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晴放下了手里的杂志,四下搜寻着新来助理岳灵的踪影。
“晴晴……你,不是……我,哎呀,我收到了……这个……这个是……”岳灵手舞足蹈地说道。
楚晴细细地看着眼前的岳灵,她的五官并不是十分精致,但一双得天独厚的丹凤眼却让她整个人都弥漫着一种优雅地妖娆。此时,她红扑扑的脸上带着灿烂的笑意,整个人就如一颗钻石一般,吸引着无数人的目光。
“岳岳,你和琪姐姐怎么会是表姐妹呢?你们真的一点也不像啊!你看看你……”楚晴摇了摇头,无奈地叹了口气道。
岳灵接过楚晴递过来的水,猛地灌了一口,喘了口气。才急急地道:“晴晴,你猜猜我手里的是什么?”还不等楚晴回答,岳灵又兴奋地接着道:“这是皇基集团的片约啊!我好不容易才从Ada手里抢过来的!你不知道,这是皇基首次投拍年度贺岁片啊!你看看,皇基算得上是我们市商界上的佼佼者,而且……”
楚晴连连点头,打断了岳灵的话,道:“我知道你相当的了不起,可是……”楚晴指了指墙上的闹钟,道:“你都不急着下班了吗?可我很急耶!”
岳灵颇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红着脸道:“好嘛!那我现在就回去了!”才说完就头也不回地朝门口走去。
“你的包啊!”楚晴指了指椅子上的包,似笑非笑地看着折回头的岳灵。
楚晴随便撒了个谎,终究没有跟父母们一起去饭店。或许就连她自己也说不明白她到底在怕些什么,细细地算了算,已经有四年多没见樊天骐了吧!还记得,第一次见到他……映着窗口漏进的余辉,少年薄薄的嘴唇掀起了完美的弧度,四目交接之际,流转在那双丹凤眼里轻柔的笑意,使本就出色的五官氤氲出种淡淡的妖娆,可衬上那棱角分明的轮廓,又不由得让人联想起钢的坚硬,石的凌厉,本是矛盾的双方,却融合出了一种奇异的和谐。这是多久以前的事儿了,到了如今……自己竟然会连他脸上每一个细微的表情都记得那么清楚。楚晴十分惊讶于自己的记忆力,却也万分痛恨这连时间也不能磨蚀的坚硬的记忆。楚晴不愿意做那苦苦等候的人,只凭着那份可笑的执着,或许称之为傻气会更贴切一些,痴痴地等待着,殷勤地期待着,竟然丝毫不在意那满腔希望换来的……一个没有未来的未来。可是,自己内心深处仍有一个声音孜孜不倦地叫嚣着:“你真地一点儿不期待着他回来吗?那是谁,只要一听到他的消息,就会默默地在街角的奶茶店坐上整整一天,只为了能偷偷瞄上一眼他的身影?又是谁,明明是那么期待着他来看看你,却在他登门后,久久地呆在屋子里听着墙角,等到他满脸萧瑟的离开时,痴痴地站在窗前,只为他那从未回过来的眼眸?”
原来,不论想与不想,樊天骐……早已成了自己心上一个深深的烙印,只要一触碰到,还是一样的……难以释怀!楚晴深深地吸了口气,无力的靠在了街边的电线杆上,明明……一切都回到了正常的轨道,自己就快把樊天骐留在心上的特殊稀释成滴滴残渣,顺着涌动地血液带离那里心口最近的地方了啊!可为何……理智终究慢了情感那么一小步?溃堤的洪水,一旦倾泻而下,自己要阻拦,还来得及吗?
“晴晴,你怎么还不进去啊?你肯定是迷路了!”樊姨的声音毫无预警地在楚晴耳边响起来。
楚晴惊慌地抬起头来,看着满脸笑意的樊姨,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好怔怔地点了点头。
樊姨轻轻地戳了戳楚晴光洁的脑门,和蔼地道:“你都是做了大明星的人了,怎么还是如此的迷糊呢?”
