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珀福夫人所说,亡灵那边非常好说话,两名神官掐死血流蛇往楼安和京早头上一扔的那个惊悚劲儿还没让我们缓过来,楼安和扛着尸体的京早就出现在花园里了,我们给下一局纸牌投的骰子都还没有投完呢。
亡灵们对这具沾染了魔王气息的尸体非常感兴趣,只不过在争执应该给谁去做研究这个问题折腾了很久,所以保存措施也做的相当到位。现在尸体的主人来认领了,被吵得头疼的亡灵领主哈迪斯非常爽快地让楼安和京早把尸体带回来。
“这个,现在要怎么回到身体里面去啊?”楼贺看了看楼安,又看了看京早肩上扛着的躯体,有点纠结了。
楼安道:“如果不是我的话,我可以摆道台。”
“呸呸呸!如果什么如果啊,现在就是你,你说怎么办吧。”京道哗啦一声丢出四张王牌,“嘿嘿!我赢啦!”
珀福夫人把牌一扔:“不玩这个,不好玩。”
坎札斯也放下来牌,道:“那你们就让密医给你们办这个事情呗,反正我不会。夫人,我们会内殿去玩好玩的吧?”
“算了算了,我去给你们开法阵。”穷奇捂着耳朵快速走出花园,我们也忙跟上。
穷奇给我们开的出口是南方香格里拉的车站旁边,亦是上次参加南方宣令史选拔的传送阵到达的地点,我继续画出灏辰教给我的传送阵型,写上符文,眨眼便把众人带回了灏辰家的大厅。
奇怪,三个房间的门都关上了,难道灏辰不在家?
不对呀,如果没人在家的话,所有的东西都会被用透明薄膜封存起来的,在家的话为什么又关着门?
“没人在家么?”楼贺东张西望了一回以后,也问道。
京早和京道突然抬头往楼顶下来的楼梯上看过去,玉功贴着耳朵吠了一声,跑到楼顶上去了,接着——
“回来了?”灏辰穿着家常的冬装站在楼梯上,玉金的脑袋在她的手臂下夹着。
楼贺问:“晴贺不在么?”
“明雀叫她过去了。你最好也快点回去。”
灏辰慢慢地走下来,楼贺就跑过去拉着她:“你在就好,快点复活楼安吧!”
“把身体放进书房正中,你们就先在这里等着。”灏辰示意了一下厨房,“自己动手吧。兆儿,楼安,你们两个进来。”
京道把楼安的身体放在了书房正中就退出去了,灏辰把门关上,一边在南墙的八仙桌上摆东西,一边问我话。
“冥界有什么异动吗?”
“香洲大神把穷奇调下去给坎札斯辅助政事了。”
“阴间呢?”
“嗯。阴间防卫森严,只是坎札斯那边对修补后的上古结界不太满意。”
“把红帐撑起来。”
红帐是如同青纱帐差不多的东西,四个角有璎珞,应该也是宝贝的一种,只要撑起来,不管是地上还是墙上,但凡是在四个璎珞围起来之间的区域都会笼在一团红光之中,有的地方又叫聚魂帐。
“这个阵,是回魂阵。非人寿终结而体魄分离的可以用到。如果是没有了身体,或者是没有了魂魄,就需要请本乡的土地神开眼协助寻找。有时候会用到阴间的纸钱,金锭。不能提及是密医在寻找魂魄。阴间最不喜欢别类插手阴司,必须在这之前,情愿神灵,恳请神灵为自己出头庇护。密医的身份和东洲赤那的身份也绝对不能够混淆。”
灏辰提笔写了一张哪吒太子的名位,立在首位,另亲手摆下鲜果三盆、香盘一片,用黄纸挂垫,我和楼安给名位行了尊礼后分退在楼安身体的左右边站着。
楼安的身体上铺盖了一张淡黄色的八卦布,头上三盏、脚下三盏、左二右二地点着清油灯,并在额心、心口、丹田放置三枚小巧的金字塔形水晶。
楼安小声地说了一句:“好困。”
莫科的香飘飘然的充满整个房间的时候,灏辰在案前点了两只天烛,出去换了一身朝服、拿着一支青柏枝、一个红线网进来,枝上系着一个铜铃铛,在已经睡着的楼安的魂魄面上一拂,轻轻地把他带到八卦布的上方,轻声念道:“有家且需常念回,此身不易,切勿忘父母恩,亲人情。速回人身,能了心愿!”说着手上的红线网撒开,强制把楼安的魂魄贴在八卦布上。房间里香烟弥漫,又只有两只忽明忽灭的天烛提供光线,把我们的影子在墙壁上拉得怪异,我不禁寒毛直竖,想着要是墙壁上生出两只手来吧我拉走怎么办……
正寂静得怕人,安安静静躺在八卦布下的楼安突然哇地一声坐起来,我也吓了一跳、跟着他惊叫了一声、往后一缩、可把红帐给蹭歪了。
人吓人,吓死人啊!
“叫什么叫。”灏辰扫了我一眼,在香案前换上了普通的檀香,另外摆放了瓜果糖饼四样东西,看着我跟楼安默不作声地收拾弄乱的东西。直到在哪吒太子的名位下还了谢礼,我才把一颗蹦到喉咙口的心咽下去。
楼贺千恩万谢地拉着楼安回去以后,灏辰仍旧上楼顶去看书了,留下一篮子茧石让我剥,平常房子里并没有这么冷的,也许是因为人少了吧,我不禁缩了缩肩膀,白拧了拧身躯,变成人形坐在沙发上看着我剥。
这个房子会不会也有孤单的时候?
现在可是过年哩。
过年啊——
不知道老爸老妈怎么样了。
一楼大厅的老吊钟钟响过了五点,我才剥完最后一颗,我抬头就看见灏辰站在楼梯上看着我:“你回家吧,我不煮你的饭了。”随手扔了一本半旧的符箓下来就转身回楼上去了,“自己找阵文。”
回家!我终于可以回家啦!
我兴高采烈地打开了符箓的封面,一张崭新的夹纸落下里,上面的墨迹仍是新的,工整清晰地写着“楚兆儿家后窗法阵”,阵中与我上次去南州不同的地方都用红色的墨细细地勾勒出来,我不禁眼睛有些发酸。
“白,我们回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