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阳万万没想到自己的一时兴起竟让王翦将军对自己产生了兴趣,当得知向阳如今还未许配人家时,他竟然兴奋地向嬴政提出让向阳嫁给王贲!向阳听到这则消息,扶额叹息,她当初之所以做男儿装扮,只是希望王翦将军将自己作为一个人的个体来看待,除却性别和其它,从而让自己见识一个最真实的王翦。可是,如果知道结果会是变成这个样子,她是断不会那么干的。这根本就是一波刚平一波又起吗?看来她还是太小看这个世界人的思维了!
向阳尽可能的躲着王家父子,心想只要过了年,王翦再次出征,这事大概就能被人遗忘了。可是,人说‘躲得过初一,躲不了十五’,是冤家总得碰头的。向阳就是再怎么逃避,年前的宫宴还是逃不了的。况且,她还答应了嬴政今年在宴会上表演节目的,总不能食言而肥了。
向阳躲着自己,王贲也意识到了,心中猜想向阳是不是讨厌自己,毕竟婚嫁的事···他自己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也不好贸贸然找向阳问清楚,可又实在在意的很,遂也找了卜夫人。
“向阳的心思我也猜不着,她是个有主意的人。之前我也提起你和她的事,她还和我赌气来着。不过,你也大可放心,她心中没人,她不想嫁人大概是因为放心不下大王,大概怕她出宫了大王就又得孤孤单单一个人了。你也知道,大王他····”卜夫人说到这里便不再说下去。王贲听了,明白了卜夫人的意思,道了声:“谢谢嫂嫂!”
如果真如嫂嫂说的那般,他王贲又有何忧心的?向阳是个好女孩,是个重情重义的女孩!
转眼间,便是除夕夜了。嬴政宣布停朝三日,官员们可不用议政,如有事递上奏简便可。因为新年的关系,咸阳宫并未因少了众位大人的走动而冷清下来,反而处处透出了喜庆。宫娥、内侍们在长廊上穿梭着,忙着晚上的庆典盛宴。
“小姐,您歇会吧!”婉儿捧着一套礼服从殿外进来,那是向阳晚上要穿的礼服。
“嗯,晚上还得守岁。”向阳关了窗,看到婉儿拿过来的礼服,问道:“都改好了吗?”
“按照小姐的要求做了修改,要奴服侍您试穿吗?”婉儿展开一幅给向阳看。“不必了,我先去睡了。你们也休息去吧,晚上会很累人的。”
“诺!”婉儿轻手轻脚的将礼服叠放好,出了殿门。
冬天的白天很短,向阳被婉儿从睡梦中叫醒的时候外面都黑透了。向阳一个激灵,一骨碌从床上坐起。“婉儿,我睡了多久?”
“一个半时辰,离晚宴开始还有一段时间呢。”
“呼~我还以为我睡过头了,这天黑的也真够快的!”向阳从床上下来,穿好鞋,婉儿立马抱了礼服上前服侍向阳穿上。“赵高和小曾子呢?”
“他们两之前被别的殿里的人叫去帮忙了,这会才睡下没多久。”
“这几天真是辛苦你们了。”
“不辛苦,奴能伺候小姐是奴们的福分。”婉儿边为向阳整理衣衫边说道。
“那今天就好好享受宴会吧!”向阳对着婉儿笑笑,婉儿回以一笑。“诺!”
整理好一切,离宴会开始也没多少时间了。向阳急急的赶向会场,婉儿和已经醒来的赵高、小曾子尾随其后。宴会的场所被定在半开放的高台上,古人对于高处总有一种情结,那是一种对高位的向往,是对那种‘手可摘星辰’感觉的追求。
每年的宴会都是如此,向阳倒也习惯了,只是还是不喜欢这种人多嘴杂的感觉。宴会现场虽不至于闹腾,可也经不住人多,人一多话就多。况且,这些古人还喜欢喝酒,一喝酒,话也就更多。
高台上正进行的是这个时代最具代表的音乐,这可是二十一世纪想听都听不到的,那清幽的舒缓的乐音倒是听来很舒服。向阳正听的享受,场中突然热闹起来,向阳也没太在意,反正年年都会闹一下的。向阳只瞥见一个人影站起来,走到场中央,对着众人说道:“我可是充当着大王父亲的角色呢!”
