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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汉匈之战 上

汉文帝做皇帝的二十多年时间里,汉匈之间一共爆发了三场大规模的战争。第一场是由匈奴的右贤王挑起的示威之战,后面两场则是由匈奴单于直接挑起的。而论起战争规模和对汉朝的伤害而言,尤以后面两场为甚。这其中,和中行说的挑唆有很大关系。

在中行说的挑拨下,匈奴的新任单于老上单于终于不再将汉朝放在眼里,为了得到中行说口中所说的金银财宝,他调动了匈奴精锐的十四万骑兵,大举进攻汉朝北方!

史书记载,匈奴此番入寇所造成的危害是:“匈奴老上单于十四万骑入朝那、萧关,杀北地都尉卬,虏人民畜产甚多;遂至彭阳,使骑兵入烧回中宫,候骑至雍甘泉。”

这段话的意思是,匈奴老上单于出动了十四万骑兵攻入了汉朝的朝那、萧关,杀害了北地郡的都尉卬,抢走了非常多的人口和畜产。然后到了彭阳,匈奴的骑兵攻入了回中宫并放火将其焚烧,匈奴的先头哨探部队到达了雍地的甘泉宫。

朝那和萧关是地名,大致都是在现在宁夏回族自治区的固原东南一带。而北地郡是西汉北方的一个郡,当地的都尉(一个级别较高的武官)为了抵御匈奴而英勇战死。匈奴之前抢走的东西和这次相比根本不值一提。彭阳现在隶属于宁夏固原市,匈奴的骑兵烧毁了秦汉时期的一个宫殿——回中宫。而甘泉宫则位于现在陕西的咸阳附近,距离京城长安非常接近,但匈奴的先头哨探部队抵挡了这里,直接对汉的心脏部位构成了威胁!

这段记载详细真实地反应了当时汉受匈奴此番大举进攻之苦。匈奴不仅大肆在汉朝的土地上烧杀抢掠,甚至军队都开到了一个国家首都的附近,这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威胁,也可见当时的情况紧急。

而面对如此紧迫的战况,汉朝统治者又是作何举动来应对危机的呢?刘恒此番,也着实是下了血本了。

首先,刘恒要保障帝国首都的安全,因为一旦长安被匈奴攻破,那国家便岌岌可危。所以,他当即拜中尉周舍和郎中令张武为将军,搜罗了上千辆战车,骑兵和步兵总计十万驻扎在长安周边,以防匈奴入寇。

在保障了首都的安全之后,刘恒这才着手应对其他地方的危机。在被匈奴摧残的最为严重的三个北方郡县——上郡、北地郡和陇西郡,刘恒分别任命了三位大将卢卿、魏漱和周灶率军前去镇守,这些都是久经战阵的老将。

但即便如此,匈奴的问题依旧没有解决。老上单于是一个非常善于打现在类似“游击战”的人,他充分利用自己骑兵具有相当大的灵活性的特点,十分频繁且迅速的转移战场,在汉朝打一枪换一个地方,这让缺乏机动性的汉朝战车与步兵,以及骑兵技术不熟练的汉军招架不住。他们经常听闻匈奴在哪又出现又闹事了,但等他们赶到那里,匈奴兵又不知跑到那里去了。这种情况,持续了将近一个月。

心急如焚的刘恒对此再也坐不住了,匈奴一日不退回塞外,国家便一日不可安宁!为此,刘恒一咬牙,他穿戴好作战时的甲胄,拿起宝剑便驱车赶到京城附近的作战部队,言辞慷慨的发表了一番演说,亲自视察部队,向将士们严肃法令,赏赐众人,准备之后便率领他们冲向前线,和匈奴决一死战!此刻的刘恒,已经焦躁到了一种近乎热血冲昏头脑的地步。

皇帝虽然热血了,但大臣们却并没有完全被紧急的情况所冲昏头脑。他们发觉皇帝亲自披上甲胄跑到军中,想要亲征之后,便连忙追了上去把刘恒给拉了回来。其间,他们不停地给刘恒讲一些“皇帝不能亲自上前线,应该坐镇指挥”“陛下是国之命脉,不能有丝毫差池”之类的话,目的就是阻止刘恒去干这么危险的事。但刘恒面对大臣们的阻拦,竟一概不听,坚持要去。

最终,还是刘恒的母亲薄太后亲自出马,以母亲和太后的背景力压刘恒,才让刘恒最终放弃了亲征的念头。

虽然没有亲自上战场,但刘恒依旧再次派出大军替代自己出征,这一回他把朝廷翻箱底的人都拿了出来,例如张相如、栾布等等,让他们全都做了将军,前去攻打匈奴!

