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术的麻醉已经失效,林思齐感觉下身有着一种不可言明的痛楚,她努力的皱着眉头,忍受着麻醉失效后的痛楚,呵呵,从此以后我就是一个女生了,告别了17年的男儿生涯,林思齐突然有种解脱的快意。
下了两天的雪已经停了,暖暖的阳光并不能驱走雪后的寒意,雪白的一片把这座南方的城市装扮成了银色的梦幻国度。
不过林思齐却无心欣赏美丽的风景,她在想着将来该怎么去赚钱,去还自己欠下的债,去报答自己的养父和养母。
2009年1月4日,床头的日历甚是苍白,林思齐静静的抓着被子,贝齿紧咬着薄唇,从今天开始他就变成了她,一种自我厌恶的感觉在心中悄悄的滋生,我是什么东西?我算什么东西?她瞪着大眼,茫然无神的看着天花板。
“咳。”一声轻微的咳嗽声让林思齐的眉头不要的紧了紧,她警觉的抬起双眸,盯着门口的白色身影发怔,那白色身影心中微微的叹息着,手不由自主的捏了捏钢笔,“小林,怎么了?很疼吗?”林思齐的眼光有点茫然,嘴唇抿了抿,嚅动了两下,也没吭出一声,“林小妹,”进来的是查房的陈师怡护士,她走到林思齐的身边,探手摸了摸额头:“还不错,没有感染的症状。”
小妹?这个词让林思齐颇有点不自在,浑身也在不可抑止的颤抖着,陈师怡含着善意的笑容小心的观察着,随身拉了一张椅子在病床前坐下,轻轻咳了两下,把意识恍惚的林思齐唤清醒了些:“思齐,是否心里不舒服?”
也不知是成了女生就容易掉眼泪,林思齐只是因为这句话,眼泪就扑簌簌的落下,她小声的抽泣着,嘴唇紧紧的抿着,只怕一张开嘴就再也忍不住的大声嚎啕起来,陈师怡静静的看着床上的小人儿,嘴角依然噙着淡淡的笑容,目光中却充满了爱怜。直哭了一刻钟的样子,林思齐才渐渐的止住了眼泪,她不好意思的小心揪了揪床边的护士,陈师怡脸上那淡淡的笑容让她心中说不出的安定了许多。“哭够了?”陈师怡放下手中的文件,抽出一张餐巾纸递给了林思齐,林思齐连连摇头,胡乱的拉起衣袖蹭了蹭脸:“不用,不用,陈姐姐,我这样就好了。”“哪有女孩子家擦眼泪这么霸气的?”陈师怡故意恶狠狠的瞪了两眼,林思齐忍不住扑哧一笑,从善如流的接过餐巾纸,小心的擦了擦眼角残存的泪痕。
气氛顿时轻松了很多,陈师怡托着腮细细的打量着林思齐。床上的林思齐被看的很不自在,小心的挪了挪身体,双颊也有了点嫣红,低着头瞟了陈师怡两眼,轻声说道:“陈姐姐,怎么了?”“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陈师怡笑吟吟的看着脸色还有些苍白的林思齐,双眉一挑,一只玉手轻托着下巴,摇头晃脑:“小林妹妹可真是个美人,再过两年怕是要迷倒一片纯情小男生了。”
林思齐听得这句话,脸更是烧红了,一直到脖颈都酡红着,头一直低到胸脯上,如同一只烧熟的虾子,陈师怡微微一笑,知道不能说过了,转而明眸一转,小声问道:“怎么样?习惯些了吧?”只是一句话,方才还羞得面红耳赤的林思齐,脸色顿时有点发白,动了动嘴唇,似乎想说什么话,却发不出一个音节。陈师怡心中微微的叹息了一声,含笑看了看林思齐:“小林妹妹,你本就是个女生,这没什么好害羞的。”一句话让林思齐的脸色更是苍白,陈师怡微不可查的皱了皱眉,轻声说道:“你可听说过佛家的轮回之说?”
似乎这句话和前面的没有什么联系啊?林思齐好奇的瞪大了眼睛,那圆睁的双目,眼珠好奇的滚动着,说不出的可爱,陈师怡不由掩唇一笑:“佛家所说,万物皆有轮回,小林妹妹何不把前17年的人生当做一场梦?不过是一次轮回,如今你是女孩子,就该放开心怀,抛弃过往,过一段新的人生。”
一席话如同一盆冷水,浇在了林思齐的身上,她不由浑身一颤,梦?轮回?轮回至少还可以让你喝下孟婆汤,再也记不得曾经的过往,可是,如今的我呢?17年的生涯已经深刻的刻在了心灵的深处,如何忘记?如何面对?
