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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自知之明?

经过一个晚上的紧密安排,刘恒起初最为担心的几个问题让他放下了心来。

宣布自己登基的诏书已经发出去了,此刻正以最快的速度传遍天下;刘恒要从周勃手中把南北军以及皇城的保卫权收回来,周勃也是乖乖地交了出来,宋昌和张武顺利走马上任;虽然比较残忍,但刘弘亦在当晚被处决,然后“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了,没有人会关注他的去向。

当晚,刘恒睡了一个好觉。

第二天的一大早,刘恒便醒了过来。虽然昨夜他忙活了不少时间,但当上皇帝的这种全新感觉让他浑身充满了力量,以至于自己不需要太多的睡眠便可以在一整天的时间里保持充足的精力,刘恒对自己的这种变化感到十分的惊奇。或许,这就是所谓的一个人心想事成之后的感觉吧。

今天的朝会群臣并没有商讨什么国家大事,众人无不是清一色的庆祝刘恒登基,朝会因此也就很快的结束了。

回到后宫之后,刘恒重重地躺倒在了床上,然后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原本,他以为今日的朝会是他大显身手一番的时刻,群臣无不上奏一些各地的紧要事务,请求自己的处理。而他也是挥毫如雨,齐刷刷地审批着各项大事,最终博得大臣们的一致恭维与赞叹,从而让他感受到做皇帝的尊严和实在。

可是刚才,虽然朝臣们无不是热烈的参拜祝贺自己即位,但对于一个皇帝真正应该掌握的东西,刘恒丝毫也没有感触到。他在刚才感触最多的,似乎只有大臣们的这种虚伪的恭迎。在骨子里,刘恒能感受到大臣们从本质上对自己的不信任与嘲讽。

不过这也怪不得朝臣,刘恒现在的确还有着不成熟的一面。他虽然代国有着十几年的做王经历,但对于处理这种天下大事,以及熟练地运用与掌握现如今朝中的各项规章制度,刘恒还不是十分的熟悉。

代国虽然隶属于汉朝,但国内的一切规章制度都不是和汉庭一模一样的,它不似中央这般的严密与系统,这一点着实让刘恒十分的头痛,因为这意味着他必须要重头学起,这对一个掌握最高权力的最高统治者而言是一件很没有面子的事。

如此看来的话,刘恒和朝臣们的关系还是有待于进一步的提高,他必须让这群在中央任职的,自诩为全国的精英份子们对自己产生俯首帖耳的尊重,要他们敬畏自己的一言一行,如此才能保证自己今后的皇帝之路平坦。而为了达到这个目的,刘恒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进行恶补的学习了。

可以说,刘恒在这一点上要比其他的刘氏宗族强很多倍了。其他的刘氏宗族依靠着祖先留给自己的产业,就过起了骄奢淫逸的生活,丝毫不对自己做严格的提升要求,这使得很多位高显贵之人和市井流氓没有什么两样。但刘恒能够为了自己的事业与未来刻意地严格要求自己,提升自己,这一点就足以值得称道。

所以,自第二日的朝会刘恒发现自身的问题之后起,他便开始了刻苦地学习,从熟悉各类朝政,了解各类官职,甚至是做皇帝的一言一行,他都在做之前进行过刻意的思考与准备。因此,刘恒开始获得了不小的改变。而这种改变,也确实是引起了朝中许多人的侧目。刘恒的改变,也悄悄在改变大臣和皇帝之间的关系。

的确,大臣们虽然拥戴了刘恒,但从本质上讲,他们对这个新皇帝是没有太多的了解和依恋的,这和刘恒长期不在京城有关。在大臣们的脑袋中,刘恒就是边塞地区的一个小王,他在众人心中的地位与影响远不及身在京师的皇族,所以他们对刘恒一直心存一股难以言表的隔阂。但是现如今,刘恒在不断地提升自己,在不断地和大臣们搞好关系,大臣们也渐渐在心中接受了刘恒作为新主的这个事实,开始在他们的心中树立起了权威与地位。但这一切,是建立在一个比较缓慢发展的过程之上的。

汉文帝元年冬十月,也就是公元前179年的阴历十月(这是刘恒登基的第一个月),右丞相陈平上书请求辞职。

右丞相是朝中地位最高权力最大的官职,所以陈平是朝中除了刘恒之外权力最大的“二把手”,这是很多人都梦寐以求的职务。但是现在,陈平却要辞去这个职务,这迅速引来了所有人的注目,刘恒对此也很是奇怪。

于是,刘恒在看到陈平的这封“辞职信”之后,就立刻把陈平叫了过来,询问他辞职的原因。

陈平对此的回答是:“高祖开国之时,臣为高祖立下的功劳要比周勃大,所以臣的职务要比周勃高;现在在铲除诸吕的斗争中,周勃大人立下的功劳要比臣大,所以他的职务应该要比臣高。因此,臣请求辞职。”

刘恒听完之后对陈平的这个解释表示理解,于是就同意了陈平的请求,接受他辞去右丞相的职务。在这里,我们就不得不问,为何陈平会突然有这种想法,难道真的是和他话中所说的一样吗?

