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际处,墨迹未干,星子疏淡,清冷如许。水榭外,树影拂动,池水潺湲,寂寥如斯。
方才还有几分热闹的水榭此时一片寂静。
自左墨旻与瑶慕灵走后,几位美人一看没戏也是相继离去,唯剩她与她......
沐妖娆把目光从左墨弦身上移开,便直盯夜空,美目不眨的盯了许久,她才缓缓收回目光,再次回头望了眼依旧饮茶的左墨弦,漆黑的夜幕下,因少了宫灯照耀,左墨弦一身黑袍融合暗夜,仿佛他天生便是呆在暗处那般,又仿佛最精明的猎豹,习惯静卧暗处以犀利的目光盯着敌人,只等出击便能撕裂敌人咽喉的时刻。
这样的他有着致命的吸引力与强烈的忧伤,而那伤便唤作孤独。
不知为何,沐妖娆脑子里忽然出现一个念头,眼前这个男子,是孤独的,王者与生俱来的孤独。
夜风带着潮寒拂上她身,甚冷。
也亏这冷风让她瞬时清醒,方才,她在想什么?竟会觉得眼前的男人是可怜的?她一定是白日被惊吓过度,头脑也是不清醒了,暗暗翻着白眼,沐妖娆毫不犹豫的举足便要离去。
忽......
“啊沐,别走。”
嗓音是低沉的,低沉中带着嘶哑,甚至......有些许颤抖。
沐妖娆蹙眉回首,他方才唤她什么?啊沐?他这是何意?难不成想在失意时用她来抚平他受伤的心灵?呵!真是好笑。沐妖娆嘴角不可置否的斜挑,正欲转身离去。
“本王无其他意思,就当是为了报答本王不久便会带你离开此地,你便留下吧!”似是看出她的心意般,左墨弦倦意里带着强势的嗓音传来,此次竟是威胁了?
沐妖娆刚迈出的步子僵在原地,水润的唇瓣抽了又抽,他竟拿此事做条件,不,应该说是威胁,他在威胁她!明明两人已达成协议,他竟......
双拳紧了松,松了紧,胸口起起伏伏,断断续续不定,一张俏脸更是青了紫,紫了青。其实,这点两人奇相似,或许沐妖娆自己也未注意,这个男人也是个惯于抓紧别人弱点,擅长利用手中长处的人,不管在何时,何地,他们总是能在恰好时候做出恰当反击。
沐妖娆只差未当场咬碎一口白牙,在心绪终是平静时,只见她浅笑回眸,嗓音脆糯的道:“不知宸王有何见教?”幽暗中,月色下,佳人盈盈浅笑,软语在耳,笑靥有增无减,可不知为何,竟活生生给人一种不寒而栗的诡谲感觉。就连那娇媚的嗓音细嚼之下,也是有着牙咬切齿之感,
左墨弦微挑轩眉,一双好看的眸子微微上扬,望着眼前女子那还不能撕了他的恼颜,脑中再浮现她为陷害自己父亲频频对他投以媚眼的情景,他的心情竟是好了些,想来,这丫头也不是那么可恨,且,她连衣贡延都不放过,那便表示两人并非一伙,只是,她陷害他一事还是可恼的。
他所说之事便是沐妖娆为一时权宜,以他为跳板之事,此时,左墨弦自己都未发现他的心中竟已在悄悄抹去那些黑点。
“走吧!陪本王喝两杯。”左墨弦起身抚平下摆,轩长的身子不等沐妖娆反应便率先向水榭外步去。
望着前面那负手的黑色背影越走越远,沐妖娆只想上去补上一脚,让他去水池里冷静、冷静,清醒、清醒,想归想,做却是不能的,毕竟,她想正大光明的离开京城还得靠眼前这位爷。
......
离宫几里路的城郊外,放眼望去,隐隐两三烟树,唯有不远处,点点星火忽闪忽烁,走进细瞧,独立木房一幢,房前,酒字翻转不停。
这是一家离宫唯有几许路的酒蓬,酒蓬不大,甚是简陋,只是几块木板拼拼筹筹搭起来的,只因这条道路属官道且是要道,一般时候,夜晚也是开门做生意的,甚至,有些时日,夜晚来客更甚白日。
望着在夜风下簌簌作响,写着酒字的幌子,沐妖娆有些讶异的暗自挑眉,她奇的并非这路道间夜里开门做生意,而是奇他堂堂竟知道如此简陋的地方,且,那模样甚熟?
半掩的残破木门扉内,昏暗的油灯忽明忽暗,寂静的夜空下,只听屋内木椅上桌声,想是那店小二已在准备打烊,那来回的脚步声在听到两人到来时一顿,接着便是迟疑着向门外步来的脚步声。
出来的是名壮硕汉子,只见他粗厚的肩上挂着一条粗布巾,替两人翻下凳,沏上茶,点了几样小菜与酒便径自离去。
沐妖娆两人在门口左侧边的草棚中端坐,那挂于棚顶的油灯摇摇晃晃,微黄的光亮透过稀松的稻草投下斑驳的光,使两人本就不俗的容颜再添一层如梦似幻的光环。
这样的气氛是尴尬又沉默的,幸好这份沉默维持的不久,店主动作利索,半盏茶的功夫不到便将两人点的酒菜一一上齐。
小麦粥、七元汤、米粉糕、面筋、盐蛋等一些当地小吃,自然还有两坛子酒,起初,沐妖娆吃,左墨弦喝,两人异常默契的各自进行着,无一人开口说话。
渐渐的,沐妖娆吃也吃饱了,见左墨弦一人,一碗接一碗独自饮酒,她也似忽然来了兴致,准确的说,应是她心情受他影响,竟也有些欢乐不起来,越是如此,她心中便越会想起自己一个好好的现代千金小姐,莫名其妙穿越到这么个鬼地方,这也就罢了,还是个爹不疼娘不爱的,为了保全性命甚至不得不以这副别人的身子做赌注。
偏偏注定开始她便纠缠于这些烂事间,而,眼前的男人竟还一脸天下我最伤的表情,忍不住,狠狠等了他一眼,伸手抢过左墨弦手中的酒坛,举起便喝。
夜风中,影影绰绰的油灯下,沐妖娆玉颈高昂,随着她的动作,交叉的衣领稍稍玩外松了些,一抹纯白无杂质的亵衣露出一角,一头如墨渲染的长及大腿的发直直向后仰去,夜风拂来,她一身鹅黄衣裙不住漫卷,纱衣丝带,紧贴在身上,精巧细致的身形,体现得淋漓尽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