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卡被身后那名金甲剑士抓住脖子,不敢动弹丝毫,只能转动眼珠去看华德是否被解救。
但还不及看清,就被一掌重重击在脖子导致了昏迷,软软栽倒。
她昏迷的同时被按倒的夏尔,与实力偏弱的珍妮、奥丽薇娅也同时被击昏。
腾出了手来的四名剑士,立即朝还在吐血的华德、范伦娜团长、费曼宁夫人扑去。
雷系魔法一向在各属性魔法中是最疾最猛的,它的到来让高级剑士一点准备都没有。
雷蛇临身之时,脚上带着镣铐移动不便的费曼宁夫人正被一名金甲剑士压制住,另五名剑士也围在其身旁,从边掠阵,以处在马上就落败的情形。
飘蹿的闪电如数条飞蛇暴走,对费曼宁夫人与六七名金甲剑士发动着不死不休的攻击。
第一道电蛇噬咬到猎物,倒下了一个金甲剑士压倒的另一名金甲剑士,堪堪是正要扼住费曼宁夫人,攻击最猛离她最近的那个,他倒下将费曼宁夫人压在了身下。
随即所有的电蛇都得到了它的猎物,费曼宁夫人那一带无一能站起。
扑向华德的剑士,尽管已经刻意避开了去看他的眼,却忘记了堵上他的耳朵。尽管没有任何步骤,就强行控制对华德来说是十分损耗的行为,尤其是他刚刚被雷斯丽破了幻境,受了极重的精神创伤,但如此局面只能先豁出命去博条生路。
靠近范伦娜团长的两名金甲剑士,正赶上她发狂将身后的剑士压倒,奥菲丽娅突发冷箭伤了要击昏她的剑士的双眼,得到自由行动的能力,两人立即进行了合作。
一个远攻压制,一个舞剑不要命的嫌击,一时间彼此缠斗不能轻休。
靠近费曼宁夫人的剑士则正面迎上了暴走的电蛇,为费曼宁夫人又加一成防御。
电光一散,费曼宁夫人立即推开了压在身上陷入昏迷的剑士,先帮华德将被他控制的剑士一剑割喉,然后又同华德一起去支援险象环生的范伦娜团长与奥菲丽娅。
以四打二,尽管脚上有着镣铐,凭着华德一口血吐完又一口血的强行控制,总算还是胜利了。
雷斯丽冷冷的看着自己的手下一一倒下,一点也不在意,如看戏一般,一脸漠然。
哐当!他们四人斩断了脚上的镣铐,朝依然安坐在大大长椅上的雷斯丽靠近。
他们的眼鲜红,紧紧盯住了如闲看歌舞般镇定的少女,剑与弓高高扬起。
这片大陆之上,从来弱肉强食,道义只被无能的人信仰,强者只信奉力量与权势,争战不休,尸骨遍地,毫无安宁。
以杀止杀杀不尽,凭血喋血血长流。
尽管知道自己像个傻瓜,在无望的企图匡扶正义,明白这般惨烈地搏斗所为也不过是能给这个城市,在雷斯丽统治下的小人物们极短暂的平静,没有意义。
可看不过眼,没有看到就当做没有发生,不去想就好了,可是已经看到了就无法坐视。哪怕是个傻瓜不会被任何人夸赞,他们只是心里想杀,杀,这丑陋。
贵族!凭什么就可以临架在一切之上?!权利,凭什么就可以随意视众生蝼蚁?!
十几年的朝夕相对,那些密密的诺言,为什么这么简单就被瓦解?!
厌倦了。费曼宁夫人觉得自己已经厌倦了在这样的世界里隐忍,退避,服从。杀了她!杀了贵族!杀了一切的流连软弱侥幸!
她想毁掉所有令她被背叛的,令她被伤害的,想疯狂地杀一次!哪怕最后是一场空的死去!
杀掉雷斯丽,贵族的代表!投身到哲罗姆可笑的理想去中,毁掉整个世界已成体系的构架!她在前进,扬起了金色的大剑,浑身伤口地微笑。
范伦娜团长的嘴上还缠着红色的水草发声不得。奥菲丽娅的两颊皮肉绽裂,两道碎痕毁了的容貌。费曼宁夫人满身伤痕,衣衫碎裂。华德口中血液不停地喷涌而出。
他们离那个吸血蝙蝠,离那个外表光鲜内在腐烂的少女越来越近。
少女只是安安静静地看着他们接近,一脸的漠然,胸有依仗。她拍了拍她的手。
清脆的击掌声合着重重的齐起齐落的脚步声,白纱飘荡。
铮!铮!奥菲丽娅双手高扬,短弩上的小箭射向鼓掌的少女。
少女的击掌结束,恍似好奇一般安静看着小箭朝她飞去,射至她的胸口。
箭入体,深到血肉,她还是好奇地看着小箭的箭头镶嵌在自己的白色公主裙上的模样,如看着某个新的饰物,然后咧嘴微笑,继而仰头哈哈大笑。
绿色的体液顺着箭头流泻而下,弄脏了她洁白的裙,她仰头哈哈大笑,如玩偶。
华德的眼睛睁得老圆,看着那些绿色的痕迹,捂着嘴,鲜红的血液自他指间顺延。
血,应该是鲜红的,如他不断自嘴里溢出的,顺着指间延下的鲜红的颜色才对。
这个少女,这个雷斯丽,不是人类!是已经被向魔神献祭掉了的亡者!
