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张婆一张口就是问汐丫头,牛婶心里暗叫不好,此婆子专为城内有钱有势的人说媒,那些有权势的人多为老头或者周鹳之流,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汐丫头啊,哦……她也只是暂住在这儿。”牛婶忙推脱道。心想这婆子来多半没有什么好事,以甜汐低微的身份是当不上官太太的,而她的心性是绝对不愿意给人做妾,自己家是好心收留了她,可也不能害了她一生。
“暂住?她难道还有其他的亲戚家可去?”张婆忙问道。
“这……道没有。”
“这就对了,甜汐姑娘既然食住在你们家,就是你们的女儿,她的事情你们应该是做得了主的。”
张婆见他们只是小户人家,她平时是不屑于结交的也不与他们多客套,“这次她的福气来了,城东的周大少南王爷的干儿子周鹳看上你家汐姑娘,特地叫我过来说媒,汐姑娘跟了他,从此以后就可以过上衣食无忧的日子!”
说着她从衣袖中拿出二两银子道:“这是周爷给你们二人的礼金,你们择个日子,周府就来把姑娘接过去。”
牛师傅和牛婶早已被这突如其来的事情愣住了,这不是逼着他们把甜汐卖了嘛,这种昧良心的事他们做不来,可不能害了人家姑娘一辈子,可是像周府这种大势力他们也不敢得罪,一时十分的为难。
“此事还是待我们问问汐丫头再决定。”
张婆道:“这有什么好问的,你们是她的长辈,自古婚姻都是父母说了算,哪容她插什么嘴。再说周家可是富贵人家,去了只有享福的份,也少不了你们好处,好好考虑一下吧,明天周家就要个回复。”她意味深长地看了牛婶一眼,又往她手中强行塞了一两银子,转身走了。
“哎……这钱你还是拿走吧。”牛婶忙冲出门口,见张婆早已上了轿子,旁边的两个身强力壮的护卫狠狠瞪了她一眼,吓得停住了脚,眼睁睁地看着张婆离去。
“这可怎么是好?”正急得团团转,甜汐是个心性高的,万万不肯给人当妾,何况还是周鹳这种臭名在外的人。
甜汐正从外面回来,刚进屋就见到二老愁着脸在团团转,他们见到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怎么?出什么事了?”她问道。
牛师傅犹豫地看向牛婶道:“还、还是你来说吧……”
甜汐看向牛婶,见平日里一向直爽开朗的婶子看着她也是吞吞吐吐的样子,难道是关于自己的事?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她脑中转了转,自己最近也没做什么事,唯一的只是去俞家相了回亲,难不成是俞家要逼亲?
“是这样的……”婶子想了想将刚才张婆之事细说与她听,又道:“这事情我们正在想法子。”
什么?她如遭雷击般心中一片惨然,那个周鹳在城内是臭名远扬,不知强纳了多少房美妾。甚至正经家的姑娘见了他都躲开着走,他怎么会看上自己?
听那张婆的语气极是仗势欺人,她如今只是低微的贫民身份,周家在城中的权势极大甚至与南王府沾亲带故的,这种大势力不是她能惹得起的。
心里涌起悲切和无力感,自从来到这世她处处小心翼翼的唯恐惹祸上身,可仍旧还是避不过吗?
这突如其来的悲哀过后她心中是不甘的愤怒,什么时候她的命运要轮到别人来摆布了,不甘心!我要逃!打定主意后,她看向牛叔和牛婶,心中一叹,自己也给他们带来麻烦,总之是一定不能留在牛家了。
“唉……汐丫头,你还是快逃吧,”婶子看着她道:“这儿的事我们顶着,你终归只是暂时住在我们这儿的,跑了也不为怪。”
她点点头,去哪儿呢?来柳城时还有几个识路的姑娘与她同行,如今只剩自己一个孤女,难道又要去山野里吃野果?
眼前一亮她想起了金妪,她是个可靠的人且常叫自己过去同住的,还是去她那儿避避吧,大不了躲上一段日子不出门,周家也不可能挨家挨户的搜……
打定主意,便道:“对不起,是我连累你们二老了……”
“唉,婶子也不希望你去周家那个地方,你如果有想好的去处,就快些走吧,这些是我给你收拾好的东西。”见她眼神恢复平静坚定,想是已有了办法,牛婶递上一个包袱。
甜汐心中一阵感动,默了会儿后,还是接过包袱悄悄地丛后门少人处溜出,往金妪家而去……
张婆在周府前下了轿子,进府给周鹳回话,刚进门见诺大的院子里设起香案贡桌之类的,院中一群奇装异服的驱魔道士、巫师之类的,热热闹闹地挥袖耍剑,看着让人心惊胆战,也不知出了什么事。
她招来经过的小婢女问了问,才知道原来周大少也是平时亏心事做多了,夜半受到惊吓,这才请了如此多术士过来驱邪。
见他此时正坐在院边一张太师椅上,一侧眼角乌青,脸色惨白,怔怔地看着那些跳大神的巫师们,想来是没空理会她的,张婆自己也搬来椅子在一旁瞧着。
“水儿问你,她与你无怨无仇为何在她挂牌的头夜要取她性命?”耍了会儿桃木剑,一个带了獠牙鬼面的巫师问。
“没……没有,不是我!不是我干得!”周鹳一扫往日**模样,露出惊恐的神情慌忙解释道。
他又伸出自己消瘦的手臂朝巫师施法的方向晃了晃:“水儿啊……你看像我如此风流倜傥……错了错了!如此弱不禁风,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之人怎么能害得了你呢!那是的事情是这样的……”周鹳细细地将那夜发生的事说了一遍。
听他如此说后,那些巫师又开始作法。
“水儿说她那晚就是你买下的,熄灯后她也没法分辨是不是你所说的那个黑面大汉害的她,她就要找你偿命!我们也驱不走她啊。”
周大少听此立即吓得跌坐在地上,“冤枉啊,千真万确是那个黑面大汉进的房间,拉扯时我无意瞄中到他腰间藏有块象征身份的玉牌,好像是漠牙国的贵族,你别再找我了!”
“玉牌是什么样的?”
周鹳想了想,哆哆嗦嗦地将那个黑面人的大致模样,玉牌形状花纹以及他的随从等人说了一遍,只求冤鬼不要再找上门。
又问了些重要问题后,那为首的巫师挥了挥手中的桃剑道:“那水儿宿在你府中已久,因为近期你府中冤气太重所以才半夜显身,此次只能帮你暂时驱逐于她,切记一年内不可再纳妾,总之不可以再有女眷入府,否则性命不保。”
周鹳听终于可以将水儿的冤魂请走,松了一口气,连忙答应下来,道:“只要水儿能离开我府,一年内我决计不做昧心事,天天给你烧高香……”说着双手又朝空中作了个揖。
如此又折腾一阵后,那些高人术士们结束作法仪式,周府内又恢复平静。
说媒的张婆才得了个空上前:“早上说的那个牛家的汐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