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你醒了!”老鲁、花猁子和老虎齐声喊道,他们身后是西夏三者。
郎野左右看看,花猁子那里挤眉弄眼的笑,手脚不安分的像抽羊癫疯似的乱动。老虎哈喇子扯了长长的一条线,似要落下。好歹老鲁算是端正,只是那张脸,黝黑的皮肤努力挤在一起,挤成一幅扇面,皱纹都能藏兵打伏击了。如此三人,长的那真是鬼斧神工,看一次就怕撞破眼球,但见他们因自己清醒,个个惊喜非常的样子,郎野心道,“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我忍了你们。”
他挣扎欲起,被老鲁按住,“老大,你伤口无碍,但已昏迷一夜另一日,水米不进,身子虚弱,等下我去叫小二熬些稀粥,你先多少进食一些,然后再起来不迟。”
听了“小二”这样的时代语言,郎野忽然想起,地府之行,阎王爷不是答应加我八百年阳寿吗,我应该回到现代才对,怎么还是在这里?哎呀不好!他心里暗叫,阎王爷是神仙,他定然知道我的前生今世,因我是现代人,加我八百年阳寿,是从现代投放在南宋,我应该告诉他自己现下所处的时间空间位置,让他把我投放在现代才对。
转念再想,也许是南柯一梦罢了,却也没有过度失望,这里,有些什么在牵绊与他。
花猁子端了茶过来,还拿个汤勺,欲喂郎野喝水,被他一把夺过,“你最好安个奶嘴给我。”他这是气话,堂堂七尺男儿,砍个十刀八刀,也不必如此矫情。
“老大,我正愁,是把你埋在此处,还是运回七星镇呢。”老虎一如既往的语不惊人死不休,其意是当时郎野中剑,以为必死无疑。
被花猁子啪的打了脑袋,骂道:“痴货,你咒老大。”
老虎心说,看你脸没有我拳头大,腿没有我老二粗,居然敢打我,一手把花猁子拎起,腾腾走到窗户边,吼道:“俺把你扔进泗河。”
花猁子被吊在半空,眼看窗外波光粼粼,吓的求救郎野,“老大!”
郎野有气无力的喊了声:“老虎,不得放肆!”
老虎唯郎野之话肯听,手松开,花猁子啪唧,摔在地上,疼的在地上打滚,打不过骂过,“你这痴货,下手忒重,老大,我们三个,是不是得排排座次,省得以后这呆子不听话。”
老鲁埋怨他二人道:“老大才醒,身上还有伤,你们两个就胡闹。”
郎野一摆手,示意老鲁扶自己坐起,看看腹部,已然包扎好,虽然还是非常痛,但也能忍住,喊老虎过来道:“花猁子说的没错,你们三个,让我想起三个人。”
花猁子噔噔过来,自作聪明道:“是不是刘关张?”
郎野笑,你可真敢想,你怎么没想起岁寒三友,原来,郎野是想起《西游记》里唐僧的三个徒弟,孙悟空、沙僧、猪八戒,看老鲁为人老实厚道,就像沙僧,花猁子机灵鬼马,俨然孙悟空,老虎呆呆傻傻,类若猪八戒。于是道:“此后,若我不在,你们三人,以花猁子为大,当然,按年龄,花猁子你必须尊老鲁为兄,老虎为幼,无论何事,都得听花猁子和老鲁的,你们可服?”
花猁子听郎野把他安排成大师兄,急忙道:“服,当然服,老大你放心,我一定带好这两个师弟。”
郎野一瞪眼,花猁子立即明白,朝老鲁拱手道:“诚然,老鲁还是哥哥。”
老鲁一贯与人无争,“我全听老大安排。”
老虎看看花猁子,再看看老鲁,他虽然傻,也知道自己被安排在最末,刚想说不服,郎野道:“不服就离开我。”
他急忙道:“俺服老大。”言下之意,服不服你花猁子还是另说。
他们主仆四人聊的欢,柳寒塘找了半天机会,才得以插嘴赔礼:“郎先生,对不住,是我伤到你。”
阿怒依旧那副仿佛玉皇大帝是他老子的不可一世姿态,根本不拿正眼瞧郎野,脑袋歪着看上,双臂抱在前胸,气鼓鼓道:“我就不明白,郎先生你为何舍命救那刺客。”
郎野知道他们早晚会问,甚至当初拼命挡柳寒塘那一剑,就已想好了托词,道:“那人功夫何其厉害,即使你们能占了上风,难保他以后不来,我救他是想化解矛盾罢了,人心皆肉做。”
阿怒猛然转头瞪着郎野,“先生所作,实在是有欠思量,那强人既欲取你性命,又怎会念你半点好处。”
沈石溪朝阿怒打个停的手势,道:“所幸先生无恙,我等就不必在此叨扰,还请先生吃些粥食,天将黑,大家都累极,各自早些睡,我三人明日再来问候。”说着,给阿怒使个眼色,拉着他和柳寒塘离开郎野的房间。
