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家大女婿姓宁唤余字元文,家是郧西县城的,这宁家在破落的郧西县也是小门小户,不然也不会在山里寻了一正妻。概因整个山里的杀民前身就是夷民,当然,这个前身是指大唐之前的隋,更甚者还有是那大汉时遗留的山野之人,在大唐定鼎才逐渐臣服李唐归化朝堂。若是早个几百年,这整个山里的人,在世人眼中那都是属于野人的范畴。好在这一百多年,因为学舍、学堂的建立,一代一代繁衍,整个山区的山民才从世人眼中的野人范畴脱离。但即便是如此,县城中也鲜有人在山里寻找妾侍,更不用说正妻了。
宁宇会在五里墩娶妻,不用说正是因为家境的原因。宁元文的母亲在县城小巷卖豆花、豆腐,一生的积蓄都供给犊子读书,偏偏这宁宇不但读书不成,更是一事无成。整日在家里无所事事,还经常沟栏瓦舍进出,若不是家里还有十亩祖上留下来的薄田,就任他如此模样,早就家破人流浪。
饭菜还没有上来,宁宇已经跟泰山大人做好等待。宁元文侧身往厨房方向瞄了一眼,随即回过头,对老赵头说,“岳父大人,小婿的提议您是否首肯,若真个有意,小婿明日便寻媒婆前来,嫁妆什么的就不用破费了。”这个时代,小妾是没有多少嫁妆的,没有嫁妆,那么聘礼也就省下。
老赵头听了女婿的话,也是不自觉的往厨房看了一眼,随后一脸的为难,沉吟不语,显然这事儿他也不能独自决断。
赵梓晴猜的不错,这大姐夫正是冲着她来的,更确切的说,宁宇是冲赵梓晴手中的铜来的。
两大车啊!哪怕是生活在县城的宁宇,面对这种诱惑也忘了廉耻二字,竟然登门要求岳父给自己娶小。这也是赵曦儿面对赵梓晴时会表现出来各种负面的原因。
宁宇见岳父犹豫,心中大喜,这就是有门了。成亲多年,虽然不是经常登门,但宁宇对于老赵头的脾性还是有点了解----老赵头就是那种听不得软语细言的人。当下,宁宇在老赵头面前展示三寸不烂之舌,话里话外就一个意思,只要岳父大人把赵家小三许配给我,岳父您二老垂暮之时,我宁元文给你们养老送终。不但如此,如果赵家两姐妹肚子争气,今天我可以在此许诺,择一男丁送入赵家,日后就姓赵了,入得赵家祠堂。
正是这个绝大的诱惑让老赵头犹豫,而且肥水不流外人田,这是老话说死了的。虽然是做妾,但姐妹如果情深,哪里会在乎名声上的谁打谁小。
宁元文见老岳父更加松动,说不得添了一剂猛药。
“岳父,小婿从曦儿处得知,那晴儿虽酷似小三,但终究不是。而且----她是没有来历的人,她自己又说走南闯北,如今这世道虽稍安,但大江南北哪里还缺盗匪了,她一女子单身一人走南闯北.....说不得早就是白璧微瑕了。”
老赵听了心里就是咯噔一声,是了,其实这件事儿在心底老赵隐隐约约也有触摸,但都被隐下,只因为他确实疼爱那小三。自古,哪怕是后现代,父母都是宠爱最小的孩子,赵家小三养到六七岁时,在二老眼中真的是世间最美的精灵,捧在掌心含在口中真的不说说说。当小三被拐子拐走,赵张氏随即吐血昏迷三天三夜,老赵头也是半年没有精气神,仿佛丢掉半个魂。是以,在郧西县第一眼看到赵梓晴,并带回家,老赵两口子才会卖房子卖地,虽然他们那房子地根本就不值当几个铜钱,若是卖到郧西县城,恐怕白白给予都不可能有谁肯收。缘何?山野二字便足矣道尽。但若不是到了极致,谁能丢弃安身立命之所?
而当二老把赵梓晴带回并相处一年,赵梓晴之前自撰的经历便隐约给了二老深沉的心底阴影。
是啊,无论你是否被拐子拐卖过,是否被盗匪劫持过,只是你一小女子走南闯北这许多年,哪怕是真清也没有人相信了。
这个时代可没有试婚的说法。谁肯去娶一个有可能是白璧微瑕的人呢?
可是,老赵却没有认真的去想,别人不肯,为什么偏偏他大女婿就肯,难道他就不不嫌弃。
条条因果各种诱惑与无奈,老赵最终也没能难定主意。无它,赵梓晴真的不是他家的小三,如果是那性子懦懦的也就罢了,老赵可以半强半诱,可你看这孩子一年来在山里创下的偌大声名,还有家里她床下堆垃圾一般堆满的铜钱----哪里看是懦懦的性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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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赵拿不定主意还在犹豫,门外院落传来男人说话的声音,宁宇奇怪这个时候谁能来,而且还是男的。老赵却是知道,闺女的大弟子辛云来了。
不一会儿果然是辛云掀开门帘走进来,在他身后还有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这少年唤作阮直剑,是山中一猎户的儿子,十一二岁就跟随父亲在山中打猎,这些年下来倒是练了一身好本事。这少年也是赵梓晴座下学生中武力值最高的一个。
辛云进来之后对着老赵拱手礼说,“伯,老师着水娘唤弟子前的。”说着毫不见外的拉着阮直剑搬了木墩坐下,前来作甚也不说,赶着饭点在这里蹭顿饭也是常事儿。老赵早已经见怪不怪,辛云作为辛甲嫡子,在以往哪里会跟老赵喊一声伯。
老赵不在意,宁元文却皱了皱眉头,在他眼里,整个山区的山民都是不曾驯化的野人,只不过跟大唐子民学会了种田织布而已,若不然还不是刀耕火种?你看看,连一点礼仪都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