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苏?”茵茵很奇怪的看着阎苏,不知道为什么他跑的那么累,这路上洒满阳光,道路开阔,各色的花儿盛开在小路边上,整齐美丽的就像谁家的花园一样。苏苏的脸上却满是痛苦似乎在挣扎什么似的。
而在阎苏的世界,大雾越来越浓,阎苏就像是盲了一样,他快要连茵茵的影子都看不见了。恐惧就如同梦魇一般慢慢放大,紧紧的勒紧他的心头。快要窒息了,真的要不行了,快要不行了……阎苏跑的越来越慢,越来越累,他甚至慢慢开始觉得冷。作为习武之人,他已经很久没有“冷”这样的感受了,即便在大雪天他也能够打赤膊在雪里练功,扎马步。可是他好像开始居然冷了。
茵茵回过头去,看到阎苏一脸铁青,双眼无神,嘴唇发紫,正艰难一步一步艰难的向自己走来。茵茵慌了,茵茵急忙跑到了阎苏身边,拉住阎苏的衣角,着急的问:“苏苏……苏苏……你怎么了?你怎么了?”
可是随着阎苏慢慢僵硬的身体,似乎连知觉也慢慢失去了,他的心跳正在慢慢的消失。阎苏不知道茵茵就在身边,伸出一只手去想赶上眼前惚恍的身影,可是他真的跑不动了。他说不话,只能勉强动了动嘴,茵茵,真是对不起了,叔叔说过要保护你的。叔叔好像要失信了。对不起……还有晓蓉,我……是个骗子吧……
茵茵只感觉叔叔的身体在慢慢的变僵,茵茵开始觉得很害怕,茵茵听说过人要死的时候,身体就会变硬。小花死的时候就是这样的。阎苏的样子让茵茵想起了那只以前一直贴身保护着自己的小狗,它也是这样一点点在茵茵怀里失去了呼吸。眼看着它慢慢死去,却无能为力。
为什么保护自己的人,最后都要在自己的怀里一点点死去呢?他们都是因为自己而死的。“苏苏,苏苏……”茵茵的眼眶红了起来,大叫着阎苏,眼泪肆无忌惮的流了出来,眼泪没有唤醒阎苏,阎苏的身体越发冰凉了。
“啊……啊……”茵茵再也忍不住了,绝望的大哭了起来,她不停的摇着阎苏,却再也喊不出他的名字,她只是哭像个小疯子一样的叫,那么无助,那么绝望。想到阎苏一路上保护自己,跟自己说笑。回想起他的音容笑貌不禁让茵茵心里揪的更厉害了。
“苏苏,对不起,对不起……啊……”茵茵绝望的哭声几近哽咽。
如果最纯善的泪水会化成钻石,那么茵茵在这一天一定遗失了很多钻石。她从来没有哭的这样厉害。
即使是茵茵亲眼看着,自己一手带大的小花在自己怀里慢慢死去。
即使是那一天,茵茵独自去花园,摔倒在台阶上,四下无人,那一刻忽然想到如果父亲能够在自己的身边。
茵茵,也没有这样哭过……
她真的不想再失去了,她有时候甚至想:死去的是我那有多好,留下我一个人缅怀过去,真的好难受好难受。我不想失去你们,心好痛,真的好痛。能不能,不要走,或者带我一起走。
“哎……”忽然耳边传来了一声叹息,一道黑影闪过身边,只见阎苏的嘴一张一合,一个苍老的声音传来说:“很快他就会醒了,沿这条路一直走下去就对了。还有,不要告诉任何人我出现过。任何人。”茵茵愣愣的看着四周高大的树木,当听到说,阎苏很快就会醒了,茵茵的心一下子从地狱跑到了云端,对着空气大喊道:“真的吗?”却不再听到回应。
茵茵担忧的看着阎苏,不到一刻钟,阎苏的呼吸就慢慢开始恢复均匀了,脸色也慢慢恢复了红润。
阎苏慢慢睁开了双眼,虽然样子很疲惫但是当阎苏看到茵茵的那一刻眼睛明显一亮,说到:“小姐。你……没事吧。”
“我没事,我没事,”茵茵用力的摇了摇头,用力的吸了吸鼻涕,用力的揉了揉还有些湿润的红眼眶,抿着嘴,笑了。
“小姐,你怎么了,”看着茵茵湿润的红眼眶,还有那被连带着揉红的小脸,阎苏心里一紧不禁有些心疼,将她揉着眼睛的小手拿开了,“不要揉了,多疼啊。”
“多疼啊”这三个字,如同一把刀一样直直的戳进茵茵的心里,“哇”的一声,茵茵再也忍不住了,扑进阎苏怀里大哭了起来,边哭边说:“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呜啊呜……”
茵茵又想说又忍不住哭,竟是抽噎了起来,阎苏从来没有见过这样脆弱的茵茵,这个小姑娘从来都跟汉子一样刚硬,这模样真的很让人心疼。
阎苏抱着她,静静的拍着她的背,也许是太累了,不知不觉茵茵就睡着了。看着熟睡中茵茵恬静的脸,阎苏忽然明白了为什么当初陈塘会选择阿水,这个简直比男人还要男人的女人,大概也一如今天的茵茵太让人心疼了。
有些人对于铁血刀枪毫无畏惧,可对于一丝一点温柔却是消受不起,那温柔的关怀更像是一枚枚细小的银针能够直插进他们的心脏,让他们瞬间放弃所有盔甲,再无防备,喜也好悲也好,都彻彻底底的暴露在了你面前。茵茵恰好就是那样的人。
茵茵没有告诉阎苏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是在离开的时候对着竹林深深的鞠了一躬。
她不知在她离开的时候,有双平和清亮的眼睛正看着她,而后幽幽一叹:“绛红现世,没想到选择的主人是她啊。世代的渊源纠葛是否能在这一代终止呢……”