“我可是充当着大王父亲的角色呢!”宴会气氛正浓时,嫪毐竟说出了这样的昏话。场中一时间尴尬异常,没人敢说话,甚至连大气都不敢出,所有人好似被定格在这一刻。赵姬就是再放荡,这种事放到明面上说面子也是挂不住的,于是命人拉了他坐下。
向阳听到这句话的那一刻,瞳孔微缩,拳头握紧,意识到场中气氛不对时便离开席位向嬴政一拜道:“大王,阳有节目奉上!”
“准!”嬴政并未有异常,正常的音调,正常的脸色,就像什么也没发生,什么也和他无关似的。
向阳走到空旷的高台上,赵高和小曾子将之前向阳吩咐的道具抬上来。那是一面鼓,一面大鼓!不错,她向阳今日要做的便是击鼓!向阳拿起鼓槌,瞥了一眼仍醉醺醺、神志不清的嫪毐,心中一团无名火烧起。第一槌的落下,向阳用尽了全身的力气,那槌似乎是落在所有人的心上,令众人俱是心头一震;那响声似是穿透空气传遍了整个咸阳城。场中的人都因为这声贯注了力道的敲击声转移了注意力。
向阳握着鼓槌随性而来,并未按她之前练习的,她敲击出的便是她此刻的心情,鼓声中凝聚着愤恨、激昂、大气与宽容。若不是亲眼所见,亲耳所闻,谁又能想象那样一个娇小的人是如何制造出那震撼人心的乐音的?鼓声前半段急促,后半段渐进规整舒缓,最后重重一槌收尾,整个过程酣畅淋漓,将众人内心深处的好动因子激发了出来。
蒙毅从未见过这样的向阳,那样浑身散发着怒气与坚定气息的闪亮的向阳,穿着黑色礼服的她就如黑夜里一匹孤傲的狼,那双眼眸都似在泛着幽绿的算计的光。原来,向阳是有底线的,那条底线就是大王或是她所珍惜的人。不知何时那个与自己一同嬉戏打闹的女孩成长成了这样一个如此出色的人!
随着最后一下,鼓声停止,可是那回声与余音却仍在人们耳边回响。嬴政首先鼓起掌来,一下一下的,就如向阳刚才击的鼓一样。向阳将鼓槌交给赵高,来到场中央向着嬴政磕头行大礼。“愿大王洪福齐天!万寿无疆!”众人反应过来,也跪在地上,随着向阳大呼:“愿大王洪福齐天!万寿无疆!”
“都平身吧!”嬴政手一挥,广袖在夜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向阳抬头看嬴政,见他也回望着自己,知他是真的没事,这才回了自己的座位。
宴会照旧进行,只是刚才的插曲让众人不免都有点胆战心惊,不敢放开手脚。嬴政意识到这点,只过了半个时辰便宣布宴会结束。下面的人巴不得,向嬴政告退后便急急的下了高台。
不多一会,高台上就只剩了嬴政和向阳。嬴政看了看向阳,拍了拍自己的垫子,说道:“向阳,过来!”向阳就坐在嬴政的左下方,于是脚一蹬挪了过去。
“阿政,说实话,我刚才可是紧张死了。你看我的手脚到现在还抖得厉害呢!”向阳说着,将手脚伸出来给嬴政看。嬴政看了,大笑起来:“他们那些人都被你骗过去了!”
嬴政笑得很是大声,那是发自内心的笑。向阳见了,知道自己做的事终于还是起了一点效果,于是也眯了眼睛。
忽地,嬴政搂过向阳,住了笑声,认真的说道:“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