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过是只坐井观天的青蛙,可悲的妄想者。”珍妮小小声地接口,小得像是蚂蚁的吱唔。
可雷斯丽还是听到了,她的笑声嘎然而止,眯住大眼睛盯住了珍妮。
充满着审视意味的冷清注视,叫珍妮一时鸡皮疙瘩满身,为了摆脱这样叫她心肝乱跳的压抑,她很勉强地挤出一个笑来,朝雷斯丽很熟似地问侯道:“你还好吗?”
雷斯丽没有答理她,而是继续冷冷地看着她。
珍妮微微扭了扭腰,因为扯动了大腿的伤口立即痛到僵住,使劲的龇牙咧嘴。眼睛微微侧到垂在她身旁的卡卡,暗自猜测她的痛觉神经都麻痹了吗?刚刚那样使劲地动弹!好羡慕。然后又挤出一脸地笑容朝雷斯丽搭话:“尊敬的公主阁下,请问你能放我下来吗?”
雷斯丽轻挑了挑眉,对着珍妮的脸上下打量,沉寂。
这样充满压力的沉寂持续了半分钟,珍妮脸上牵强的笑都快要僵硬成面具,为免被雷斯丽用眼睛将自己身上的衣服全部扒光,她又捏着嗓子朝雷斯丽挤出更大更热情地笑道:“有什么事好商量嘛!如果我有得罪您的地方,一定是我的错,您用任何方式惩罚我都是应该的。可是,做为一名尊贵的公主,您将我悬挂在比您高的地方!这是一种对您高贵身份的玷污!”
“请您将我降至比您低贱的地方!我不能接受自己这样的罪人在比您高的地方!求您让我在您的脚下受罚吧!求求您!为了您高贵的身份着想!”珍妮大声地请求,越说越声情并茂。
雷斯丽又轻轻地笑了起来,然后猛地伸长了握着刀的右手臂,朝珍妮抓去。
她站在纵横交错的沟渠外,离吊在沟渠上的珍妮起码有着十几米的距离,于是她本来正常人长短的细瘦手臂也拉长了十几米,在这一片暗红密闭又空荡的石室内显得无比诡异。
珍妮看着突然像根被甩出热锅的通心粉般变长的手臂,飞快地朝自己抓来,顶头还有一把闪亮的刀,膛目结舌,吓到连叫都不会了,整个人呈现呆滞状态。
卡卡睁开了眼睛,她的眼瞳本来是夜一般漆黑的颜色,此时却变成了极蓝。一片深蓝的幽光自她的眼内迸出,四遭本来潮闷的温度开始骤降,她大腿上大大的伤口不再向外渗出血液。
雷斯丽站在沟渠之外,握着刀的手猛然拉长了十几米,突刺向了珍妮完好的那只大腿,漫笑道:“你以为凭你这样低劣的伎俩就能胡弄我吗?你太吵了!!1”
珍妮眼看那人与兽人都不能做到的手臂被拉长着,那刀就要捅向自己了,用力地甩了甩自己的刀,一边惨叫一边双腿向上一瞪,整个人翻到了杠架之上,躲过了尖刀。
“你竟然还能躲?!来,乖乖地让我再给你放两个刀口,我就原谅你冒犯我的罪过。”雷斯丽抽了抽脸,没想到珍妮竟有这样灵活的身手,对于自己一击未中,怒了。
她的手臂就如一根柔软的面条,没有骨头一样的转弯延长,绕到了趴在了杠架之上的珍妮身上,珍妮惊叫一声,咬住牙也还因抽痛大腿上的伤口惨叫抽气,飞快地跳到了沟渠之内。
她的双手本来被铁拷锁在杠上,也不知她是何时解开的,雷斯丽又抽了抽脸颊,脸上的怒气更重,简直有点狰狞了,她本就为珍妮说她是坐井观天的青蛙而暗恼,不知不觉中又被她耍了一道,手臂一抽立即朝因为重重撞到坚硬的沟渠而暂时不动的珍妮追去。
卡卡的眼睛抓住了那只在她头顶的手,在那只手自身边闪过之际,她的嘴微微一张,吐出了一口浓浓的白烟,白烟喷到雷斯丽在她脸旁抽过的手臂之上,将其吞没。
雷斯丽挥动上身控制着她的手要扑向还在叫痛不动的珍妮,那在卡卡吐出的白烟中的手腕与手掌,却似乎跟她的身体失去了联系,仍驻留在原地。
