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这么晚还没休息？”小孟子对悠闲地坐在院子里的福余着实有些惊讶，不过他也是心思深沉的，惊讶只是一闪而过
“等你啊！”福余笑意盈盈，忍不住想逗逗这个处事不慌的小太监
“呦！姑娘真是神机妙算，都算了小孟子这会会来。”小太监双眼放光，崇拜地注视着她
“咳咳”福余差点被自己的口水给呛住，这个小太监可真是——真是——
福余碰了个不软不硬的钉子，便收起了戏谑之心，老实地跟着小孟子
说实话，对于今晚的事，她其实很是自信，并带着点小骄傲的
可如今——连于总管身边的一个小太监都这么难对付，她有些后悔，自己是不是太冒失了？
身后的小丫头一片寂然，小孟子不动声色地挑了挑眉，嗯，不错，是个聪慧的，自信沉稳，虽然有点小傲气，但是无伤大雅，难怪公公要深夜召见
小孟子不聪明，他之所以在于公公面前得用，很大一部分原因在于他心细如尘、遇事冷静、看人精准。
抄手游廊传来细碎的脚步声，细细倾听却只有一个人的脚步声，于总管疲惫地闭上了双眼————
是他看走眼了
步不染尘，呼吸轻闻，那个小丫头竟是个不逊于自己的高手
“公公”福余歪着头笑意盈盈，一派天真可爱
对，就是这幅模样，他眼神一暗，身体不自觉地绷紧，天真不知世事，他就是被她这个笑容迷惑的。
“说吧！”他不想和个小丫头玩什么心思
“公公你个真是明知故问”她撅着小嘴，一脸的委屈，“碧湖都已经是五殿下的人了，可我却连殿下的面都见不着”她一脸不满，仿佛受了很大的刺激似的
什么？这么小就争宠？小孟子吃惊，上下打量着那副仍旧孩童样的身板
于总管脸色一变，吃惊地看着她，今天西院里那事，他是知道的，可却没想到她会因为这事费尽周折，难道是因为嫉妒？不对，收起轻视之心，就凭小丫头那身功夫就不容小觑。
“姑娘又待如何？”他不动声色地观察福余
果然，福余绝色的小脸突然一阵不自然，扭捏了半天，才嗫嚅地开口，“福余，福余想伺候殿下。”
“姑娘知道怎么伺候吗？”他放松下来，还颇有闲心的喝了口茶
“怎么伺候？”轰的，小丫头的小脸蛋爆红，尖锐的小牙都快把嘴唇咬破了，神色一定，心一横，脱口而出，“就是脱光了衣服睡觉。”
“噗！”于总管含在嘴里的茶一口喷了出来，“咳咳咳”他不可置信地看着福余，“谁教你的？”
小丫头不满了，哼，那是什么语气，你当她不懂呢，“楼里的姑娘们说的。”她理直气壮，想了想又加上了一句，“就是，哼哼啊啊，我耳朵尖，听见过”
“咳咳咳”又是一阵乱咳，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他抬眼正看见小丫头得意洋洋一副很懂的模样，又是一阵气闷，“咳咳咳”
果然，是他想太多了，一个九岁的孩子哪有什么心机？唉！看惯了多智近妖的殿下，他还真以为所有的孩童是神童呢？
可是——
武功怎么解释？
“你会武功？”他试探
小丫头又扭捏起来，他呷了口茶好笑地等着
“能不能？”小丫头有些不高兴，“能不能见到殿下再说？”
“为什么？”他不紧不慢
小丫头突然不满地看向他，于公公一愣，随后哈哈大笑，这丫头，真是······
“好了，你回去吧。”他大手一挥，示意她下去
福余轻轻在心里吁了口气，面上仍是一副不情愿的样子，几次欲言又止，最后甩着门跑了出去。
小孟子大张着嘴巴，不可思议地看着仍旧笑眯眯的公公，这样，都不生气？
仿佛看出了他的愕然，于公公轻轻喝了口茶，眯着眼享受地叹了口气，这碧螺春就是好啊，悠悠道，“这样最好。”
见他仍是不解，就从到到尾解释了一遍，最后总结般地说：“憨傻沉不住气的总比精明的好。”
“若是······若是她有意如此呢？”想到来时小丫头沉静的模样，小孟子忍不住开口
于公公眼突地一眯，眸光狠戾如刀，半晌，轻轻舒了口气，轻轻道：“若果真如此，就是妖孽了，哪里······”哪里禁得住呢？他没继续说下去，这世上哪里会有这样的人呢？
虽是这样想，他还是把小孟子的话听了进去，低头沉思了一会，决定再试她一试！
福余躺在床上，舒服的直叹气，扮猪吃老虎真是太累了，况且还是只成了精的老虎！
这事算是成了，她就养好精神等着明天吧
翌日
