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或许是史上最草率最简单最糊弄的条约,任何事情都有可能发生,就像《不差钱》里赵大师说的,“那是我没来,我要来你早那样上了。”凡事遇到郎野,都有可能成为笑话,亦或奇迹。
喜摩多并完颜宗悍,不仅署了自己的大名,还加盖了官印,这让郎野感觉计谋得逞,略略松口气。
其实条约上所有的程序都对,比如开头“大宋皇朝皇帝陛下……及大金……及大夏……修好未来,缔结盟约……特遣福安郡王郎野全权……”,随后是一个又一个的条款,都合理无误。关键是最后的署名,一溜三个“郎野”他并未写明福安郡王还是飞骥大将军还是西夏的什么信义王等等,他玩这种迷糊概念,不过是想,等金与西夏较真的时候,有得抵赖,谁知合约上的郎野是哪国的郎野,他逼得实在无奈,才想了这条拙劣的技巧,也就是说,当他们索要钱物索要人时,这合约,就是一张废纸。
他知道合约非签不可,即使自己拍案而起,怒斥金国、西夏的种种不道义行为,哪怕自己披挂上阵,战死沙场,赵构还是个投降派,岳飞还得死,宋,还得灭亡,这是历史宿命,非他能改变。
他说的白条,喜摩多等人并不十分懂,权当油嘴滑舌的郎野开的玩笑。喜摩多不较真,是因为他根本不在意此次议和,他想的是赶紧回到西夏,赶紧绘制孤孓山地形图。
完颜宗悍不较真,是因为金主有嘱咐,不要为难郎野,这都是完颜兽在一旁起的作用,是以完颜宗悍才草草签署名字,不然,即使他能念着郎野是兄弟,亦不会因此而忽略金国利益。
郎野把条约交给花猁子,一本正经道:“命你八百里加急还是八千里加快的,把合约送到越州皇上手中。”他急着把合约送给赵构,是知道赵构此时定如热锅上的蚂蚁,最重要的,他要见陈幽儿,她留在赵构身边,自己鞭长莫及,根本保护不了她,所以才签下这样的一份合约,只要陈幽儿来,他就有能力保她无恙,无论金还是西夏,完颜宗悍和喜摩多都不是真正的主人,唯有见到金主或是夏王,他或许,也才有能力保护大宋。
这,就是他老老实实签约的原因。
花猁子刚想转身走,郎野又喊了回来,面色凝重,拍着花猁子的肩膀道:“记住,人在合约在。”
花猁子亦知道合约的重要性,使劲点头保证:“老大放心,人亡,合约也会送到。”
花猁子向郎野告辞,转身出了房间,完颜宗悍朝身后之人使个眼色,他手下的一员金将随后跟出,非是想劫持花猁子,拿回那份合约,而是要看看花猁子离开后去往的方向,完颜宗悍担心郎野,另有所图。
花猁子毫无半点功夫,郎野看那金将出,喊风舞:“保护花猁子。”
风舞“这”了一声,很为难,他首先是金国的官员,其次才是郎野的随从。
“你!”郎野气,再看汪泊雁,知道他的那四个手下功夫了得,并且还有其他宋将。
汪泊雁却看向秦桧,等着他的示下。
郎野气的就想破口大骂,无论平日怎样,国家为难之时,你们这些人却都成了缩头乌龟,大宋不亡,实乃天佑。
这时,江松喊其他二人,“是汉子就跟我走。”独有魏庆不在。
冯玉和徐林互相对视,抄了兵器随江松而出,三人居然没等汪泊雁下令,郎野至此对江松、冯玉和徐林,刮目相看。
这时,只听外面吵吵嚷嚷,郎野以为是花猁子受到威胁,几步冲出,发现酒楼门口被堵住,火把之光点亮黑夜,这是有人来此闹事,为首的,正是盐帮之张家帮的张氏兄弟,他们的徒众足有上百人,从酒楼门口延伸开去好远。