楚晴扯了扯嘴角,几乎可闻地“嗯”了一声。
路边的灯光不是那么的明亮,所以心细如尘的樊姨没有发觉楚晴的尴尬与不自在,只是絮絮地道:“晴晴,你有好久都没见到天骐了吧!快四年了吧!我还记得啊……小时候的你,可喜欢到我们家来了,每次一到我们家就和天骐两个人躲进房间里,不到吃饭绝对叫不出你们两个人来……”
楚晴细细地听着,毫无疑问地,樊姨说的所有事,尽管已经隔了这么些年了,自己依旧桩桩件件都记得清清楚楚。可是,尽管自己分毫不差地记着两人之间的一切,但……这能够弥补得了两人之间四年的空白吗?他……还会是当年那个樊天骐吗?他也会像自己这般惦记着从前的一切吗?他也有偶尔想起大洋彼岸的自己吗?这四年里,他来来去去的到底吸引了多少飞蛾扑火的目光?他还像当年那样子紧张着苏纯荔吗?他有看过自己的报道吗?他看见了一点点蜕变的自己吗?他懂得自己辛苦付出这一切,也有他的一份动力因素存在吗?就在这一瞬间,楚晴的心里蹭蹭地冒出了无数个问题,然而这所有问题的答案就只有咫尺外的他可以解答。
许久都没有这样的兴奋了,楚晴咬了咬唇,状似不经意地问道:“樊姨,天……天……”
“你是想问天骥到了没?我不是告诉你了嘛,天骥从机场接了天骐就会直接到饭店的,看看现在时间也差不多了,他们兄弟两个肯定早就到了!你看啊,要不是这条巷子这么窄,我坐着车进来的话,现在肯定早就到了!”樊姨顿了顿接着道:“但是谁叫天骐就爱吃这家做的什锦鱼呢!照我说,他现在回来就该回家好好尝尝我的手艺,这一年到头都吃什么牛排啊,沙拉啊,面包啊,这些都是多么没营养的食物啊!喔,对了,这小子还爱上了喝酒,去年就给我带回来了一瓶,什么地中海产的75年的红酒,颜色是恨波光流离……但是我尝了点,真是不如你妈泡的青梅酒,清冽香醇,夏天来上一小杯冰镇的青梅酒,多少燥热都散去了!”
听着樊姨兴致勃勃地话语,楚晴一边附和地点了点头,一边暗暗思量着。樊天骐,你什么时候学会了喝酒呢?75年的红酒,就是我这不懂酒的外行,都从天骥的嘴里知道了这是一种多么烈性的酒,后劲儿有多大。但是天骥是为了应酬客户而不得不喝,那你呢?你是为了什么,甘心沉迷在了那个虚幻的世界里?在楚晴的心里,樊天骐应该是那个奸猾幽默,妙语连珠的妖孽男子,什么时候,一枝海棠春带雨的你,一寸寸地离得我越来越远。渐渐地,我总是不经意地望着天骥出神,你们是兄弟,我还是能在他身上找到些你的影子,只是……不论多像,他终究不是你。而你……会和我幻境中天骐一样吗?
在这一刻,楚晴勇往直前的步伐不经意地放慢了,一种茫然的无力感扼住了楚晴轻快的心。楚晴极力地想捉住些什么,有些急切地问了樊姨一句:“樊姨,天骐……哥,他是一个人回来的吗?”
樊姨皱了皱眉,有些泄气地道:“好像就他一个人回来的!我说,他和纯荔不是好好的吗?这次为什么不两个人一起回来呢?这都快六年了,人家一个如花似玉的大姑娘跟着他这么多年,他也好意思什么都不表示一下!至少,两个人……再怎么说,也得正式去拜访一下双方的家长啊!他可好,总是一声不吭的,也只有纯荔那个死心眼的丫头一心一意地守着他了!”
听着樊姨的话,她的声音一如往昔般轻灵悦耳,可为什么自己的心底却铺天盖地地涌上了一股股难以言喻的烦躁呢?楚晴嘴角的笑意一点点的僵硬,心底涌动着的火热也一点点地冷却了,缓缓地抬起了头,低声呢喃道:“这就是咫尺天涯吗?”
我们总是说,有希望是件好事儿。它会让我们阴霾满布的人生滋生出无限的勇气,也能奇迹般地消弭时间抹不去的伤痕。但是,在这世上,究竟能有几个人真正的见到梦想降临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