其实,陈平要辞去右丞相职务的原因主要有以下三点。

第一,陈平了解了刘恒是一个怎样的人。之前,陈平之所以选择刘恒继帝位,最大的原因就是因为他对刘恒不是很了解,单单从他以前的表现就以为他是一个软弱之人,比较容易被控制,所以他选择了他。

然而,在这些日子的相处中,陈平通过这种种发生的事情,渐渐洞察出了刘恒其实是一个很有智慧,很有城府,很有政治头脑的人。他在渭桥上当众拒绝登基,又在代国官邸上演如此一幕的“戏剧”。他指派别人以非常快的速度“扫清了”皇宫中对他而言的阻碍势力,帮助自己稳固地登上皇位。现如今,他又在非常刻苦地“补习”各类东西,这一切的一切都不是在证明刘恒是一个内心与外表极不相符的人物,而这样的人物往往是非常厉害的。

陈平在了解了这一点之后,也就明白了和这样一个皇帝争夺权力是一件极不明智的事情。现如今陈平已经算是“功成名就”了,如果他为了贪恋手上的权力而得罪刘恒的话,那不知刘恒会动用什么手段来对付自己。陈平老了,他没有那么多的精力应付这些事。所以现如今辞职,把这个帝国最重要官职的任免权交给刘恒,反而可以打消他将来对自己的顾忌。这算是陈平对自己的一种自保方式吧。

第二,陈平的这个官职,是“吕后时代”的一个产物,陈平担心刘恒对此有顾忌。

陈平为何会坐上右丞相的职务?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陈平在吕后时代对吕氏的一种迎奉对策下的产物。正是因为陈平在吕氏崛起的步伐上帮了不少的忙,让吕氏对自己有所感谢,所以才得到了重用。右丞相的职务,就是这么来的。

现在局势换了,权力又落到了刘氏手中。既然权力又回到了刘氏的手中,那么和吕氏有关的任何东西,都会被定为极力抹杀的东西,陈平的这个右丞相官职也在其中。

陈平因此担心,如果刘恒今后一想到自己这个右丞相的职务,就想到了吕氏擅权,进而就想到当初自己对吕氏阿谀奉承的事情,刘恒会不会因此对自己产生顾忌与疑心。如果真会这样的话,那陈平就很危险了。所以,及时辞掉这个职务,不仅可以向刘恒表明自己已经和吕氏完全划清界限了,他们当初给我的这个高官我一点都不在乎,还可以借此博得刘恒对自己的好感,从而保障自己晚年的生活。

第三,陈平对荣华富贵还是有所留恋的。

陈平在对刘恒解释自己为何要辞职一事时,故意带上了另外一个人,那就是周勃。在陈平的这段话里,很明显的告诉刘恒这样一个意思:“周勃可以接替自己成为右丞相。”

这摆明了就是陈平对周勃的一种示好。如果不出什么意外的话,刘恒是一定会按照陈平的那个意思让周勃接替自己的位置,而当周勃得知之后,肯定是会对陈平此举十分感谢的。如此一来,陈平便可以得到两个好处:一是这个“出头鸟”自己不用当了,今后有麻烦也不会首先到自己头上。二则是又借机讨好了未来的右丞相周勃,周勃将来肯定是会对这个帮助自己的伯乐十分感激的,那样一来的话什么荣华富贵还会少了陈平的吗?肯定是不会啦。

因此可以说,陈平这个人的确是非常的圆滑,他能很敏锐地洞悉很多事情,而从这些事情中找到最有利于自己的方法。

刘恒在接受了陈平的辞职信后,也正如陈平所料,他果真让周勃接替了右丞相的职务,不过刘恒也让陈平去做了左丞相。这就等于陈平的这个辞职信只是辞掉了他的一小份荣誉,他的官职与地位几乎没有什么变化,只是将来上朝站的位置落后一级罢了,他还是丞相。这一点也出乎了陈平的预料,不过总的来说,陈平对这个结果是要远比预料中的结果满意很多的。

而原本身为太尉但被刘恒拿掉了重要军权的周勃本来在一段时间里心情十分郁闷,但随之而来的右丞相之职一下子就打起了周大人的精神,他顿时满心欢喜的接受了这个职务,对当初刘恒拿掉他的军权一事撇在了脑后,并且是开开心心地辞掉了他的太尉一职。

周勃改任右丞相,那么太尉一职就空了出来。刘恒在做上层人事调整的时候,见调整规模这么大,那就干脆要做就一次性做完,他便开始着手考虑太尉一职的接替人选。而选来选去,刘恒最终选定了灌婴作为太尉的继承人选。

刘恒选择灌婴的最重要原因是看重灌婴在军事方面的能力,以及他在铲除诸吕中立下的功劳,他觉得灌婴十分适合此职。

如此一来,三公之位全部落定,虽然人选几乎没有什么变化,但这三个重要职位的任免权却从此掌握在了刘恒的手中,这对刘恒树立皇帝威信是一大进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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