郎野看着他们的背影,忽然想起自己的伤,道:“花猁子,去替我谢谢这三人的救命之恩。”
花猁子撇着嘴,指指西夏三者,讪笑道:“老大你糊涂,他们是我们的敌对,怎会出手救您,救您的另有其人,是那个颜宗悍颜大侠。”
颜宗悍?郎野刚想问个详细,颜宗悍却推门而入,看坐起的郎野,满面惊喜,“贤弟醒了,我弄了些草药,在炉子上炖着,一来巩固治愈,二来保你伤好之后连个疤痕都没有,你稍等,我去去就来。”
郎野刚想谢恩,他已经走了出去,迎面碰见陈幽,彼此拱手施礼。
见陈幽,春衫色浅,人淡如菊,小步无声,袖藏暗香,无语自动人,举手赏眼目,端的是一个极品尤物。
颜宗悍心如撞鹿,只怕多年未有此等感觉。
陈幽嘴角上翘,淡淡一抹笑,朝颜宗悍拱手道:“小可陈幽,还未感谢大侠出手救命之恩,现下刚好遇到大侠,还请楼下坐了,一杯水酒,略表谢意。”
颜宗悍知道陈幽是女子,看她举止端庄,落落大方,语速疾徐有度,声音抑扬顿挫,非一般乡野女子能有的风韵,再看她虽然男装,亦难掩曼妙身姿,更不遮绝世容颜,即便自己有天大的事情,也不能拂了美人相请,更何况偷听汪泊雁几个交谈,知道陈幽身世非常。
颜宗悍还礼,“小哥不必对此挂怀,举手之劳而已,若要与哥哥吃酒,需依从哥哥两件事。”
陈幽一愣,不知吃杯酒因何这等麻烦,道:“大侠但说无妨。”
颜宗悍道:“第一,不许叫我大侠,叫颜兄或是哥哥都可,第二,须得哥哥做东。”
陈幽紧张的心放下,“依了颜兄便是。”
颜宗悍道:“小哥去楼下稍等,我给郎贤弟炖了药在炉子上,等我去端了给他之后就来找你。”
陈幽听他说起郎野,本来自己所谓请他吃酒就是想找个机会打听郎野的伤情,趁机道:“他,不碍事吧?”
颜宗悍道:“伤口不深,无大碍,也需调养几天。”
陈幽微微点头,做了个请的手势,颜宗悍拱手别过,下楼,往后边的厨房去了。
陈幽也往楼下走,准备去等颜宗悍,刚行至楼梯,就听楼下人声鼎沸,不知从哪里闯进来一群军士,大呼小叫,喊店家准备吃食,个个饥渴难耐的样子,大概是行军路过。
陈幽怯步不前,这些都是金兵,骄横蛮野,怕无端招惹到他们。
此时有个女子尖叫,原来是柔福公主,不知她何时下了楼,被那些军士看到,没料想泗河畔会有如此美人,五六个金兵哈哈淫笑,把柔福公主围住,其中一个长的生猛海鲜似的,应该是个头目,就把柔福公主拦腰抱起,扛着往楼上走,边走边用女真语道:“让爷爷我爽一爽。”
陈幽不明女真语,但也明白金兵头目之意,楼上是房间,他是要对柔福公主非礼。
陈幽想,柔福公主是郎野的同伙,而且他们两个关系很是密切,虽然自己心里隐隐不舒坦,但怕柔福公主出事,势必会惊扰到郎野,想他的伤还未痊愈,不能再受惊扰和打击,想到此陈幽呼的冲上前去,拦住那个金兵道:“军爷应体察百姓才是,怎能做出这强抢民女之事。”
金兵一看,面前的这位少年,模样倒比自己怀里的这个女人还漂亮,哈哈大笑,改了汉语道:“本军不仅仅喜欢女人,还喜欢你这样俊雅的美男,索性一起爽。”说着,伸手来抓陈幽。
陈幽往后一躲,靠在楼梯的围栏上,怒道:“你这厮怎配做军人,你们口口声声说宋之官军无用,你这些金国的军人也不过如此。”
那金兵听陈幽上纲上线到两国问题,更怒,“你是反叛,今日定要抓捕与你。”
再说郎野,在房内听到外面吵嚷,陈幽怒骂金兵,他虽然未能听个详细,却也知道是陈幽出事,暗叫不好,一跃而下,鞋都未穿,腾腾跑出,几步冲到陈幽面前,挡住她,忙着给金兵赔礼。
“军爷息怒,这是舍弟,年少轻狂,若有言语冒犯,我这个哥哥给军爷赔罪了。”
谁知,金兵头目根本不吃这套,把肩上的柔福公主放下,一把推开郎野,伸手抓向陈幽前胸,陈幽吓的急忙双手护住,那金兵头目便抓了她的手,往楼下就拖。
陈幽挣扎不走,被金兵头目拖倒,并依旧不停,沿着楼梯而下,就见陈幽俯在起伏的楼梯上,一路给金兵头目拖着,楼梯的棱角硌的她不时惨叫。
郎野咬牙瞪眼,勃然而怒,陈幽的哀叫刺痛他心,骂道,奶奶的,欺人太甚!几步冲去,从后边猛然拔出那金兵的佩刀,扑哧砍向金兵头目,那金兵头目啊的一声大叫,后背上斜着一条血红的口子,松开陈幽,扑倒在楼梯上。
楼下的金兵见状,呼啦啦一起冲上,足有二十多号人,把郎野堵在楼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