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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冒险篇之 告别

“活死人?”世南震惊道,“这个女人就是活死人?”

奥朴闭上了眼,沉声道:“你可以走近过去看看。”

世南一怔,看了看那躲在黑暗里的女人,正要上去,我过去一把拉住他,示意要和他一起过去,世南点了点头,从旁边的人手上取了火把,慢慢地靠了过去。在光与影的扑朔之间,我们看见,女人卷曲着的手和脚,其实是被一根根粗大的铁钉连着铁链定在了地上,铁钉狠狠地穿过手掌和脚掌,使得她根本无法移动,整个人被活生生地钉在了那个角落里。

“这……”我被眼前这种残忍的场面惊愕得几乎说不出话来,看向奥朴,“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奥朴看了我一眼,走过来接过世南手里的火把,忽然就用火把敲了一下铁围栏,我们顿时一惊,神经反射地转过头去看那女人的反应,却见那女人还是一动不动的继续卷在那里,我皱了皱眉,刚想问奥朴什么意思,忽然就听见了一阵熟悉的笑声。

癫狂的笑声。

这种笑声我并不是第一次听到,在墓室里,我曾不止一次地听到那个男尸对着我们咕咕咕地这么笑,他抓住我,把我拉到天花板上去的时候,也曾经这么笑过。

如今,这么女人也这么笑了,仿佛是对在回应着奥朴一样,她一动不动地坐在地上,忽然就开始尖声地笑了起来,我们顿时感觉浑身像被冻住了一样,就好像又回到了那个墓室里,开始紧张地看着那个女人,却见她慢慢地伸出手来,在地上朝我们爬来,锁链在地板上拖动着,发出的尖细的声音仿佛是在刺痛着我们的神经,世南忙抓着我连退几步,就看到那女人已经猛地扑到围栏上来,睁着一双灰白色的眼睛,怨毒地看着我们。

奥朴吩咐了一下身边的人,他们便走过去,用火把照那个女人的眼睛,这个女人似乎和那男尸一样,对火十分恐惧,一下子就又退了回去,痛苦地呜咽着。奥朴随即便对我们说道:“好了,看也看完了,现在该回去了。”

我们点了点头,跟着奥朴从楼梯上回到木屋上面,刚走出屋外,世南便迫不及待地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是怎么把那个女人关在里面的?”

奥朴走在前面,听他这么问,便停了下来,回过头来看我们,反问道:“你们在墓室里面,遇到活死人的时候,发现他们是什么样的?”

我听他这么说,便回想起在墓室里时的情景,喃喃道:“他们力大无穷,行动敏捷,而且受了很重的伤也能很快恢复,他们……还能在天花板上爬。”

奥朴接道:“而且这些人,平日里就跟疯子一样的不可控制,最重要的是……这些人是不死的,你没有任何办法,或者是任何途径可以摧毁他们。”

“不死的?”阿杰怔了怔,马上否定道,“不可能,这一点我们已经验证过了,从墓室里逃出来的时候,我们曾经砍下一个活死人的头。”

“只是砍下头,并不会真的死。”奥朴冷冷地看着他,说,“你以为我们没有试过这个办法么?我们早就知道了,砍下头后的活死人,不但不会死,而且头和身体都还会有知觉,还能行动,而且只要身体重新拼在一起,就还能愈合。”

我们所有人都惊呆了,一时间都没能反应过来,奥朴的话,超越了常识,超越了人的理解范围,几乎叫人不敢相信。

奥朴继续说道:“早在三十年前,也就是在那个汉族家族离开这里之后,有一天夜里,有人发现从深山里走出来了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一开始的时候,所有村民都还以为那是在山里走迷路了的人。当时我和几个村民出去找这个人,却发现这个女人非常奇怪,她能够在树上飞快地爬动,见人就咬,而且力气大得可怕。村里面有好几个村民已经被这个女人咬伤,搞得整个村子人心惶惶,有人说这是山里面跑出来的山鬼,只有我和我们家的族人知道,这肯定是那些黑棺里的东西,这女人就是那黑棺里的活死人!”

“我们花了三天的时间,在山林里搜捕到这个女人,遇到后,又和她周旋了整整两天,我们的人受了很重的伤,花费了很大的力气,很多的功夫才将她捉住。我们把这个女人绑在小屋里监视着,决定先处理一下伤亡人数再做决定。但这之后的第二天,奇怪的事就发生了……”

“第二天早上,看守的人说,这个女人从半夜里就忽然开始安静下来,睡了一觉后,醒来时完全像变了个人似的,开始用一种完全不同的……正常人的语气和周围看守她的人说话,她不停的说,说自己的名字叫玉英,今年25岁,说不知道为什么会被绑在这里,还以为周围的人都是山里的土匪,哭着吵闹了老半天……但是到了傍晚的时候,她又渐渐开始疯笑起来,开始拼命挣脱绳索,试图再次害人。”

世南听到这里,渐渐听出了奥朴的意思,说:“难道说,这些活死人,平日里虽然精神失常,但偶尔还是会有清醒的时候?”