“你不是变性人。”肯定的话语又是让林思齐更加紧的抓着被子,陈师怡略微抬了抬目光,看了两眼,坚定的说道:“你是一个迟到的女生,你不应该自卑,不应该自怨自艾,你很坚强的,林思齐。”迷离的目光,闪烁的表情,依然显示着林思齐的迷茫,陈师怡搓了搓手,她知道,这番巨变任何一个人都要很长一段时间的适应:“思齐,你这17年来活的很坚强,你为自己而活,活的很努力,难道只因为一个身份的改变,就彻底的否定自己吗?你看你的没有血缘的亲人,多少人渴望着得到,却无法拥有?你多幸福,知道吗?”林思齐怔忪了,她渐渐的松开了被子,是啊,我多么幸运?多少人渴望而不能及的亲情,我却拥有着,我为什么要自怨自艾,我为什么要看不起自己?
想到这里,林思齐平静了许多,虽然心中还有些疙瘩,不过,她的心却如丢弃了一个大包袱般轻松了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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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心持续了一个多小时,一番开导之下,林思齐平静了很多,一切已经不能改变,那么我在这里自怨自艾又有什么用呢?
她看了看时钟,已经晚上11点了,做个好梦吧,明天,让这个世界迎接我这个迟到的女生。
11点了,李延无聊的坐在沙发上,翻看着杂志,从大学养成的习惯,十二点之前,他根本没有睡意,一杯咖啡放在身前的几上,淡淡的雾气蒸腾着。
李延有点怔忪,不知道为什么,这半个月来,他总是心绪不宁,似乎从来也没有过这种感觉,什么原因呢?李延拿着杂志百无聊赖的随意翻着,眉头皱成了川字。最近到底怎么了?似乎就是那个女孩进医院之后就这般了,脑袋里成了一滩浆糊,杂志索性不看了,扔在一边,大拇指轻轻的按着太阳穴。
夜,已经有点深了,淡淡的月光洒在窗前,凉风时时袭来,不知道那个女孩现在怎么样了?17年的男生生涯就在几个小时前结束,不知道那个女生现在会想着些什么?李延端起已经微凉的咖啡,突然浑身打了个激灵,拍拍脑袋,喃喃自语:“疯了,疯了,我是不是有精神分裂的趋势?”无奈的扯扯嘴角,一口喝下了微苦的咖啡。
不想了,睡觉,李延长长的伸了个懒腰,“哈欠”,打了个喷嚏,如今尚是冬天,又下了雪,所谓霜前冷,雪后寒,虽然开着空调,李延还是不由打了个寒战,这一冷,也让他的脑袋清醒了许多,那个女孩的形象也逐渐模糊,“恩,这才对吗。”李延自言自语道,钻进被窝里,仰头看着天花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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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了根烟,高叔深深的蹙着眉头,最近一段时间发生了太多事情,起先是小林生病,而后又是要大手术,如今小林摇身一变成了女儿,对于一个普通憨厚的中年人来说,实在有点跨度太大了点,他不自然的用手指敲着桌子,‘嗒、嗒’,心随着声响,一下下没有规则的乱跳着。
“哎。”烟灰烧到了烟蒂上,高叔抖抖手,长出了一口气,小林不知道怎么样了,这些事对于他这种局外人都难以承受,小林只是个17岁的女孩,她该怎么才能融入社会?无论如何,他现在都是小林的亲人了,他必须开解她,但是......这让他如何入手才是呢?看样子还是要拜托老伴多开导开导了。
门锁发出咔咔的声音,老伴回来了,高叔,微微扬了扬眉头,站起身来,为老伴开门,门一开,高叔就愣住了。
蔡阿姨抱着一堆衣服进来了,满头都是汗,轻轻咳嗽了两声,看着发愣的高叔,心中有点不满:“看什么?还不来帮忙?”高叔怔忪了片刻,才反应过来,连连点头,接过两个大包,一看包里的东西,他一张老脸就整个皱到了一起红的有些发紫,这两个包,竟然是装着文胸和卫生巾,不自在的连连咳嗽:“我说老伴啊,你买这些做什么啊?”蔡阿姨横了高叔一眼:“小林来了,难道让她穿你的衣服?”一句话,呛的高叔又是咳嗽连连。
蔡阿姨也不管高叔,拿着包放在了小卧室里,一张床,整洁只有一层毛毯,她翻出袋子中的东西,说道:“小林自小就当男孩子养大的,根本不懂得打扮自己,也不懂用这些,我自然要操心了些,哎,下午还要添两床被子才是。”“额?”高叔疑惑的看着忙碌的蔡阿姨:“家里不是有几床被子吗?怎么又买?”蔡阿姨头也不抬,继续整理着拿出的衣服:“你老糊涂啦?小林现在是新生,她才开始做女孩子,自然要多为她添些女孩子常用的了,这样,她才能快点接受自己的身份啊。”
是啊,小林新生了,自然一切都要是新的,高叔微微一怔,片刻后,脸上浮出了一个淡淡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