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泽卿醒过来的时候,天已经快黑了。他本来是想闭目养养神,没想到反而睡着了,而且这一睡时间还不短。天台上空寂如常,莫小可早就不知道在什么时候离开了。席泽卿无意识的低头,眼睛里显现出来的一件米色薄外套安静的盖在他的身上,席泽卿习惯性的皱眉,提着外套站起身,谁的外套?正疑惑着,一张白色的字条出现在席泽卿的瞳孔里。它静静的被放在席泽卿的右手边,席泽卿弯下腰把字条捡起来,上面有些稚嫩的字体书写着:在这里睡着很容易着凉。现在才入夏不久,还是注意些比较好。外套借你。字条的结尾署名是,莫小可。
席泽卿的嘴角微牵,扬起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脑海里不自觉的浮现出那个拼命祈求还哭的完全没有形象可言的身影,喃喃:“多管闲事!”然后提着外套走下了天台。
出了南风的大楼,席泽卿的手机突兀的响起来,他顺手的从西裤的口袋里掏出手机,来电显示上的叶磬羽三个字,让他反感的皱起眉头,思肘了片刻,他按下接听键。
“阿泽,我们见一面吧。”电话那头温和的女声直入正题的抢先在席泽卿开口前说。席泽卿想说什么,动力动口,最后还是无力的妥协:“好,在哪里?”“就去你常去的南山吧,我等你。”话一说完,也不等席泽卿说什么,那边就已经把电话挂断了。听着听筒里嘟嘟的忙音,席泽卿无奈的一笑:“永远都是这样,自己说完就挂电话,也不管别人还有没有话要说。”席泽卿抬头看了看晚霞绚丽的天空,闪了闪神,还是拿起手机发了一条简讯。收件人,微凉。
当我对自己做了第一百零一次的思想工作之后,还是决定先为席泽卿做一顿丰盛的晚餐,面对美食他一定也没有理由心情不好,那么我要说的话也比较容易说出口,最好还能喝点小酒,不是常听人说,酒能壮胆吗?虽然我还没有紧张到要靠酒来壮胆的那个程度,但人大概都会有一些这样或那样的,莫名其妙的小心理会作祟。比如我,明明不是那么难以说出口的话,但就是没办法那样平静的对席泽卿说。就好像连我自己也在茫然到底想不想离开这里一样。可我自己也明白,这里并不是自己的家...
说干就干,我拿着前段时间席泽卿帮我从书店买来的十多本菜谱一顿研究,决定好菜式之后在冰箱里找合适的或者可以替代的食材。席泽卿不喜欢太甜或者太辣的食物,他的口味偏清淡,最喜欢浓度纯正的黑咖啡。以席泽卿的话来说,他喜欢黑咖啡带来的原始感,它集合了咖啡香甘醇酸苦五味的特点,原始而粗旷,深邃而耐人寻味。当然这些我是不懂了,因为我很害怕喝咖啡,对于我来说它太苦了。
但因为席泽卿喜欢,所以我还特地在买菜谱的时候偷偷拿了一本关于制作黑咖啡的书。可是我还没有学会,就又要离开了。有时候你不得不相信命运这回事,我以前学习意大利面是因为月哥哥喜欢,想说等学会了,可以在他下次生日的时候做给他吃,那样他一定高兴的吧。可是我却还没有等到他的生日就离开了那个家。而我现在,学习怎么煮出最美味的黑咖啡,也一样没有等到那个人的品尝。
一阵伤感,我把选好的食材一样一样的拿出来。手机却在这个时候响起来,是席泽卿的简讯:“今天会晚点回去。你自己吃晚餐吧,不用等我。”呼,我失落的放下手机,回头看着被我弄的乱七八糟的食材和书本,有种莫名的难受凝结在心口...
车子停在南山咖啡前,席泽卿优雅的走下车,在门前侍应生恭敬的欢迎词里目不斜视的走进去。在常坐的那个位置,席泽卿顺利的看见了已经有近半年没有见过的熟悉身影。他面无表情的走过去,在叶磬羽的对面坐下来。叶磬羽抬头看见席泽卿,微笑:“阿泽,很久不见。”
“小姨,你如果还是来给他当说客的,那我没有时间听。而且你在这样,我会怀疑你到底是我妈的妹妹,还是那个男人的妹妹。”席泽卿先声明般的堵住了叶磬羽的口,叶磬羽苦笑着摇摇头,一副还是那副臭脾气的表情:“你就那么恨他,在怎么说他也是你爸爸,而且就因为这个,你一直不肯接我的电话,也不愿意见我?”叶磬羽在席泽卿冷着的一张脸里看到了默认两个字。她没好气的站起来,伢装用力的敲了一下席泽卿的头:“臭小子,我可是你小姨。”席泽卿低呼着抗议:“他不是我爸,而且,小姨你别动不动就敲我的头好不好。”席泽卿无奈却又不得不妥协的看着他对面的叶磬羽,即使自己在冷漠在面对这个从小就对自己很好却又很罗嗦又爱多管闲事又有点小暴力的小姨时,怎么也冷漠不起来。她总是能很轻易的拆穿自己的伪装,她给了他就算是自己的母亲也没能给他的关于妈妈的幻想。所以记得很小的时候自己总是很爱往她家跑,跟月表弟玩,可是自从那个女人死了以后,自己就在也没有去过了。只是小姨还经常会来看自己,可能是长大了,自己的恨意表现的太明显,她就开始劝自己不要去恨,也不要去和那个男人做对...说的多了,就变的反感,要自己原谅那个男人,别做梦了。
“好了,今天我找你,不是为了那件事。小姨知道你是接手了老爷子的财团。而且在旗下不太出名的杂志公司里做主编,一上任就让公司起死回生,创下...”“所以呢?”席泽卿直奔主题的打断叶磬羽,小姨今天看上去很奇怪,平常她一定不会说这么多的废话。别告诉他,叶磬羽今天见他只是为了夸奖他的能干,以他对小姨的了解,这辈子,这种闲的发慌的事,怎么都不可能发生在她的身上。
叶磬羽端起桌上的咖啡喝了一口,表情突然就变得悲伤起来,眼眶里仿佛有泪,欲落不落的样子。席泽卿顿时表情凝重起来,试探的问:“小姨,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记忆里,小姨一直都是很要强的样子,脸上从来都没有露出过脆弱的表情。小姨夫对她也永远都是一副唯命是从的样子,在小姨的家里永远都会有连续不断的笑料发生,小姨和小姨夫是他见过的最恩爱的一对夫妻,所以月表弟从小就很崇拜自己的爸爸。而自己的家,却永远只有一个傻傻等男人回家,对儿子不闻不问的女人,和一大堆的家佣,所以自己从小就很厌恨那个男人...
“阿泽,小姨知道你人脉一定很广,所以想让你帮我找一个人。”叶磬羽放下咖啡杯,眼底有些憔悴,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期望的看着席泽卿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