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辛亥年 （78）

--早在九月十八日（1911年11月8日），清朝陆军第九镇统制徐绍桢听从了他左右亲信的中上级军官的建议，在距离南京三十多公里远的秣陵关，率部誓师起义。此前，南京同盟会负责人、也曾在第九镇中担任过队官、管带等军职的革命党人柏文蔚已经秘密到秣陵关与徐绍桢会面、研究过起义问题，但由于当时第九镇非常缺乏弹药，于是，在这次会面之后，柏文蔚就去上海接洽筹运弹药。然而，在柏文蔚尚未返回的时候，徐绍桢左右亲信的中上级军官看到上海、苏州、镇江等地已于短期内顺利光复的形势之后，就急于求成，怂恿徐绍桢尽快进攻南京、以夺光复大功在自己名下。第九镇中那为数众多的、早就参加了同盟会等革命团体的下级军官与士兵都主张待柏文蔚将弹药运到再发动起义，可是，徐绍桢却愣说时机已到、不必等什么了，于是，他下令就用空枪加刺刀、兵分三路进攻南京。结果，在张勋、铁良部清军那凭借坚固的工事用众多机枪、山炮回应的扫射之下，第九镇在秣陵关的起义失败了，军队溃散，行伍不整、三五成群地朝镇江逃去。这时，柏文蔚已率人从上海将枪弹十万粒、炮弹三千发、炸弹二千颗、手枪五百支、步枪三千支、现款二十万元都顺利地运到了镇江，而且，他已从镇江都督府调来一批马车装运械弹、并已由陆路起行前往秣陵关。柏文蔚与第九镇第十七协统领孙铭、书记官唐曼公带着一些便衣士兵，押送着这些械弹，取道镇江西关外金鸡岭出发，还没走了十里路，就遇到了第九镇的大批溃兵。见此形势，柏文蔚等人只得又折回镇江，与镇江都督林述庆会商对策。林述庆召开了军事会议，决定先派兵驻守高资一带，以防清军东下，推举柏文蔚为收容所长，负责收容第九镇的溃兵，进行改编。于是，柏文蔚发布命令，将已逃到句容、溧水、溧阳、宜兴等地的第九镇溃兵都招集起来，聚合于镇江，然后，就将这批溃兵就被改编成军、集中于镇军范围之内。与此同时，柏文蔚又派出卢慈佛率海军见习生二十余人、敢死队六十人，各携炸弹二枚、马刀一把，潜至南京下关，趁夜登上停泊在那里的十五艘清朝军舰，胁迫其生火拔锚，归往镇江。由于林述庆本人是福建人，素来与海军融洽，于是，归往镇江的众军舰都愿听林述庆指挥。林述庆将这些军舰改编为海军一支队。另外，从南京坠城而出，逃来镇江的清军巡防队千余人也被林述庆收编为先锋队两营，并任命张永正为第一营管带、朱鸿宾为第二营管带。经过这番收编之后，林述庆这个镇江都督成为了一位颇有实力的地方军事首领。第九镇冒然起义失败之后，徐绍桢就与他左右亲信军官微服出逃、到了上海，他听到素来为他所忌的林述庆此时竟拥有了那样强大的势力，自然甚感气怒，特别令他受不了的就是本来都是他的部下的那批第九镇溃兵竟然都被林述庆收编去了，这令他很有私产被劫之痛！于是，当林述庆与他的参谋长陶俊保来到上海找沪军都督陈其美、中国同盟会中部总会负责人宋教仁等人商量攻取南京之事的时候，徐绍桢及其左右亲信就在沪军都督陈其美跟前大说林述庆、陶俊保的坏话，将第九镇冒然起义造成的溃败尽情归罪于他们，陈其美此时也怕林述庆势力太大，于是，他就故意听信了徐绍桢等人的一面之辞，先杀了陶俊保、又发布了将林述庆也尽快正法的命令。柏文蔚在镇江听到这些惨信之后，就急忙赶到上海，向陈其美等人苦劝了一番，说陶俊保与徐绍桢等人的溃败毫无关系，如此惨杀，对革命事业大有损失，以后希望大家慎重。宋教仁支持柏文蔚的意见，立刻命令追回那所谓正法林述庆的荒谬命令。这一顿惊险之后，林述庆就赶快与柏文蔚一起潜逃到高昌庙附近，在那里乘江贞号军舰逃回镇江。他们离开上海之后，宋教仁、陈其美、徐绍桢、还有江苏、浙江两省的其他一些起义将领召开了紧急会议，决定组织江浙联军、进攻南京，并当场就推定徐绍桢为联军总司令。这些消息传到镇江之后，林述庆就大起反对徐绍桢出任总司令。柏文蔚又对林述庆死劝活劝了一番，说明利害，并说从上海领得的械弹、现款此时都在你的手中，你当前最重要的工作就是扩充整编镇军，逢此大敌当前的时刻，徒作意气权力之争，乃智者所不为也！林述庆总算被说服了，于是，柏文蔚立刻从自己的袖子中掏出了一份欢迎联军总司令徐绍桢来镇江主持大事的电稿，林述庆恨恨地与柏文蔚一起将这份电稿签发出去。江浙联军的总兵站设在了上海、总司令部则设在了镇江，于是，徐绍桢带着他的那些亲信幕僚们来到了镇江。徐绍桢到达镇江之后，柏文蔚与林述庆一起去见他、并商讨进攻南京事宜。那徐绍桢如何仇恨林述庆自不待言，他对于柏文蔚也很仇恨，因为第九镇的那批溃兵被由柏文蔚负责整编之后就归柏文蔚自行领导了。每次召开军事会议，林述庆一派的人与徐绍桢一派的人都大起冲突，柏文蔚纵然尽量让自己一派的人少与徐绍桢一派的人起冲突，也难以避免各种摩擦是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