穆老先生身后才发现那间独屋离村子并不远,只是视角问题加上他一直在担心阿凝的伤势,所以没注意到。当他二人来到穆老先生的住院时,阿牛已经准备好了一切。
穆老先生知道隋静的伤势不容耽搁便带着隋宁直奔主题,制作过程中隋宁一直认真地看着,生怕漏了什么重要的步骤而影响药效导致阿凝的伤得不到有效的治疗。
在阿牛的帮助下,隋宁只需专心地看穆老先生操作就好,并不用分心去做助手。一个时辰过去,药已经熬好,待穆老先生说完服用量和注意事项后隋宁就迫不及待地告辞,用袖子裹着手捧着药就离开了。
阿牛从回来就糊里糊涂的,现在就更不明白了,都开始怀疑自己是被雨给淋傻了还是刚刚爷爷打的那几巴掌太重了。连忙转身走到忙着收拾东西的穆郎中面前:“爷爷,那公子不是只有些皮外伤嘛?再说在这喝完不是一样的,何必急匆匆淋着雨赶回去呢?你这侄外孙儿看着仪表堂堂的,怎么比我还傻上三分呢?”
“不该操心的事别操心,赶紧收拾完做饭去,忙了一上午都要饿死了。多做些,我们吃完饭去独屋那里一趟,你就知道阿宁为什么急匆匆赶回去了。”穆老先生皱着眉头冲阿牛咆哮着,他是真的已经很饿很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