卡卡的脸毫无生气,呈现一种青紫色,看着雷斯丽那只就在她脸旁因她吐出的白烟中不能动弹的手腕,脑袋一偏重重地撞了过去。
咔咔。一种冰块被击碎的声音,雷斯丽看着自己的手掌在卡卡的一撞之下,化作片片碎片跌落。她没有出声,似乎没有想到会出现这样的变化,自己的手掌被撞做碎片,却没有痛感般。她飞快地收回自己的手,断了手掌的腕上出现残差不齐的缺口,绿色的液体出现在那缺口之上,但凝固不动,没有掉落。
卡卡看着那绿色的断腕处,没有任何奇怪的表情,没有任何的表情,她朝自己头顶上的的杠架看去,全身都冒出了浓浓的白烟,白烟冲向横杠,响起一片咯吱咯吱的声音。
与她一起被吊在横杠之上的奥菲丽娅、奥丽薇娅、范伦娜团长身上脸上出现了冰屑。
卡卡猛地一个折身向上,重重地踹向杠架,并且正好踹中。她是一个魔法师,不应有这样准确的身手,更不应有这样的力量,这一踹的力量使得整个杠架化成了碎铁,四溅。
她与团长她们三个同时跌落到珍妮身旁,杠架与铁锁的碎片插在她们四周。
珍妮呆呆地看着卡卡,不明她何以突然有这样的威能。她正欲朝卡卡说话,卡卡在那重重地一跌之后,就爬了起来,顺着满是红色晶体的沟渠朝雷斯丽走去。
她走过的地方,红色的晶体与沟渠的石道就生出片片冰菱,珍妮见状不对,立即闭嘴,去摇在她身旁的奥丽薇娅姐妹与范伦娜团长,这重重的跌落也不能使她们苏醒,因为她们被放血的时间比她与卡卡早,创口也不只一处,已经因为失血进入休克之中。
雷斯丽将收回的手放到自己的眼前看着,失却手掌的手腕上那绿色的体液还是凝固不动,她看了一会,全身开始冒起红雾,红雾集中到那断裂的手腕之上,蒸腾滚动。
卡卡朝她走去,走得很快,似乎在滑行一样。
雷斯丽看着自己的手腕露出了不能置信的表情,她那绿色的体液是向魔神献祭之时获得了力量,具备着再生和治愈的能力,那些红色的雾气更是某种魔咒的驱动,也具备着再生和治愈的魔力,两者齐出之下她的手腕却还依然保持着手掌缺失的状态。
她抬头正眼看向了朝她走来的卡卡,第一次露出了认真的表情。
卡卡的身上白烟翻涌,双眼变化成深蓝色,所过之处一片冰寒。这些异状全部都被她看在了眼里,她身上的红雾也开始变幻翻腾着,她召唤来了自己的几十个金甲魔兵,自己则后退到了费曼宁夫人身旁,严阵以待。
那些绿皮肤绿眼瞳的低等魔兵,每一个都有着不下高级剑士的实力,他们成某种六棱雪的阵型,立在沟渠之上等着卡卡进入他们的攻击范围。
卡卡飞快地抵达,迎上那些魔兵,面无表情的森冷的。
金绿色的六棱雪迅疾地转动,带着金色的剑影锋刃将卡卡小小的身子淹没。
那些金色的剑影在卡卡的身上交继飞旋,本应带出片片血肉飞舞,却没有,只有咚咚地,刀击矿石的乐曲在不停地回响。
白色的烟雾翻涌扩散,将这个金绿色的六棱雪一点点反吞噬,不成章法的乐声渐少。
当所有飞旋的金绿色都被白烟吞下,当那刀石消击声全消,卡卡走到了雷斯丽一臂之隔的距离,冷冷地看住了她,她那深蓝色的瞳孔是没有思维的海洋。
雷斯丽也看住她,她碧绿色的大眼睛,是没有生气的玻璃珠。
在卡卡的身后,那些白烟追回她的身上,重新在她身上缩凝成丝,露出了其后的金甲魔兵们。
他们完好无损地保持着攻击的样子,只是身体之上都覆盖上了一层薄薄的透明蓝晶,只是被冻结在了这蓝色的晶体只内,再不能移动自己的一根手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