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东站在枯黄的葡萄架下，满目无法掩饰的心伤。
守瑾守着复东，轻轻劝道：“别担心，奶奶会好的。”
复东低下头：“可我知道她不会好了。”
秋风扫落叶，人的生命却是落下了就再也无法重生的那一片叶子。
守瑾攥紧他的手：“你想哭吗？你如果想哭就哭吧，我陪你一起哭。”
复东想哭，却只想一个人哭。
他仰起头，看向紧闭的一扇门。
“她进去许久了，还没有走。”
“你希望他走吗？”
“再不走就赶不上船了，你帮我提醒她一下吧。”
守瑾看着他的眼睛，再问：“你希望他走吗？”
复东的目光支撑不住，终究涣散，露出最真实的自己。
“我不希望她走她就不会走吗？见到她的那一刻，我才知道这四年来我一直都在恨她，我怕她再不走我会亲口告诉她我有多恨她，那样我们就再也没有挽回的余地了。”
守瑾万分不解：“为什么？她不是你的母亲吗？她为什么要这样对你！”
复东垂眉，涩而不语。
守瑾愤愤：“我去跟她说，我去问她，我问她究竟为什么。”
复东突然拉住她：“你问她也没用，难道我会没问过？”
“难道你想一辈子都这样糊里糊涂的过吗？”
复东叹息着：“奶奶说我小时候大家还是住在一起的，彼此关系也还好，可是后来奶奶不小心将我弄丢了，她就与奶奶决裂了，跟着爷爷一起搬回柳镇。几年后，奶奶费尽周折寻到我，奶奶将我送回她身边时，她就彻底改变了对我的态度。”
李太太悠悠转醒。
“你总算来了，你让我等了你太久太久。”
黄太太流下一滴泪。
“妈！”
李太太瘪了瘪嘴，她似乎想笑，却笑不出来。
“你还恨我是吗？”
黄太太盯着枕边的新鲜的寿衣，狠下心道：“不恨了。”
李太太骤然伸出干枯的十指，牢牢的抓住他“不，你恨，你一直怪我将孩子弄丢。”
黄太太轻易掰开她的手指：“妈，不说这个，你好好休息，不要激动。”
李太太拼尽力气重新抓住她：“如今还不说，只怕就再也没机会说了。你凭什么恨我，就算我将你的孩子弄丢了，我也已经帮你找了回来。你就算恨，也该结束了，你凭什么那样狠心待阿祜，扔他在这里四年，不理不睬。就因为他与我亲近，你就把所有的怨恨加到他身上去吗？难道他不是你的儿子吗？你有怨有恨，尽可以冲着我来。”
黄太太本已竭力忍耐，如今见她如此，顿时怒不可遏，顷刻间一生的悲伤泛滥如潮。
你可不可以不再骗我！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你已经走到了生命的最后一步，你能不能不要再说阿祜是我儿子的话。你当我是傻子吗？你以为随便买一个孩子塞给我就可以抵消你一世的罪孽吗？都是因为你，你……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