酒楼的掌柜正在与张氏兄弟理论,“你们这样挡着,我无法做生意,还请各位张爷给在下一点薄面,有话我们进来,好菜好酒,慢慢说。”
话音刚落,张肆挥手就是一耳光,打的酒楼掌柜滴溜溜乱转,他还骂:“滚开,今日无空暇与你废话,我们来找郎野,据说他在此签约,拿我们大宋百姓的血汗去换取他的荣华,此等奸佞,除之为快。”
后边的郎野听了个仔细,奇怪,张氏兄弟怎知我在此签约?即便是有人得知后去通风报信,据说张家庄离平凉镇不下数十里,我签约才一会儿功夫,不足一个时辰,他们也赶不及,这就是说,有人在一直和张氏兄弟联络,目的当然是对付我郎野。忽然想起汪泊雁最忠实的走狗魏庆一直没有出现,难道是他?如果是他,汪泊雁,就是幕后黑手,那么他们来平凉,只怕不单单是为了签约。
酒楼掌柜被打,不敢再赘言,遣小二去报官,小二却道:“掌柜的,您糊涂了,这些人势力大,官差来了未必能向着咱们说话,即使官差老爷肯为我们做主,人家又没犯罪,官差不会日日在此保护我们,以后,他们会变本加厉的报复。”
掌柜捂着脸,不知所措。
这时,郎野从里面走出,正色道:“郎野在此。”
张氏兄弟见郎野出,老大张一挺身上前,手指郎野,出口指责他签订丧权辱国的条约,拿大宋百姓的血汗所得去讨好金人、西夏。
他一言毕,手下徒众纷纷响应,对郎野群起而攻之,就听哇哇的乱喊,已然听不明白谁在说什么。
“住口!”郎野一声喝,勃然而怒,往张氏兄弟面前挺进几步,声音忽然又变得平和,脸色却铁青,“换了是你们,你们该怎样做?”
张氏兄弟彼此看看,张一拍着胸脯,“大丈夫上阵杀敌,有何惧哉!”一副大义凛然的架势。
郎野心说,你就吹吧,他心生一计,回头看看,刚好完颜宗悍和风舞等人亦随后跟出,他拉过完颜宗悍,对张一道:“这个,是大金国的右相,都元帅,悍王千岁,官够大吧,你们不是想杀敌吗,谁敢把他杀了,我就敢把条约撕了重写。”
“……”张一往后一个退步,看着威风凛凛的完颜宗悍,刚好此时完颜宗悍穿着皆是金人装扮,张一憋在那里稍许,狡辩道:“两国相争,不斩来使,这是谁都明白的道理。”
好吧好吧,我看你能吹多久,郎野又把风舞推过去,“这个,是悍王的随从,不算来使,你敢不敢把他杀了?”
其实,使者的随从,亦算来使,张一刚想再狡辩,张肆鲁莽,知道所有人都在看着他们兄弟,不仅仅是自己的手下,还有看热闹的百姓,他不了解风舞,看风舞长的像根竹竿,仿佛三年没吃饱饭似的,以为就是个文官,杀也无需杀,打几下总可以,他抡起拳头打向风舞。
风舞动都不动,待他拳头到了,顺势捏住,就听咔吧一声,张肆嗷嗷一声惨叫,举着手臂高喊:“断了断了!”
张氏其他兄弟见老四受伤,一起来攻风舞,风舞长袖一挥,呼啦啦扫倒一片。
此时张氏兄弟才知道,这个瘦竹竿不好惹。
张一忽然意识到什么,高喊:“兄弟们,别上这个郎野的当,我们今日是来杀他的。”
那些宋将宋兵就想保护郎野,汪泊雁回头冷眼一瞪,他们立即乖乖站着。
郎野身边现下唯有老鲁一人,他挡在郎野面前,攥紧拳头,欲拼命的架势。
郎野却岿然不动,他心里有数,别说风舞,就是喜摩多,也舍不得他死。
然没等张氏兄弟有所动作,却被人从后面包抄,来者,却是楚天阔和他的楚家帮众兄弟。
“谁敢动我恩人!”楚天阔一声吼,划破夜空。
血战,一触即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