华德终于明白自己的精神控制为何这么轻易就被破,精神窥探也只能看到只影片断。
咚!咚!的杂多脚步声自身后响起,奥菲丽娅惊恐的回头看去,几十名如之前一样装扮的金甲剑士已经将他们的后路完全堵住,但可怕不在于此,而在于,这些金甲剑士全部是绿皮肤黄突眼瞳的,魔人。
传说中的魔域中的魔人的模样,同这些金甲剑士如出一辙。几万年前神魔大战,众神陨落,群魔则被封印到异空间,人类与兽人、精灵开始分疆裂土,各自发展力量。
但,几万年过去,在力量上永不满足的人类、兽人、精灵,也不能攀到神魔力量的脚趾。
于是,神与魔,是被高山仰止的!是个传说。
雷斯丽在仰头大笑,如一个被旋动了发条的人形玩偶般的不停笑着,笑得疯癫若哭。
绿色的液体顺着奥菲丽娅射到她体内的箭头溢下,箭一点一点自行自她体内被挤出,她也不是人,人也好,精灵也好,兽人也罢,血液都是鲜红的,不会是绿色,绿的只有魔。
奥菲丽娅第一次觉得怕,她绑着短弩的双手开始颤抖,从来只要有弓、箭在手,她都无所畏惧,相信能夺去一切她要夺去的猎物的生命,这一次,她不能再那么相信。
“你被你父亲献祭给了魔神?你已经死去!是个冥者?!”华德的手捂着自己不断溢出鲜血的嘴,勉强问道,哪怕说话很痛,他还是忍不住要问。
“那些少女的血液,你是想建血池?召唤魔神分身降临?!”他疼痛地问着,不能置信的眼。
“什么父亲?!我没有父亲!那个该死的废物!不是我父亲!”雷斯丽猛地看住华德,尖声咆哮,随着她的咆哮,黑色的气浪自她体内翻腾而出,衬得她如怪物。
“我是魔神座下的使者,是魔神大人在绿月大陆上的使徒,我是被魔神大人选中的宠儿!他赐给我力量,赐给我不会老去死亡的身体,赐给我爱!宽广的爱!”她尖叫,继而又笑。
“你已经死了!你只是灵魂被禁锢在被魔神摧毁的躯壳里,不能轮回的,亡者!”华德与范伦娜团长一样的怜悯地看着雷斯丽,他轻声喟叹。
自古以来人类为了追求力量无所不为,甚至发展出向魔神献祭寻求力量的邪异法门,尽管此法门成功着寥寥,但在永生的诱惑下依然不停地有人尝试。
此献祭只能以其最爱的女子,且必须是未经人事的少女,才有极少几率能打开魔界的小碎缝。
就算成功,成功者所谓的永生也只是变成一个不能见到阳光的行尸走肉。一旦死去,则灵魂不入神创造的轮回之眼,只能灰飞烟灭。
像雷斯丽这样被献祭的少女,反而变成承接下魔界力量的使徒,也有。
因极大的恨,极强烈的求生欲望,远胜过献祭者的渴求,才有。
必定是雷斯丽的父亲以她献祭,雷斯丽不想死心中生恨,在他父亲献祭成功以自身承接完成魔神力量传承之后,凭借强烈的恨与求生欲望,强行打破了接受力量之后短暂的不能动弹桎梏,在其父吸食她的体液之时将其反杀之,才成如今这样的局面。
她的血液已经被献祭,身体里流淌的全部是由魔的力量构成的绿水,灵魂早已脱出轮回,印上了魔的标记,成了魔的人偶。
“哪又如何?亡者,轮回之类的?我已经不会死又需要什么轮回,我存在着又何必去管是不是亡者?!你在怜悯我?!真可笑。”雷斯丽凌厉的看住华德。
她指着华德,看着华德,轻声细语地说道:“你们全部都会死!你们在我的眼里只是蚂蚁!蚂蚁却要去怜悯巨人!真可笑!”
确实,力量对比之上,真的是蝼蚁与巨人的差别,蝼蚁去怜悯巨人是有点可笑啊!华德剧烈的咳嗽,又有一大口血从他的喉咙溢出。
今天,是绝没有生机了。他暗叹,看向一脸不懂的奥菲丽娅与费曼宁夫人。
他与范伦娜还在军队时,曾经与一个同雷斯丽差不多的魔神使徒战斗过,不同的只是对方的原型是一名兽人,那一场战斗,几十名军方魔法师,几千名战士几乎全军覆没。
最后还是军方急急请来一名宫廷大魔法师,配合上一个军团才将他歼灭。
如今,只凭他们四个人,估计都不用雷斯丽动手,只凭她制造的身后那几十名魔兵就可以轻而易举杀光他们,没有任何生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