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慎赶到医院的时候马猴刚被推进手术室,在场的除了经理和其他快递员还有马猴的媳妇和女儿。
马猴大名叫苏石,因为长得瘦长,手脚利索,就被冠以这个外号。他今年34岁,比沈慎大了十多岁,沈慎大学毕业之后干这行没少被他照顾。
马猴家里也是乡下的,结婚早,娶了个比自己大3岁的女人,结婚第二年就生了个女儿。他家也算是有点关系,费了好大力气把女儿的户口落到了城里,夫妻两个一个送快递,一个开了个早点铺子,供着正上高中的女儿读书。
“嫂子,放心吧,石哥福大命大,肯定没事。”沈慎安慰了苏石的媳妇一句,问经理,“老大,怎么回事?”
“哎……今天老苏干活的时候不小心把一保时捷给刮了。结果车上下来几个小子,二话不说,直接给老苏放到了。也是倒霉,他倒下的时候脑袋正好磕在路边,直接过去了。”经理掏出烟,本来想抽一根,想起这是医院又给放了回去。
“那几个人呢?”沈慎看了看那边的母女二人。
“看老苏晕过去了直接上车跑了,还是一扫大街的大爷给打得120,后来医院把电话打到店里,我们就都来了。”
这时候经理的电话响了,他出去接了个电话回来,把沈慎手里的签收单子全拿走。“总店不知道发什么疯,今天要查单子,我得走了。”
见到经理要走,其他几个人也都说要走,沈慎心里有点不舒服,但随即释然了,本来就没多大的关系,今天苏石出事,大家跑到医院来给垫了手术费,已经够意思了。
沈慎看了看母女两人,苏石的女儿苏钰欣哭的眼睛肿的像核桃一样,怪可怜的。“老大,你开车来了没?”
“给你,一会儿手术完给个信。”经理把自己的车钥匙扔给沈慎,带着一群人走了。
沈慎来到母女两人身边坐下,苏石的媳妇是个典型的农村妇女,生活的操劳让这个不到40岁的女人看上去十分老态。他们的女儿苏钰欣倒是长得颇有味道,即使是现在这种情况,她梨花带雨的样子也是十分惹人怜爱。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手术室外面的三个人都不说话,气氛有点尴尬,沈慎刚想说点什么就听见果冻在自己耳边说“主人,附近发现正在流失的灵魂。”
“你说什么!”这句话仿佛是晴天霹雳,沈慎深吸一口气,强行冷静下来。他正在组织语言,想着怎么安慰这母女二人。
手术室的灯灭了,一个医生走了出来,母女二人赶快迎了上去。
“我们已经尽力了……”
苏石的妻子听到这句话,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大嫂!”
“妈!”
…………
母女二人正在见苏石最后一面,苏石的妻子呆呆的看着丈夫冰冷的脸不说话,这时候反倒是身为女儿的苏钰欣更坚强一些,虽然眼睛还很红肿但还是扶着自己的母亲。
“主人,这个人的灵魂正在快速的消散,你再不收到卡里就来不及了。”果冻提醒沈慎。
“果冻,这个人的灵魂我不会收的,我看不得他的灵魂变成我信用卡里冷冰冰的数字。”沈慎缓缓摇头。
“可是……主人,有别的持卡者来了……”
“什么?”沈慎大惊。
“持卡者之间是可以互相感应到的,他也感应到了你的存在。”果冻解释道。
“他是为石哥的灵魂来的吗?”沈慎问。
“肯定是咯。”
“可恶。”沈慎没办法,掏出自己的灵魂信用卡,偷偷用磁条划过苏石的尸体,他刚刚收起信用卡,手术室的门就被推开了。
一个戴眼镜,穿着白大褂的青年人走了进来,他先看了看苏石的尸体,然后似笑非笑的看了看沈慎。
沈慎没理他,“嫂子,节哀,我送你们回家吧。”
苏石的妻子还是那副呆愣愣的表情,好在苏钰欣扶着自己的母亲答应了一声。“谢谢你,小沈哥。”
一辆大众帕萨特穿行在夜幕中,沈慎默默的开着车,平时别说开车,坐车坐的都少,没想到今天连着开了两辆车,只不过心情是截然不同的。
“主人,那个人一直跟着你呢。”果冻提醒道。
沈慎看了看后视镜,“是那辆奔驰吗?”
在得到肯定答复之后,沈慎向果冻问了一个他一直想问的问题,“果冻,在医院工作的人接触死人的机会更大一些,这岂不是对我们其它持卡人很不公平吗?”
“的确是这样的,所以有很多的持卡人小组都是已医生为带头人的。”果冻回答。
沈慎刚想问持卡人小组是什么的时候,苏石的家到了。沈慎停好车,把母女二人送上楼。
“小沈哥,今天谢谢你。”扶母亲躺下之后,苏钰欣把沈慎送到门口。“欠你们的钱明天我会送去你们店里的。”
“好的。”沈慎答应她,“钰欣,你节哀,警察应该能抓到凶手,给你爸爸报仇的!”
沈慎安顿好她们之后走下楼,看到刚才那个青年站在楼下,靠在车上,叼着香烟,微笑的看着自己。
“你有事吗?”沈慎走到自己车边问他。
这个人半晌没说话,烟头一明一灭的,看的沈慎心里一阵紧张。
“跟我来!”他随手扔掉抽了一半的烟,打开车门坐进去,发动汽车就开走了,好像知道沈慎一定会跟来一样。
沈慎看着他的尾灯,心里有点忐忑,这时奔驰的车喇叭响了响,停了下来,好像在等他一样。
“走就走,谁怕谁!”沈慎咬咬牙,打开帕萨特的车门,跟了上去。他怕自己不按他说的做,这个人以后一直纠缠自己。
他的车比自己好,开车的技术也强过自己不是一星半点,还好他一直向前开,没转过一次弯,所以沈慎能一直咬住他的尾灯。
“这条路……一直开下去,是去江边的啊。”沈慎脑中泛起H市地图。
果然,十分钟后,奔驰停在了路边,那个青年下车之后靠在江边的栏杆上等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