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时候,人需要忍耐。
但是,忍耐与人性相冲得厉害。
因此,忍无可忍,无需再忍。
胡胡骂季青州贱人的时候,便已是到了这不能忍的边缘。
你不是不爱她吗?为什么要等着她跟你离婚?胡胡不明白。
季青州不说话,从地上爬起来,拍拍身上那无形的灰尘,渐渐消失在胡胡的视线里。
成年人非常不好的一个习惯就是沉默,沉默着沉默着就没有话说了。
胡胡对着空空的走廊叹了口气,独自一人走了。
对他人来说,异常温馨美好的夜晚,对其他人来说也许是炼狱。
苏默回到家时,门缝下透着温柔的光。
手表上显示时间是晚上11点。
这个时间,除了自己会为自己开一盏灯,别无他人了。
也许是唐女士来她家时忘了关灯吧。
这会儿,苏默完全忘了,唐女士就算会忘了她这个女儿,也不会忘了关灯这码子事。苏默经常以为唐女士是个极端的环保主义者,但唐女士热爱吐痰这一恶习,让苏默觉得自己是大错特错了。
于是,等苏默开了门见到有些凌乱的房间时,她第一个反应不是跑,不是叫。
房间的地上放着几个空酒瓶,可是苏默不喝酒。
地上有一件粉色的内衣,苏默的内衣颜色都很老气。
还有一条无比妖娆的丁字裤。
有外人入侵了。
她心里很害怕,害怕得移不开脚步。
她做过很多次这样的噩梦,梦里,她胆小得动不了,而现实里,她却是不想动。
不想动,顺其自然,会发生什么?
她不想把这愚蠢的行为归结为自己的懒惰,而是把这当做一种尝试。
尝试以这样一种不作为的方式会得到什么样的结果。
苏默把自己安静地丢在柔软的沙发里,揉揉自己混乱不安的大脑。
她的房间里有声音。
令人脸红心跳的呻吟声。
如果她是一个过着正常生活的妻子,她现在应该十分忧虑,那呻吟来自于她的丈夫和情妇。可是,她一点也不忧虑,她刚刚在婚礼上给了她的丈夫和小三一记狠狠的报复。
夜,仿佛只剩下这一点兽性的苟延残喘。
每个人在到达顶点的叫声都是绝望的,因为那强烈的快感之后是巨大的失落与空洞,空洞得让人希望不曾有过那至高点的愉悦。
那声音很快出现,绝望的野兽一般的声音,有点苍老。
苏默十分期待从房间里走出来的人。
她想到以前看的电影《空房间》,里面的男女主角,喜欢在没有人在的陌生人家里生活一两天,随后将一切收拾结束之后离开,不留下一点痕迹。
这种行为大胆且前卫,有一种说不出的神秘感。
也许,她的房间里,也是这样一对艺术家。
可是,当房间里的人走出来时,苏默宁愿自己这一刻是盲的,或者从来都是瞎的。
她想起上次和胡胡一起逛情趣用品店遇到胡爸的事,胡胡一定十分尴尬。
现下,胡胡那份尴尬增加了几百倍附加在她身上,太可怕了。
房间里的人,她永远也想不到。
先出来的是一个全身****的女人,身体比脸要年轻许多,因为脸上的妆容太过厚重,苏默一看到她,就想到失足妇女。
不可否认,她的身体比她的脸要漂亮得多。
只是她长得并不像艺术家。
也许,里面那个男人才是真正的艺术家。
男人走出来时,苏默觉得天昏地暗。
那个男人,是唐女士的丈夫,她的父亲,苏生,苏老先生。
此刻,他脸上还是红红的,跟他干瘦的白弱身子映衬着,十分可笑,像刚煮熟的虾,红白分明,他身上大喇喇地挂着一条花的四角裤,是唐女士上一次给他买的,唐女士挑了将近半个小时,说苏老头容易过敏,要仔细挑才好。
苏默无比厌弃那条花内裤,唐女士不以为意,反正内裤穿在里面,除了她之外,不会再有别的人看到。
可是,苏老先生把那条滑稽可笑的内裤暴露在另外一个女人面前。
唐女士肯定没有想到。
现下,苏老先生年轻着,他还不满60岁。
苏默想不明白,或者是根本不想去思考,眼前的这个情况,她从来没有遇到过,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如果遵从她内心的想法,只怕唐女士下半辈子就要给她去牢里送牢饭了。
亨利八世安静地躺在他的窝里,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那个女人已经把衣服穿上了,苏默瞟了她一眼,只觉得她还是光着身子的好。
苏默在等着苏老先生开口。
不过,苏老先生并没有一点要说话的意思,他在那个女人耳边说了几句,那个女人笑着离开了,临走时,还不忘给了苏默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
苏默像一只快要爆炸的气球,已在边缘。
苏老先生静静地返回苏默房里,穿好衣服出来,他便又是一个人的模样了。
他避开与苏默的任何目光交流,带上门,走了出去。
妈的,男人怎么都这副德行!苏默在苏老先生离开之后,气得大叫了一声。
注定今天晚上苏默又得睡不着了。
睡不着的时候,你可以做很多事情,自己与自己做爱做的事,看电影,看书,或者抱着一只狗说说话。
苏默将睡得直打呼噜的亨利八世放在自己腿上,摸着他松松软软的毛,碎碎念着。
到底要不要告诉唐女士?
不告诉唐女士我该怎么办?去天涯论坛发帖问,我撞见我爹出轨了,我该怎么办?
找找胡胡?可是她也没经验啊。
这种事,有几个人能有经验?
这么一想,苏默又想到自己被季青州抛弃这回事了,这种事,有经验的姑娘应该多一些,那么这一期的杂志主题就做这个好了,结婚当天,你为什么会被抛弃?
夜里的思维就像梦一样,含混不安,又脆弱得要命。
早晨,苏默醒来时,发现手上一层已经干掉的口水,她放在鼻子边闻了闻,觉得难闻极了,赶紧冲到卫生间洗了又洗。
这一洗,昨天晚上的一切似乎都不记得了。
要不是在自己床边捡到那张学生证,苏默恐怕早已忘了昨天晚上那件撼动心灵的事了,苏老先生还是她心目中那个有点天然呆,沉默寡言的大学教授模样。
学生证上的人叫谷若虚,分明是个男人!
可是昨天和苏老头在一起的,分明是个女人,一个********的女人!怎么可能是男人!
苏默再仔细看了看学生证,发现这个学生证的主人才17岁,高中生,和肖尹读的是一个学校。
苏默心里觉得十分奇怪,毫无头绪,难道是肖尹的同学?可是怎么会把学生证掉在这儿呢?难道是来家里做功课不小心落下的?这种说法很说得通。
那苏老先生那件事是怎么回事?
他是物理教授,不需要做这种生理性实验吧?
苏默露出一丝苦笑,这时,手机铃声大作,苏默吓得一哆嗦,心里默默祈祷,千万不要是唐女士,千万不要是唐女士。
(作者有话说,这段时间因为收藏老是在减少,心里觉得很难过,后来觉得也没什么的,因为我实在太懒了,没有好好思考该怎么写,该怎么努力,我会好好加油的!每天坚持码字才是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