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晴觉得时光似乎分外眷顾自己,弹指一挥间,她已经5岁了。在这5年里,楚晴不止一次对自己当初的选择感到万分庆幸。她不在茕茕孑立,形影相吊。她切身体会到了亲情的含义。纵使没有华衣美食,父母仍会尽他们最大的努力给予孩子最贴心的关怀。
然而,弱小的身体里装着的始终是一个成熟的灵魂,所以楚晴不习惯和同龄小孩儿们一起疯跑疯闹。刚开始秦妈妈还以为楚晴是害羞,不好意思接近小朋友,所以常常带着楚晴去小卖部,让她能多些机会跟同龄的小朋友玩玩闹闹。可渐渐发现,楚晴要么是乖乖坐在一旁杵着下巴呆呆看着校门口进进出出的人,要么就是乖巧的帮秦妈妈收拾规整东西。正当楚晴听着学校里隐隐约约传来的鼓号队的奏乐声时,秦妈妈轻轻地把她揽进怀里,柔柔的目光如皎洁的月辉一样倾泻在她脸上。看着伏在自己怀里的女儿,秦妈妈又不禁回想起了把她从一个嗷嗷待哺的婴儿抚养成了眼前粉雕玉琢的小女孩的过程。
楚晴一直是那么的乖巧,甚至可以说是过分的乖巧了。她不会无理取闹,即使是楚凡的刻意欺负,她也不会向父母告状。她也不会像别家小孩一样缠着父母买玩具,买零嘴。在秦妈妈的记忆里,楚晴唯一的要求好像就是生日时让自己买的一支钢笔吧!偶尔看见她拿着钢笔照着楚凡的课本写字时,那种专注忘我,常常使秦妈妈觉得怪异不解,可映衬着她脸上那份倔强,又使得秦妈妈觉得意外的和谐。“晴晴。怎么呆呆的坐在这儿呢?”秦妈妈轻轻地问道。“妈妈,我觉得学校里的奏乐声很好听。”楚晴回答道。“晴晴没说实话喔?”秦妈妈看着女儿稚嫩的脸,接着说道:“晴晴是想读书吧,我看了晴晴写的字了,比哥哥的还漂亮呢!还有晴晴偷偷看哥哥的课本也被妈妈发现了喔!”楚晴看着妈妈戏谑的脸,把头朝秦妈妈怀里拱了拱,略带失望地说:“妈妈真厉害,这都被你发现了啊!可你别跟哥哥说,他不喜欢我动他东西的。”说到着,楚晴不由地想起了楚凡那个小鬼头。他是真的真的看自己不顺眼啊!每次和自己在一起总像一个小刺猬似的,不是眼光如剑,就是口不留情。也真不知他从哪学的那么毒舌,让有着30岁灵魂的自己都毫无招架之力,也幸好自己有这个依仗,不然真是得在他的毒舌下灰飞烟灭啊!“别理那臭小子,回头让你爸狠狠收拾他一顿,看他还欺负你。晴晴,如果你真的那么想读书,下学期就让你爸去给你报名好了。”秦妈妈摸摸楚晴的头说道。听了秦妈妈的话,楚晴立时笑眯起了眼,大大地在秦妈妈的脸颊上亲了一口。
正当全家为了楚晴上学的事儿精心准备的时候,楚爸爸的老家传信儿来说让全家回去一趟。看着夫妇两人接信后迥然相异的脸色,楚晴心里觉得费解之余,也对这趟老家之行多了几分探究之意。
第二天一大早,夫妇两人就把楚晴和楚凡从被窝里抓起来,坐上了回老家的火车。坐在摇摇晃晃的火车里,烟味,汗味,食物的味道扑面而来。即使秦妈妈已经很小心的把楚晴护在怀里,可楚晴仍感觉五脏六腑都在翻腾,不停地干呕。看着夫妇二人着急的神色,楚晴只能对他们露出一个虚弱的微笑,并示意自己受的住。不知过了多久,当楚晴再次醒来时,火车已经快到站了。好不容易出了车站,楚晴呼吸着清洁的空气,不由的在心里感叹道,为什么会重生回八十年代呢?没有高速的地铁,没有便捷的手机,没有智能的电脑……可转念一想,这起码比回到古代要强吧!况且这一切都是自己所熟知的,还有那么可爱的亲人!想着想着,楚晴又情不自禁地笑了起来。
出了车站,楚爸爸便从秦妈妈手里接过楚晴背在了背上,伏在楚爸爸宽厚的肩上,楚晴清晰地感觉得到丝丝暖意透过衣裳传到自己身上,使本来有几分凉意的身子立刻变得暖呼呼的。而楚凡则在一旁撅着嘴嘟嘟囔囔的说着些什么,秦妈妈立刻一个巴掌拍到楚凡脑袋上,戏谑着说:“还说自己是男子汉呢,竟然还要老爸背,晴晴可别偷偷笑话他啊,要笑也要当着面儿笑,对吧?”楚晴一听这话,嘴角不由自主地越咧越大!楚爸爸假意的斥责了秦妈妈几句,也禁不住地大笑出声。楚凡一看大家越笑越欢,恨恨地咬了咬牙,鼓圆了眼睛愤愤地瞪了楚晴一眼,就从秦妈妈手里抽出自己的小书包一溜烟往前跑了。
走了好大一会儿才到了村口,便见一些坐在大树下抽烟的村民纷纷和楚爸爸打招呼,楚爸爸客气地寒暄了几句,就朝着家门口走去..
