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风和日丽,一大群人护着王富贵在花园子里头玩耍。等着王富贵累了,一边的大丫鬟白芍赶紧引着她去了凉亭里坐下,免得被日头给晒坏了。
那个新招进来的白灵这时候还留在陈嬷嬷的身边学习规矩呢,是以王富贵身边伺候留用的大丫鬟唯有白芍、白桃同白雀三个。
白桃用干净的帕子替王富贵一点一点儿的拭干净了脸上的汗渍,白雀又端上来一杯冰凉的果汁。王富贵伸手便要去拿,白芍却阻止了她,瞥了眼白雀,略带着点儿埋怨的口气道:“姐儿也太不爱惜自个儿的身子了!这果汁可冰得很,这时候喝下去还不得凉了脾胃!?到时候肚子疼起来可如何是好,还是先晾晾罢。”
嘟了嘟嘴,王富贵有些不情愿的收回了手。白桃低下头偷偷笑了几声,王富贵装模作样地瞪了她一眼。
“见过姐儿。”一个婆子从远处走来,笑嘻嘻的向王富贵见了礼,如是说道:“大太太那里有些顶好的玫瑰果子露,太太想着姐儿平日也爱喝这些,便教奴婢来引了姐儿过去正院呢!”
这婆子瞧着眼熟,细想起来倒却是大太太院子里的奴才,平日随着姐儿去太太屋里晨昏定省时倒也常见着。
白芍不着痕迹的移开了视线,浅笑着看着石凳上的小人儿,倒也不多嘴。
玫瑰果子露?王富贵侧头想了会儿才应下了,“既是如此,我也不好辜负了娘亲的厚爱。你便在前头领着路吧。”
那婆子等着小丫鬟们收拾完了东西,白芍又替王富贵打理好了身上有些皱的襦裙,一群人这才慢吞吞的向着大太太柳氏的院子去了。
走了约莫一盏茶的时间,一行人刚过了石桥,远远地便看见前头有人正在同婢子们嬉戏。
那场景,怎么看都有些熟悉。
“是表少爷!”跟在后面的白桃眼尖,小小地惊呼了一声,脸蛋儿上已然飞起了两片酡红。
“你这丫头作死啊!不好好的伺候着姐儿,居然还敢想着男人!表少爷那是什么身份,哪里轮得着你这奴才来肖想!?”林嬷嬷大步跨上前,狠狠拧了把白桃的手臂,疼得白桃眼泪都快掉下来了。“奴婢再也不敢了,求嬷嬷饶了奴婢这一回吧!”
其他三位嬷嬷只站在一边冷眼看着,嘴角上带着丝轻蔑的笑,看上去有些幸灾乐祸。
至于能说得上话的白芍,她心里头正盘算着教四位嬷嬷压一压白桃白雀两人的傲气才好。人有傲气是好事,可这傲气若是出现在了一个奴才秧子的身上,那便是千不该万不该的了。因而白芍哪里会去理会这等子事情。
自打出过上回白灵的事情之后,留下的白桃同白雀再也不敢随意的拿着自家爹娘的身份说话了。毕竟这偌大的王府之中,就算她们爹娘再有身份,还能高过了王老爷、大太太同姐儿去不成?