“唉！”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错呢？福余从日出等到日落，却什么都没等到，忍不住第N声叹气。
她仔细回想昨天的每个细节，碧湖前来大闹，她故意显露武功，引起暗中监视的人的注意；又利用碧湖的攻击进一步接近于总管；小蔫草是个试探也是张王牌，她要他知道：她不简单，引起于公公关注的同时暴露自己的“本性”——他以为的本性，聪明张扬，有野性却又沉不住气，最后装天真，扮猪吃老虎一举拿下。
环环紧扣，每个步骤都很完美，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三个月，她花了三个月，不动声色地通过厨房打听消息，了解到于总管虽然为人精明，却疑心病重，她一步一步，针对他制定了这个计划，甚至耐心的等待时机，终于，她等来了碧湖，可——
却功亏一篑
难道是她太露痕迹？福余心一沉，直觉不可能，她一个九岁的小丫头，于总管会关注，却不会分析她的每个动作，况且，她这三个月一直老老实实的，没道理啊没道理
仰躺在床上，烦躁地揪着头发。
昨天，直觉告诉她，事情成了，于总管的每个表情都在表明，她···成功了！那么————
这应该是个试探？也许他怀疑了，也许他只是想看看她的反应。无论如何，她只要表现的像个九岁的孩童就行了。
这是个试探同时也是个机遇！
福余静下心来，一切都有了头绪，好，从现在开始，以静制动。
前三天，姑娘还能耐着心每天都在院子里张望，并且常去小厨房打听，接下来，就显得烦躁，据厨房的人说，连饭都不好好吃了，再后来······
小孟子抬头看了眼闭目养神的于公公，继续道：再后来，姑娘就又和从前一样了。
“从前？”
“就是开始的三个月，每天除了呆在院子里就是开心的去厨房找吃的。”
果真是孩子心性啊！三分热度，于总管放下心来！
想了想，决定还是再拖上一拖，如今太后和王上正在张罗着殿下的亲事，还有长江下游的河工问题，殿下可有的忙，那丫头的事就再拖一拖吧，反正她也跑不了。
庄牧呆了半个月又去了芜城督造堤坝，正好是福余被试探的时间，直到腊八才回宫，回来又忙着张罗订婚，之后是春节，在之后就是上元节了
上元节是春节过后最热闹的一个节日了，河工的问题解决了，亲也定了，庄牧心情很好，对方是户部尚书的女儿，知书达理温婉贤惠，他对这门亲事很是满意。婚事定在两年后，想起那个满面娇羞的小姑娘，他忍不住微笑
街边挂着各式各样的花灯，庄牧看得津津有味，突然一盏流彩的蝶灯闯入视线，真是不错，他忍不住赞叹，招呼侍童墨儿买下来
“这位公子真是有眼光，这是小摊最好的彩灯了，比翼齐双飞，公子是不是要送心上人啊？”摊主一脸谄媚的笑意
于总管厌恶地皱了皱眉头，刚要出生呵斥，就被人扯住了袖子，回头，原来是墨儿，顺着他的视线看见了殿下满面笑容的脸，神色松懈下来，难得殿下这么高兴。
“去，把灯送到刘尚书府上。”庄牧示意墨儿
“好嘞！”墨儿笑嘻嘻地捧着花灯跑远
庄牧看着墨儿渐渐跑远的身影摇头一笑
“殿下，可还记得灵墟山的小娘子。”于总管道
庄牧一愣，眼前突然出现一张绝色却稚嫩的笑脸，还有那句无声的‘不敢劳烦’，心一阵紧缩
“她怎么了？”声音冷了下来
“那小娘子可是不简单，功夫竟与奴才不相上下。”
“什么？”庄牧皱着眉头，他知道她会武功，却没想到——
“回去”说着转身向王宫走去，于总管一愣，随后有些后悔这个时候提，打扰了殿下的兴致
福余正在院中赏月，梳着包包头的小脑袋使劲仰着看向天际，想着天涯共此时，想着远在另一个时空的父母，想着不知去向的卿染，想近在咫尺却不能相见的侍梦，心情分外惆怅，仰头灌了一口从厨房顺来的酒，一口下去，不胜酒力的某人就双颊绯红双眼迷离了，侧头看见门边的木剑，傻傻地笑
你说，她能不能舞出醉剑呢？歪歪扭扭地走过去，拾起木剑，想了想又放了回去，自从她发现自己剑法进步了之后，就不在房间以外的地方练剑了，扔了剑，站在院中央摆开架势，耍了一套拳法
手捧酒坛，脚步凌乱，醉眼迷离，身体摇晃，这套醉拳舞的可谓是，可谓是乱七八糟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