才推开掩着的木门,一个女声就传了过来:“小叔回来了啊!以前三催四请也请不回来的大佛,才一提分家就来的这么快。哎,俺爹妈晓得还不知……”秦妈妈一副习以为常的表情,不屑地说道:“大嫂不是在信里说,我们如果不快点回来,还让大哥去城里把我们拉回来么?怎么现在又说这话呢?”女人不满地哼哼了,就走进了堂屋里。楚爸爸看了眼秦妈妈不愉的脸色,闷着头随女人走进了堂屋。
经过这次尴尬的短暂会面,楚晴明显地意识到了自家父母和大伯家不可调和的尖锐矛盾。但由于好奇心的作怪,楚晴对这矛盾自然是怀着些探究心理的,可毕竟自己在人前只能是一个懵懂的小孩,自然不能做出什么怪异的行为,所以除了从大人的谈话中发现些许端倪外也只能扮演着乖巧的小孩了。
虽然已经来了几天,可家里只有大伯母明里的挑衅,暗里的作弄,而大伯父却不知所踪。这天,当秦妈妈在院里给楚晴洗澡时,大伯母那刻薄的声音又如期而至了:“弟妹啊,不是我说你,小孩家家的,有必要倒腾的那么齐整吗?没见我挑水也不容易吗,还这么不知节俭,怪不得,小叔去城里那么多年,还是那个样,也怪不得要回来拿我和那口子辛辛苦苦挣得物什儿了……”自认为忍耐还是很到家的楚晴听了这些话都有些吃不消,更何况是秦妈妈呢?而当楚晴以为秦妈妈会给这大伯母些颜色的时候,秦妈妈却平静地说:“这水是楚浩一大早去坝里挑回来的,等晴晴洗完了,我会让他把缸挑满的。”便又接着给楚晴洗澡了。楚晴看着秦妈妈一时有些愣怔,可细细看看,还是从秦妈妈眼里看出了怒气的汹涌,便又释然了。
当楚晴一个人静静地坐在院子里吃着秦妈妈切好的水果时,一个和楚凡年龄差不多的女孩冲进了院子,随后一个不算高大却很壮实的男子也跟了进来。楚晴看了看他们的神色,便对着厨房叫着秦妈妈。秦妈妈和大伯母一起从厨房探出头来。大伯母一看见小女孩就大声喊道:“死丫头,叫你别跟着去捣乱,你还偷偷跑了,是皮痒了?给我过来!看老娘不揍你一顿!”小女孩一听这话,便跑到男人身后,得意地说道:“俺爹在,你才不敢呢!”说完就转身跑进了堂屋,在经过楚晴身边时还得意地瞥了瞥她。这时秦妈妈客气地说道:“大伯回来啦!我和嫂子的饭也快做好了,正要去田里喊我家那口子回来吃饭呢!”男人一听这话,面色一窘,道:“二弟去田里了啊,那我去叫他得了,正好摘些猪食叶。”秦妈妈听了,不以为意地说道:“别,大伯刚回来,就去歇歇吧,那猪食叶大嫂也早叫楚浩摘了好些呢,都够好几天了,所以我去叫就得了!”大伯一听这话,黝黑的脸显得更不自然了,只好含糊地点了点头,快步走进了堂屋里。楚晴一看这情景也只好走进了堂屋,虽然里面坐着非常不欢迎她的楚凡,想到这,楚晴又不禁在心里哀叹一声。哎!这“孽缘”真是深刻啊!
可想而知,自从大伯父回来后,楚家夫妇回家的最终目的也被提上了日程。
看着堂屋里坐着几个六七十岁的老人时,楚家夫妇就让楚凡带着楚晴和楚雨柔去外面玩儿了。说道这个楚雨柔,楚晴真想对天咆哮一番啊!自从知道了楚凡对她的不满后,无论做什么,这个楚雨柔便处处针对于她。更何况现在跟着这两个都看她不顺眼的人,楚晴真是无语凝噎了!
在楚雨柔的提议下,楚晴一群来到了坝子边。看着清晰地把青山绿树,蓝天白云都倒映在水里的宛如镜子般澄澈的水面时,楚晴郁闷的心情也随着抚过面颊的微风慢慢消散了。
楚晴本想跟着楚凡一道,可楚雨柔却死死地用愤怒憎恨的眼神盯着她,好像自己一跟着楚凡,她会毫不犹豫冲上来撕了她。楚晴一想,便自己乖乖地做到了坝子边。楚雨柔得意地哼哼了,就屁颠屁颠地追着楚凡去了。楚晴轻轻地闭上眼,静静地坐着,感受着那带着几分水的潮湿,树的清新,土的芬芳的空气在自己周围缓缓地流动。感觉到似乎有一道目光注视着自己,楚晴猛地睁开眼,就看到不远处的楚凡静静地看着自己,便随意地冲他笑了笑。楚凡一看楚晴的笑容,哼了一声就不自然地别过了头。也许别人没注意到,可蹲在楚凡旁边的楚雨柔却看到了楚凡微微扬起地嘴角。于是愉悦的心情顷刻间烟消雨散,愤愤地注视着不远处的楚晴。
看着坝子边的小孩们三五成群的结伴回家了,楚凡也叫上两个女孩准备一起回家。正当楚晴对楚凡这小鬼头对自己难得的和颜悦色而感到诧异地时候,只觉得一股力突然把自己推向一边,正好楚晴一脚踩空,便不由自主地朝坝子里跌去。顷刻间,水便从四面八方涌向楚晴。初时的慌乱后,楚晴想起了自己是会游泳的,于是奋力的游向坝边。奈何这具身体实在虚弱,没过多久,腿就抽筋了。一霎间,楚晴觉得肺里的空气都被使力往外挤,脑袋瞬间短路,只能由着本能,机械地在水里扑腾,可身体还是抑制不住地渐渐往下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