奥朴点了点头:“至少,这些年来是这样的。”

我听到这里,突然想起了在墓室里发生的事,便说:“说起来好像确实是,我在墓室里醒过来的时候,当时世南你们还没赶过来,那男尸就像是变了个人似的,对着我叫……南南。”

“南南?”世南重复了下,一脸的疑惑,“有没有搞错,那家伙难道还认识你?而且平日里正常的时候还是个变态,逮到人就叫小名这么亲热?”

我白了他一眼,心想去你的,没准那还是在叫你呢。但是心里自己也觉得疑惑得很,总觉得有哪里不大对劲,又说不上来。

这时候,却听见阿杰忽然又问道:“但是,你们怎么知道称呼这些人为活死人呢?除此以外,你们到底还知道些什么?”

奥朴想了想,说:“这个是当年那个汉族家族在运这些黑棺入墓室的时候,那个汉族家族的领头人自己提到的,理由我也不清楚……但是我们推测,活死人……应该就是指人在死后形成的某种怪物,这种怪物不会死,而且具备攻击性,是非常危险的,所以必须把他们镇压起来,藏在深山里不被人发现……”

说到这里,他又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们一眼,说:“而我们所知道的,就只有这些了,这几十年来,我的家族一直留在秋那洛里守护这个秘密,因为我们知道,这些活死人的存在是不能让世人知道的,这是违背自然常理的,是不能见光的存在,几十年前,你们的家族既然带来了这种罪恶的东西,这一切,原本就应该由你们自己去负责。”

“但是,这些事一开始我们自己也是不知道的。”我说道,“就如你们一开始所见,我和我弟弟是为了调查这件事而来的,家族里的这个巨大的秘密,我们之前是从不知晓的,如今知道了……却是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奥朴干笑一声,反问道,“难道你们一开始决定调查这件事的时候,没有做好接受一切的心里准备吗?既然这样,那一开始的时候何必插手要管?你们家族的长辈,既然不让你们知道这件事,想必一定也是跟我对阿娜娜的态度一样,是不希望你们搅和到这里面来的,你们现在自己把事情翻出来了,就要有接受一切,去解决问题的准备!”

我被他说得哑口无言,感觉就像被教训的小孩一样,这时候世南开口了:“那你认为该怎么解决?面对这种身份不明,而且怎么杀都杀不死的怪物,你让我们怎么去解决?”

奥朴转过身去,不看我们,只是冷冷道:“……这就是你们自己的责任了,身为许家人的后代,你们既然接手了这件事,就要有付出一切解决事情的觉悟和准备,难道你们不知道,我们的族人,不可能永生永世为你们守护这个秘密吗?这些活死人,当初到底是怎么来的,他们成为活死人之前到底是谁?为什么会变成这种样子,这一切的一切,本就应该是你们自己去调查清楚的事!”

“我把话交代到这里,我的族人,之所以为你们守护这个秘密,那是因为,这是我们作为人的良知和对自然常理的维护心!我们知道这种事不能让人知道,更不能公之于众,所以才一直守护至今,但这并不是解决问题的最终途径,我一直相信,你们许家人最终会找到解决这些活死人的办法,能够将这种祸害的根源断绝!而这……也将是你们接下来要走的路,我能做的,也就只有告诉你们这些了。”

在这之后,奥朴在交代完这些话便离开了,我们被带回了大妈的家里,大妈的女儿告诉我们,奥朴希望我们这几天在这里好好的疗伤,只要伤一养好,人能自己行动了,就立刻离开这里。至于阿娜娜,奥朴说,他并不希望我们再让阿娜娜参与到这件事里来,我们许家人为自己做过的事负责那是我们应有的责任,而阿娜娜则没有这个必要,而且他也不希望自己的侄女再次陷入那样的危险中。

我们后来又足足在这里休息整顿了七天,凯弟在这段时间里告诉了我们关于那天他为什么会失踪的真相,原来那天他本来正要跟我们一起从吊绳上过来,不料那批带有武器的人也从那个洞口下来了,从背后把他打晕后就把他一声不响地拖走了。

我们还以为他是掉到了底下的那个山洞里才下去找他,结果他自己却被人家给拖到鬼崖外面去,一顿老拳的痛打,逼问他很多事,还以为他是许家的长子继承人,结果凯弟熬不住打,干脆就直接倒在地上装昏了,那群人折磨了他一整天后,见拷问不出什么来,便把他绑了起来,一直到后来他遇到我,才和我一起被奥朴他们救了出来。

