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斌和林娇走出了派出所的大门，沿着华灯初上的大道慢慢走着，开始两人谁都没有说话。过了一会，林娇蚊声道：“你的胳膊真不要紧吗？还是上医院看看吧。”程斌依旧只是摇摇头，“不用。”林娇又道；“你饿了吧，我请你吃饭。”见程斌异样地看了她一眼，又赶忙补充道：“这次是真的……我买单。你想吃什么？”刚才一番剧烈搏斗，程斌真有点饿了。两人正研究着要吃什么，忽然后面传来大声喊叫：“站住，你们俩站住，不准走。”
程斌和林娇惊愕地对望了一眼，这声音有点熟悉，而且像是冲着他们喊的。路灯下，两个人影快速追来，近了，才看清竟是刚才的两个民警。
中年民警冲到程斌身边，一把抓住程斌的胳膊，一叫力，想要把程斌倒背过去。程斌错愕间隐隐感到不妙，一转眼这民警的态度就发生了彻底的改变。他肩臂一用力没让民警背过自己的手臂。大声道：“干什么，不是你让我们走的吗？”中年民警紧紧抓住程斌的手臂，厉声喝道：“你放老实点，你以为主动到派出所撒一顿谎我们就信了，警察是那么好骗的，走跟我回去老实交代。”
程斌此时已有点明白，肯定有意外发生，多半是二雷子通过关系找了过来。无奈，此时只好先跟着民警重回派出所。林娇也被年轻民警带着一起回来。
这次警察没有将程斌两人带进会客室，更没有矿泉水侍候了，程斌直接被带到二楼装着铁门、铁窗的留置室。林娇也不知被带到哪里去了。
留置室里已有四五个人，因为整间屋子连凳子也没有，只好一个个都靠在墙上。一个三十多岁，满脸横肉的胖大汉子走到程斌身边，粗声粗气道：“兄弟，啥事进来的，有烟没有？”说着一双大手就向程斌口袋里摸来。程斌冷淡地扫了他一眼，现在哪有心思搭理这种东西，但他对这种人有都是办法。便淡淡道：“小事，把公安局长儿子的腿打折了。我没带烟。”胖大汉子听他如此口气，惊愣地看了他一眼，忙停下了摸他口袋的手，然后摸了一下自己鼻子，重新走到一边靠在墙壁上。
警察把程斌关进来后经没了动静，程斌却有了一种很不好的预感。虽从严格的法律角度讲，自己完全没有什么担心的；但在具体执法上，事情经常被扭曲失去原来的真相，起决定作用的往往是权力关系，而不是冠冕堂皇的法律。以二雷子的背景不定弄出什么妖蛾子呢。但事已至此，担心也无用，程斌也闭着眼睛靠在墙上养神。
一会儿，一个中年女警察拿来一方便袋包子，每人分了四个。那个胖大汉子又凑过去道：“大姐，有没有矿泉水呀？”女警察横了他一眼，抢白道：“你以为这是酒店呐，要不要龙虾呀。”胖汉子被噎得嘟嘟囔囔，坐在地上啃起了包子。程斌也咬了一口，包子虽是素馅的，但味道还可以，只是四个包子只把他的胃装满了一半。
晚上十点多，中年警察才来提审程斌，程斌闻到他身上有一股酒气，暗道；“这酒没准就是二雷子那帮人请的。”
审讯室中已坐着一个消瘦的警察，一双眼睛冷冷地看着进来的程斌。中年警察一指当中孤零零的小凳子，厉声道：“坐下。”这情形程斌数年前就经历过数次，便也不说话，坐在小凳子上沉静地看着桌子后的两个警察。他感到，今天这事不会善了；但也下了决心，不论官司打到哪里，他也不会低头。
中年警察先是按惯例交待了一番政策，然后脸色一黑冷声道：“我劝你放明白点，你知道你犯的事情的性质吗？意欲抢车，还给三个人造成了伤害，其中一个被毁了容，属于重伤害。三个受害人和汽车的人证物证都在，你想抵赖也办不到，只有老实交代一条路。再跟我玩三轮子，看我怎么收拾你。”
程斌先是一惊，虽想到二雷子等人会儿恶人先告状，歪曲事实。却没想到会这么狠，竟然诬蔑自己抢车伤人，而且这警察居然听了就信。但这场合他已不是第一次经历，旋即镇定下来，也冷冷地道：“刚才我已经说过，我是为了阻止他们劫持妇女，才被他们拿着凶器围攻，自卫中才伤了他们。这件事不仅受害人就在这里，而且，围观的证券营业部的职工都能作证；说我抢车，真是笑话，有大白天一个人抢三个人车的吗？再说，我连驾照都没有，抢了车背着走啊？”
中年警察没想到程斌这么能对付，一时语塞了。旁边的瘦警察阴冷地说道：“程斌，这场合镇不住你是吧？是呀，当过少管所的大班长，什么场面没见过，派出所只是小儿科了。”忽然他猛的一拍桌子喝道：“实话告诉你，我是分局刑警队的，你的事已经够级了。抢劫重伤害，而且抢的是汽车，你多少也明白吧，按你们的行话说，这种罪严重得够炮铜的了（枪毙）！看你还年轻，实在不忍你这一辈子就完了。所以今天特意给你个机会，老实坦白，态度好了。我们也会建议法院在量刑时适当从轻。”
程斌没想到这么快他们就查到了自己的底细，效率够高的啊。看来二雷子的背景果然强大。同时也微微有些担心，虽然知道瘦警察是在吓唬自己，但屈打冤死的还少吗？这话在别人听起来像笑话，总不能平白硬栽一个罪名吧。但在相当的权力和关系运作下，笑话未必就不能变成真事。但程斌没有变色，依旧沉静道：“这罪名够吓人的，但定罪要有证据，不是谁说定就能定的。就算是当官的有权力也不行。”这话已经在影射二雷子的关系背景。
中年警察按奈不住了，呼地站了起来，指着程斌吼道：“你不见棺材不落泪是不，给我站起来，双手向后举，弯腰。抬起脚跟，只准脚尖着地，没我的命令，就一直给我保持这个姿势。这叫坐飞机，在少管所学过吧，好好复习复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