而经过将近一个月的驱赶,交战,老上单于终于觉得在中原也待够了,该抢的东西也抢的差不多,而且仗打的又过瘾,心满意足的他率军退回了塞外,回匈奴去了。汉军虽对撤退的匈奴兵进行了一番追击,甚至都追到了塞外匈奴的领地上,不过十分窝囊的是,汉军连个匈奴人的影子都没见到就回来了。历史上称为“不能有所杀”,意即没杀几个匈奴敌兵就回来了。这一次的汉匈交战,以汉损失惨重的惨败而告终!

经过这一次大的****之后,汉朝北方一带和中央朝廷狼狈不堪,到处一片萧条的景象。举国上下对匈奴的大肆侵略人心惶惶,人们都沉寂在国家被欺凌的哀怨之中。

而作为国家元首的刘恒,其悲痛和压抑的心情则更加可想而知。他为堂堂地大物博的中原竟然被北方蛮夷所欺而感到愤慨,同时也为国家贫弱不堪而感到忧心。以前他虽和匈奴有过交手,但都是一些小范围的,丝毫不能验证匈奴的真实实力是有多少。但是现在,刘恒算是彻彻底底领教了一番匈奴的厉害,别人痛扁了自己一顿但自己却一点办法也没有!

失落不已的刘恒这时突然想到了一个人,以及之前他对自己说过的一番话,这个人名叫冯唐,是朝中的中郎署长(郎官的一类)。就在匈奴为乱的时候,刘恒和冯唐有过一面之缘和一番对话。

当时刘恒乘坐车子路过宫中一隅的时候,看到一个头发花白,年纪较大的人正在那里值班,便好奇地停下了车驾,问那个老人的名字,现居何职。老人回答道:“属下名叫冯唐,是宫中的中郎署长。”

刘恒听后很吃惊道:“怎么老人家现在还在做郎官?”因为按照常理,郎官一般是由名门望族的年轻子弟担任,一般来说没有老人。

冯唐对此没做回答,只是尴尬一笑。

刘恒于是便换了一个话题,问道:“那,老人家的老家在哪呢?”

冯唐回答道:“属下的祖父原本是赵国人,后来为了躲避战乱,搬到了代地。汉建立后,又迁到了安陵,但属下是在代地长大的,因此就算是代地人吧。”

听到代地,刘恒脑中立马浮现出了当年做代王的岁月。而对于这个来自自己曾经称王地方的人,刘恒也就倍感亲切,于是,他便下车和冯唐拉起了代国的家常。

在谈到代国的历史上,刘恒颇有感慨地对冯唐说道:“老人家啊,朕当年在代国的时候,有个手下经常给朕提起一个叫李齐的人,他曾是赵国的将军,听说非常的有才能。当年在巨鹿城下和秦军交战是如何如何的勇敢。现在朕每次吃饭的时候,脑海中仍会出现他当年英勇杀敌的风姿,但具体的情况朕不是很清楚,老人家知道这个人吗?”

冯唐回答道:“属下知道。但依属下之间,他虽然有才能,但仍比不上廉颇、李牧这样的将领!”

刘恒问道:“这是为什么?”

冯唐答道:“我的祖父曾在赵国担任过士兵的卫队长,和李牧将军有着很好的交情。我的父亲曾经做过代国的国相,和李齐也互相了解,所以知道他们的为人。”紧接着,冯唐便将自己认识的廉颇和李牧悉数讲述给刘恒听,就像讲故事一样。但这个故事,十分地吸引刘恒。

听完冯唐的讲述之后,刘恒心中激动万分,他拍着自己的大腿感慨道:“哎呀!要是朕能够得到廉颇和李牧这样的人来做将领的话,朕现在还要为匈奴作乱而烦心嘛!”

谁知刘恒刚刚发出这样的感慨,冯唐便跪下言道:“臣诚惶诚恐,我想如果陛下真的得到像廉颇与李牧这样将领的话,陛下也不会真的重用他们的。”

此话一出,刘恒的脸色刷的一下就变了。他万万没想到,刚才还聊得挺好的冯唐,突然会蹦出这么一句话来寒碜自己。自己刚刚才说如果有的话一定会重用,但冯唐却说自己不会重用,这不明摆着是要给自己难堪吗?

原本心情稍稍转晴的刘恒立马又变回了暴风雨,他一言不发地上了车,头也不回地把冯唐仍在原地,气呼呼地走了。

将近一个月之后,匈奴终于撤退了,但扔下了一个烂摊子给刘恒去收拾。百感交集而又失落无比的刘恒这时想起了之前冯唐跟自己说过的话。他说如果自己能够得到廉颇和李牧这样的人也不会重用,之前刘恒为这句话感到生气,但现如今的惨败却让刘恒感觉冯唐的话说的的确在理。自己真的是不会用将,否则现在怎么会败得如此之惨呢?

但刘恒依旧对冯唐的话不理解,他想,这主要的原因还是自己身边没有这样的人才,如果有的话,自己又怎么不会重用?百思不得其解的刘恒把冯唐又找了过来,他要向他问清楚,之前的那番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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