这下子,原本还隐隐被三个大丫鬟压了一头的“钱林徐桂”四位嬷嬷立马就扬眉吐气了,虽说伺候主子时还同平日一样用心,但私下里却总是拿捏着鸡毛蒜皮的事情给白桃、白雀点苦头吃吃。
但她们也不敢做得太过,毕竟传扬出去了,白桃白雀在府中当差的爹娘要想给她们泼些脏水也不是不可能的,因而下手时也略有顾忌。
王富贵这个主子自然不会关注下人们私下里的事情,白芍又故意不沾身,这才有了如今两方相衡的局面。
“表兄!”王富贵瞧见了陈宇丰,无视了旁边垂手立着的那些面带尴尬的婢女,立刻就笑着扑向他。陈宇丰张开手,结结实实地抱住了一个实敦敦的小肉球。
陈宇丰对王富贵向来很好,排除他自身的某些习性,他对王富贵简直就是挖心掏肺一般的疼爱着,甚至不输于王老爷和大太太。正是因为他这种不带杂念的疼爱,才教王富贵也十分的依赖这位表兄。
“姐儿这会儿是要去哪里?怎么不在房里休息?”陈宇丰将王富贵抱起来,手臂沉了沉,那重量让他忍不住跳了跳眉毛。
歪着头,一双肥肥的手臂揽着陈宇丰的脖子,王富贵奶着声音一字一句的说:“娘亲那里有了新的玫瑰果子露,说是很不错的,便教人领了我去呢。”
陈宇丰笑起来,伸出一只手去揉了揉王富贵柔软的发顶。
王富贵似是倒又想起了什么,反问道:“表兄呢?娘亲不是将表兄禁足在了院子里吗?表兄这会儿如何能出来了?”这倒不是讽刺的话,对于王富贵这样一个五岁的孩子来说,“禁足”也不过就等同于“不让她出去玩”罢了。
不是没有见识过后院女人们的争宠手段,只是大太太将她的嫡女保护得太好,不想让她过早地就看见那些肮脏的伎俩。
“姨母说是整日呆在院子里也不好,便许了我每日出来走走,散散心。”忽然发现王富贵的脖子上空落落的一片,陈宇丰诧异问道:“姐儿怎么不戴着那把长命锁了?”
摸了摸自己的脖子,王富贵嘟着嘴埋怨道:“那东西太重了些,再加上这个金算盘,总压得我难受,前几日便叫钱嬷嬷替我摘下了。”说着眼睛又闪亮了起来,“不过我都有把那些东西放在一块儿哦!金、银、珍珠、宝石,放在一起亮闪闪的,那才叫好看呢!”
陈宇丰失笑,这小小的孩子倒是尽得了她爹爹的真传,父女俩个都是钻进钱眼儿里头去了。
“既然嫌重,就戴这个吧。那长命锁可是姨母特意去寺里求来,希望姐儿能够身体安康,长命百岁的。随意解下了总是不好的。”陈宇丰说着从身上解下一个荷包,解开了绳结往外一倒,掌中便卧了一块“双龙护主”的剔透的冰种玉坠子。
细瞧那雕工,倒是十足精致的。
“这玉坠子也是请得道高僧开过光的,想来也能护得姐儿平安。”见王富贵好奇地翻看着那玉坠子,陈宇丰便笑着解释。
王富贵又掂了掂重量才点头应允:“那就戴着这块吧。”
“那便由我来帮姐儿戴上吧。”放下了王富贵,又帮着她将那玉坠子戴好,藏进了衣服内里。
沉默了一会儿,陈宇丰又笑着说了句:“玉乃通灵之物,常年佩戴在身上吸收了人气自是有好处的。只是这玉不宜经常拿进拿出,免得走了灵气。姐儿既戴上了便莫要再轻易解下,也要少掏出来把玩才是。”
“嗯。”王富贵不疑有他,便点头允了。
先前领路的婆子这会儿终于忍不住了,凑上来对着王富贵同陈宇丰道:“表少爷,您看……这时辰也不早了,太太那儿还等着姐儿过去呢。”
陈宇丰又仔细叮嘱了王富贵几句,这才目送着她离开。
等到了柳湘院正房,柳氏随口问了句路上可是被什么事情耽搁了,王富贵便将陈宇丰给了她一块玉坠子的事情都说了。
柳氏不免有些好奇。
抱了王富贵坐在腿上,柳氏手里把玩了一番那块玉坠子,心里头也不知想了些什么,只是半晌之后才笑着道:“既是你表兄的一片好意,姐儿你便戴着吧。只是记得小心些,莫要随意丢失了。”
王富贵倒也一一应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