我心里听了直郁闷,心想要不是我们以为凯弟摔到山洞下面去,我们才不会下到那里去,最后还连带着误打误撞地找到了活死人之墓。

到了第七天的时候,我和世南,阿杰还有凯弟基本上都已经可以靠自己行动了,听说阿杰最后从瀑布出来的时候,受的伤还比较重,奥朴他们一开始找到他时,因为出血很严重就已经把他给移送到镇上的医院里去了,一直在医院里躺了两天才转送回来。但是现在由于所有人的情况都已经有了好转,而且看奥朴他们的态度,我们也已经不好再在这里待下去,于是就决定准备第八天动身离开这里。

至于阿娜娜,在那天黄昏的时候,我们原本正在收拾装备,听到窗外传来了一点声响,探出头去看,就看见她从窗外的屋檐上跳了下来,娇小的身躯一下子就跳进房间来,气喘吁吁地看着我们说:“妈呀,真是累死我了,带着伤找了你们好几天……”看了一眼我们放在床上的背包,顿时愣了,“你们要走?”

世南问道:“你这几天都在哪?怎么没看见你?”

“我被人关起来了!”阿娜娜叫道,“真是莫名其妙,说是在鬼崖下找到我,就硬是把我关在房间里养伤好几天,真是的我又不是小孩子!还不准我见你们!要不是我身上什么装备都没带,他们那几条绳子能困得了我?我今晚也是好不容易才逃出来的,不过话说回来,你们这几天都在干嘛啊?这些行李是做什么?你们要走了?”

“对。”我一边拉着拉链,一边说道,“奥朴说要我们离开。”

“那我跟你们一起走!”阿娜娜马上说道,“你们等一下,我先回去拿点东西,然后……”

“阿娜娜。”世南忽然叫住了她,阿娜娜回过头来,愣愣地看着他。却见世南撇过脸去,也没看她,只是淡淡地说道,“你不应该跟我们一起来。”

阿娜娜瞪大了眼睛:“……为什么?”

世南沉默了一会,慢慢道:“你舅舅不希望你跟我们走,而且……你也没有这个义务要跟我们走。”

“我舅舅?”阿娜娜一脸疑惑,“什么舅舅?我哪来的舅舅?”

我见世南有点答不上来,只好替他回道:“奥朴就是你的舅舅。”

“奥朴?”阿娜娜整个人愣了。

世南走过去,拉住她,缓缓道:“奥朴就是你的舅舅,他是你的族人,这一点,他以后会向你解释的。阿娜娜,以后……不管我们要做什么,去哪里,你都不要再跟着我们来了,你舅舅认为,这对你不好,而且,我们也没有资格要求你这么做。”

阿娜娜看着他,定定道:“如果是我自己要这么做呢?是我自己要跟着你们的,我要和你们在一起,这是我自己的自由!我愿意这么做!”

这下世南沉默了,我们所有人都看向他们俩个,屋里顿时变得很安静。世南脸上的表情,有我从未见过的犹豫和混乱,他像是想要和阿娜娜说点什么,但又生硬地止住了,然后他放开了手,转过身去:“……不管怎么说,奥朴现在算是你的监护人,你可以想要跟着我们,但我们也可以甩开你,因为奥朴的话你可以不听,但是我们不能不当一回事,你要跟着我们,随便,但是我向你保证,我们不会再让你跟着了。”

语音刚落,我便觉得世南的话似乎说得有点重了,毕竟阿娜娜和我们出生入死过,他这样说话会伤了感情的,刚想开口劝几句,却又听见世南说道:“……阿娜娜,我们接下来要走的路,连我们自己也不清楚,而且,这种危险,你已经没有必要再涉及了。你在这里已经有能照顾你的人了,接下来的路,你没有必要,也不应该再跟着我们了。”

阿娜娜怔怔地看着世南的背影,那种表情,一时间竟让我感到有些孤独,和有些凄凉,窗外透入的夕阳光线下,我看到她的眼眶里闪烁着细碎的光,嘴唇微微开启:“是你不想我再遇到危险吗?”

世南没有回答。

阿娜娜又问了一句:“是你不想我再遇到危险吗?”

世南转过身去,拿起背包,拉着我走出门外,别过半边脸看了她一眼,低声道:“再见。”

屋外的天色暗得很快,此时已经渐渐沉淀为深蓝色,周围的树木被微风吹拂着发出沙沙的声响,现在已经失去了昔日的翠绿,变成的暗淡的墨绿色。我们四个人走在村子门口的小路上,一路上,都没有人再开口说话。我不知道,被我们留在屋里的阿娜娜此时此刻是什么表情,我也不想去想,只是看着世南,轻声地问他,这样好吗?

“你难道舍得?”我试着问道。

世南没有看我,他只是用一种坚定的表情在往前走,我看他这个样子,只好叹了口气接着跟上。搭上客车后,阿杰坐在后面问世南,我们这次要去那里?

世南看着窗外深沉的夜色,说:“回深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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